……徐衛的疑惑。趙桓很快給出瞭解答。而這個答案。是講必凡土班將帥們始料不及的。
斡離不被徐衛燒了糧草。困守滑州,任誰看都已是窮圖末路,兵敗那是遲早的事情。起先。折彥質和姚平仲等人率十一萬人馬將滑州圍個水泄不通。後來。粘罕扣河甚急,朝廷命徐原率軍趕去增援,帶走了本來隸屬姚平仲的數萬常捷精銳。後來,調虎捷鄉軍駐守京西,又分兵近萬。至此,滑州宋軍止餘萬左右,而且是清一色的兩河潰師以及宗澤所部。
不管是強兵弱兵,萬人圍在城外,至少模樣還是唬得住人。韓離不在城裡吃光了糧食。甚至開始宰殺戰馬充飢,士氣可以說是降到了極點。更何況,還有漢軍萬夫長韓慶和父意圖開城投降宋軍一事。因此,困守危城,不敢輕舉妄動。
而坐鎮滑州指揮的折彥質爲了避免宋軍無謂的傷亡,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成果,因此決定圍而不攻,待城內金軍自亂後再行扣城。而且坦白地說,朝廷接連調走滑州之軍,就憑他手裡利下的河北爛部隊和宗澤率領的義軍,想打下滑州城,恐怕沒那麼容易。
但是趙桓急欲解除東京威脅,幾次着樞密院下令給他,讓其速速用兵。好在彥質是臣。連續給朝廷上奏,說明其原因。趙桓對這個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青年才俊還是信任的,本來已經採納他的意見。
可誰知道後來,範致虛牛氣沖天地率領五路西軍進京勤王,卻在潢關之前遭遇大敗。這讓大宋君臣慌了神。恰在此時,偏生又有個跟隨宗澤來京的滄州知州杜充,因在軍指手劃,腳,受到了拆彥質刮斥,由此深恨之。回京之後。參了彥質一本,彈劾他按兵不動,實則別有用心。還捕捉風影地說。現在東京兵力已經掏空,折仲古擁重兵而不扣城,這是有異心的表現。
這頂帽扣得可不輕!不管事情是真的有,還是莫須有,他這道奏章在朝堂上是一石激起千層浪。不明就裡的臣言官們紛紛上奏,要求罷去折彥質兵權,並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趙桓雖然不相信折彥質有異心,可也架不住臣們沒日沒夜的進諫上奏。但要是收了折彥質兵權,又派誰去代替?徐紹推薦說,少保何灌就在京,他是最合適的人選。宰執大臣絕大多數都同意,可耿南仲卻在此時向趙桓說,如果派出何灌去統兵。那麼現在京城四面幾十萬軍隊就都在武臣手裡。官家莫不是忘了祖宗之事?所謂祖宗之事,就是指的宋太祖當年本來帶着大軍說要去北上抵抗契丹,結果走到陳橋驛就披上了黃袍,回京奪了皇位。
趙宋歷代君王,對這件事情是最爲敏感的。趙桓聽了耿南仲的話,也就不用何灌。但朝廷不但嚴重缺乏將才,連略知兵事的臣也沒幾個。挑來挑去,就沒一個正經的人選,這時候耿南仲又跳出來,舉薦了剛剛回朝的滄州知州杜充。趙桓想到,我用範致虛統五路西軍,他就在潢關給我來個大敗。我用李回率徐家兄弟駐防鞏縣,他卻來個棄城逃跑。杜充也和他們一樣,儒生而已,用他不妥吧?
耿南仲卻說,杜充和其他不懂軍事的臣不同。他任滄州知州時,金人南侵,燕雲的漢民很多都南逃歸順,僅僑居在滄州的就有數千人之多。杜充擔心他們成爲金人的內應,於是下令斬殺。從這點來看,此人不但能,還能“武”。
其實你說這叫甚麼狗屁道理?敢殺人數,是能“武”?那徐衛他們還用得着蟬精竭慮地苦思破敵之策?但趙桓一來實在挑不出人了,二來也思慮到杜充至少還是有膽氣的。現在斡離不困守危城,已是強弩之末,何懼之有?豐走進杜充爲“龍圖閣直學士”取代折彥質前往滑州。徐紹知道這個消息後。夜闖禁,直言不可。就算要撤了折彥質,也不可用杜充,磁州知州宗汝霜就在滑州,何不用他?
趙桓卻以宗澤年老爲由,不予任用。不過,建議畢竟是徐樞密提出來,徐氏一門,從老到小這兩年都在爲國家奔波勞碌,尤其是徐衛那幾兄弟,轉戰各處,屢立功勳。爲了照顧徐紹面,便命杜充爲正,宗澤爲副。
這下倒好,杜充本來是被折彥質一通刮斥,灰溜溜地滾回東京。現在搖身一變,卻成了一方面的統帥。這廝到了滑州之後,先就把折彥質苦心經營的“鎖城法。給廢了,鹿角拒馬,一應工事,拆毀無餘。然後命各路大軍四面圍定,齊鼓並進,意圖一舉拿下滑州。
他才行動時,還是把城裡吃馬肉吃得直反胃的斡離不着實駭了兆以爲末日到當杜充把所有兵力都堵卜來的時候。謂引二太笑了。
能不笑麼?以前折彥質坐鎮,只圍不攻,隱藏實力。因此,朝廷兩次從滑州調兵走。城內金軍一無所知,以爲外頭還圍着十幾萬大軍呢。可杜充這麼一搞,斡離不很快就發現,宋軍調過兵!進而,他據此判斷,如果不是有了變故,南朝不可能從滑州把兵們走。自己好歹是大金國嫡親皇,如果非要說還有誰比自己有吸引力,那就是鳥家奴了。
粘罕既然來了。我又還怕什麼?
