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山而建的驛館皆是磚石的結構,木製作部分極少,便連由玻璃組成的窗戶邊框也是由鋁條製成。驛館不大,尤其是比起其他地方由一個個的四合院組成的驛館,這個三層的方形建築顯得面積極小,但是進入驛館之內,衆人便發現這座樓可容納的客人十分之多。
樓內的佈局非常緊湊,基本是由一個個的房間排列而成。每個房間可以住一個客人。房間雖然不大,裡面卻如外面的四合院一般,睡覺、休憩、書寫、洗漱、如廁等等設施一應俱全。最神奇的是,房間之內洗漱、如廁的地方,有鐵管從牆中探出,打開它的開關,便可以從中放出水來。據說這水乃是源自山上的山泉,用竹管引入樓頂這上的蓄水池,便可常年供樓內各房間使用。
到了晚間,房裡的燈更是亮如白晝,細細看那油燈的模樣,便可推測這燈芯、燈罩下面小罐之內,必定是用了特殊的油料。這種燈在市面是還極少見,衆人大約覺得這只是神工樓的實驗品,先行用於這硅谷之內,待生產這種燈的作坊建立起來,便會在大宋的各地推開。當然,這種燈還未見諸於世的真正原因,是因爲在楊帆看來,它的燃料是一種極其緊缺的戰略物資,神工集團所生產的這種燃料,皆被楊帆下令封存起來成爲戰略儲備物資而不允許它在市面上流通。
驛館之內的餐飲也十分簡單,衆人來到一個大廳之內,裡面有各式菜樣和碗筷餐具,卻是每人自己去盛。雖然這種形式少了一些莊重,卻也十分簡便,能夠節約出大量的時間,更何況這驛館之內的飯菜也着實很有風味。
第一天便如此過去,第二日上午,衆人又參觀了谷內幾個研究中心和生產作坊。午飯之後硅谷之行落下帷幕,衆人集合隊伍繼續踏上這次的京東、江南之旅。
雖然離開了硅谷,但在衆人心中,這兒儼然已是一個神奇地方。兩天的所見所聞,讓衆人心潮澎湃,恨得不就此留在這兒生活下去。
當然,唯一讓他們感覺不爽的是,這兒的空氣似乎不如外面的世界清新一些。
參觀完硅谷之後,衆人又兵分兩路,一路由杜百川帶領前往東平府,繼續參觀京東商城,而楊帆、周若英則率衛隊徑直前往梁山軍校視察軍校校務。
如今的梁山軍校也像硅谷一般發展壯大了許多,原先單一的諜者培訓科目,也變爲作戰指揮、工程技術、後勤保障等等許多專業,學校在讀的人數也達到了千人之多。這種規模的軍事學校,本來是爲衆多文臣所忌諱的,不過在北伐成爲當前主要政治任務的情況下,再加上軍校的日常組織管理者又是宗澤、周侗這類年齡甚大並且已經脫離官場的“編外人士”,故而軍校的發展過程並沒有遭到太多的阻攔與刁難。
爲了避免引起衆多文官的注意,楊帆在梁山之上也選擇了低調行事。他只是代表樞密院在全體的師生面前做了一個簡短的報告,之後的時間,則基本與周若英以探訪親友的形式與周侗與宗澤等人吃吃飯、喝喝茶,全然沒有一點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的樣子。
圄於此時整個統治階層的思想意識,楊帆並沒有對梁山軍校抱有十足的信心。有些課程,比如思想政治教育,他只能打些擦邊球,講些忠君愛國之類的東西,若真像後世那樣放開講,這梁山軍校恐怕也就離關閉不遠了。
目前的情況,楊帆比較滿意的還是軍校的紀律、作風建設。早操、隊列、軍姿、衛生這些後世鍛鍊軍人意志、嚴謹、服從、協作等品質的訓練方法,一直被宗澤、周侗堅持着。這也成爲梁山軍校一個鮮明的標誌:不管你之前在軍隊裡多麼地牛逼,來這兒之後照樣得像一個新兵蛋子一樣早起出操、練習一些十分無聊的隊列姿勢、將住處的被子疊得像一個豆腐塊一般……
既然不能大刀闊斧地改革,那便先種下幾顆種子,等首它生根發芽——楊帆如此想着。
在梁山逗留了一天半的時間,楊帆夫婦便前往東平府與神工集團的團隊會合。
東平府也是神工集團的大本營之一,神工集團很多產品的生產地便在這兒。憑藉着神工集團的發展,東平府也由一個原來在大宋並算不得繁華的州府,一躍成爲全大宋爲朝庭貢獻商稅最多的州府之一。程萬里,楊帆初至東平時便極力巴結楊帆意圖升遷的東平知府,雖然當時被楊帆拒絕,卻也是“曲徑通幽”,最終還是靠着楊帆實現了自己的願望。