因此下令全軍。必備典守,以待強援。只要滑州挺住,粘罕一到東京就會趕來相救。到那時,甭說脫身了,就是再打東京也有可能!士氣稍稍恢復,宋軍就開始扣城了。
杜充在滄州時,將歸降的燕雲漢人殺得一個不留,可見其人心情殘忍。現在作爲一方面統帥,哪管城裡還有百姓。拿數千座袍車日夜不停地轟擊滑州!雖說杜充是個紙老虎,可那攻城器械卻不是紙糊的。一通狂轟下來,城內金軍人人膽寒,他們擅長奔毒衝突,可從來沒有據城而守的經驗。而且,軍糧已盡。士卒開始殺馬而食,想提起士氣何其艱難?
在開始扣城的第三天。第一個勝利就迫不及待地來到了。韓慶和父死後,斡離不再不用漢人擔當萬夫長,任命金將完顏蒙適兼管漢軍。
這蒙適性豪勇。精騎射,對韓慶和父的反叛深惡痛絕。當時,有人說韓家父作亂與郭藥師有關,他就曾建議斬藥師之首,以絕漢軍異心。現在他兼管漢軍。便時常藉故侮辱漢軍將領,打罵漢軍士卒。再加上宋軍開始攻城。胞車日夜轟擊。遼東萬人隊的幾個千夫長一合計,等下去不被宋軍袍車轟死,以後也沒好果吃,不如反了他孃的。於是殺了當初揭發韓家父的同僚,帶着數千漢軍趁夜衝擊滑州東門,殺守卒,出城投降。
蒙適聞訊大怒。派兵來追,一直殺到宋軍大營不遠方纔罷手。那幾個遼東萬人隊的千夫長面見杜充。均伏拜請降,並將城內情況一五一十告知,並表示願爲先鋒,率先登城。
杜家人聽完之後仰天大笑,衆人都以爲他是在高興。結果,笑聲一止。他就下令姚平仲。將投降的漢軍全部處決!一時間,麾下武大驚失色,急問原由。杜充冷笑一聲,說女真人是秋夷之輩,哪能算計得了我?這些漢軍是奉命前來詐降,尋機作女真內應,你當我不知?我當然要早早除掉這個禍患!
一席話,聽得官武將膛目結舌!
姚平仲這個人。雖然“志得氣滿,勇而寡謀”但他好歹是將門出身,征戰多年,立功不少。勸杜充,就算你懷疑他們是詐降,解除武裝,打散監管也就行了。沒有必要全部處死。杜充不聽。將投降漢軍全部處死後,還將屍體堆到滑州城前示威,並投書上城給斡離不,說“汝詐降之計吾已識破。早降免死!”
斡離不見宋軍統帥竟是這麼個草包,有心出戰。並對麾下女真兵、契丹兵、奚兵說。看到沒有,這就是投敵的下場!想要活命,除了死戰別無選擇!金軍上下,由是同心!
袍擊數日後,杜充急欲破城,令各部揮師而上。城內各族軍隊已知戰也是死,降也是死。因此拼死反擊。杜充手裡全是兩河的殘兵敗將,別說跟西軍比。就是徐衛的虎捷鄉軍都能打得他們滿地找牙。金軍反擊又猛,打了七八天。就沒見一個兵登上過城頭。反到讓斡離不看出來,攻城的宋軍戰力低下,怎麼,徐衛已經不在滑州了?
二月初二,龍擡頭,經過交鋒試探,二太不僅斷定宋軍分兵,統帥草包,兵無鬥志。更判斷宋軍一心扣城,毫無防備。於是夜間命完顏蒙適等將率僅剩的三千七百餘騎作先鋒衝擊,自己親自率領大軍跟隨,偷襲宋營。
杜充將折彥質設置的拒馬、鹿角、工事全數拆毀,讓女真騎兵得以通行無阻。是夜。連日勞頓的宋軍飽食之後,已經酣然入睡,全然不料金軍會來摸營。驚慌失措之下。無心戀戰,爭相奔逃自相踐踏。杜充一聽到風聲,連官袍都不敢穿,衝出帳去,奪匹戰馬,再往臉上抹兩把馬糞,倉皇逃竄。姚平仲宗澤等人雖然欲戰,可士卒不聽指揮,只顧活命。無奈之下,也只能向東京撤退。
斡離不壓抑日久。殺心正盛,如此肯放過他們?揮軍掩殺,一路往南,宋軍伏屍遍野。損失慘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