東平府作爲神工集團大量產品的集散地,現如今也是交通便利。這兒臨近水泊,本來就是水路縱橫,現在往來的商船日益增多,這些水渠便被官府重新拓寬修治,並與泗水、沂水、淮水連通起來,東可至渤海,西可達汴京,北可至涿州,南可達楚州,這些水路最終大運河匯爲一流,形成一個四通八達的運輸網。
七月二十八這日,東平府最大的碼頭,楊帆夫婦與神工集團團隊便在這兒集合。他們將繼續乘船南下,直達江南。
這日裡,碼頭之上照例停了二十艘船,不過與從京城出發之時不同,這些船中多了四艘樣式奇怪的船隻,這四艘船沒有掛帆,卻在船身中央堅起了一根圓柱。而看那四艘船的船倉,並沒有裝太多的東西,似乎只有一些鐵筒鐵管之類的物什。
岸上的百姓大多並未注意到這幾艘樣式奇怪的船,直到這幾艘船的圓柱之上漸漸冒出了滾滾的青煙。
此時岸上的船伕、商賈、行人才注意到這幾艘樣式奇怪的船隻。在這些人驚異的目光裡,這幾艘船發出了幾聲類似號角的長鳴,便緩緩向前行去。衆人定睛細細看去,才發現這幾艘船的船身兩側,有兩個巨大的圓輪,這兩個圓輪無人操作,卻自行旋轉,划動河水,推着船隻向前行去。
四艘這樣的船隻,每隻又拖着四艘普通船隻,在沒有縴夫、沒有槳工的幫助下,緩緩駛離碼頭向南方行去。
這副景象若是放在別的地方,定然會引起軒然大波,被視爲神物或是異端。但在東平府這種事情現如今已是司空見慣,人們見着這可以自已行走的船隻,再看看船上的煙囪,便會在心裡嘀咕道:神工集團又有新的玩意兒面世了,看這玩意兒和作坊裡那些冒煙的機器相似,都是用炭火來驅動的。念及於此,他們便笑呵呵地該幹什麼幹什麼,全然沒將這情景放在心上。
不過出了東平府之後,這支船隊便顯得格外拉風。這幾艘最原始的輪船雖然速度算不得快,但一般人工划槳的船隻還是要比它慢上一些的。於是一聲聲汽笛的長鳴聲裡,這些船隻的操控者看着後方幾艘冒着濃煙的怪物拖着一隊船隻向自己撞來,便趕緊靠岸躲避,然後口瞪目呆地看着這隻船隊超越自己向前駛去。見自家的船隻忽然停下來,船倉內的主家氣呼呼地出來質問船家出了什麼事情,然後還未等開口,便張着嘴巴呆在那兒,只到前面船隊漸漸行遠,他們纔回過神來,忙着招呼自家娘子趕緊“出來看神船”。
楊帆這蒸汽輪船雖然速度要比純人力的船隻快上一些,但蒸汽機剛剛研製到可以實用的階段,性能卻是十分不穩定的。楊帆也不敢讓這四臺蒸汽機日夜的工作,每隔上一段時間,他便命人將功率調到最小,有些時候更是乾脆熄火檢修,好在除了這蒸汽動力,船上也同樣準備了人力,加上船隊極少在沿途城市逗留,到了八月初五,船隊便抵達了楚州,此時離江南不過再有三四天的路程。
到了楚州這後,船隊便要進入京杭大運河。楚州作爲幾條水路的交匯樞紐,自是十分繁華和擁擠。
楊帆的船隊進入楚州之後,河道變得十分擁擠起來。望着連綿十幾裡龜速前行的船隻,楊帆還真找到了後世某些大城市堵車的感覺。
這樣的情況下,船隊只能隨着前面的船隻慢慢前行,縱然你是皇帝老子也無法飛越過去,更何況楊帆所有的船並沒有打出儀仗,外人只當他們普通的商隊,根本沒人會去爲他們讓開航道。
船隊在一點一點地向前挪着,過了將近半個時辰,才向前挪動了不足一里地的路程。如此慢的行駛速度恐怕是前面的河道發生了事故,心急的魯智深忙躍上岸去,到前面打聽河道之上出了什麼事情。
不一會兒,魯智深又大袖飄飄地跳回船上,據他打聽到的消息是,官府在前面三裡之處的河道口,設置了收稅的關卡,每一艘過關的船隻都需交納一定的賦稅方可前行。
既然是需要交納過路費,楊帆也沒什麼可說的,衆人回到船倉耐心地等了將近一個時辰,船隊終於接近了河道之上的關卡之處。
眼見着便要進入快船道,倉中一些人便忍不住又來到甲板之上觀看外面的情形。然後說在此刻,前面的關卡之處隱隱傳來了爭吵與打鬥的聲音,關卡這邊整個河道之上的船隻也驟然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