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計了!快走!”
這聲音真切的很,楊帆聽後暗道:“奶奶的,不是做夢,真醒了”,便連忙起身戒備。
岳飛已掠向門去,門口有人已將那摔倒之人扶起,此時,岳飛恰好趕到,一拳打向正欲離開的兩人。
那後來之人連忙將受傷的同伴撥到一旁,身子向側方一扭,避開岳飛的拳路,手中一把匕則順勢削向岳飛。岳飛揉身向前,繞到那人左側,躲開匕的同時反手一記橫拳打向對方空檔之處。對方匕來不及換手抵擋,只得向後躍開,擺出個防禦招式。
電光石火間,兩人走完一個回合,雖未分勝負,但刺客後路卻已被斷。
先前那受傷之人,看來傷勢頗重,失去戰力,此時已被王貴三人圍了起來。楊帆跳下炕來,想要出去看看,卻被周侗一把拉住,顯然擔心他有所閃失。
門外戰鬥稍息片刻之後,迅即再次展開。那未受傷的刺客,爲救同伴,幾次想改變目標攻向王貴三人,卻被岳飛死死纏住,只能眼睜睜看着同伴被三人收押綁起,分神之間,也被岳飛一腳踢中手腕,匕掉在了地上,之後的打鬥岳飛漸佔上風。
不知不覺間,院內燈火漸明,另一間房內的魯智深及幾名護衛已持兵刃來到楊帆身邊,店裡看場子的夥計,也舉了火把、拿着刀棒跟着高玉娘圍了上來。人越來越多,岳飛的優勢也越來越大,終於在纏鬥了五十幾個回合之後,岳飛一記折臂斷肘,將那刺客擒下。
在確認了沒有任何危險之後,周侗、魯智深等人護衛着楊帆來到院內。岳飛四人將兩名刺客押到楊帆面前,高玉娘則叫人拿了火把湊到兩名刺客跟前。火光照耀之下,衆人看清兩名刺客的面貌:一人老態龍鍾,一人破衣亂,卻是飯前楊府管事驅離衆人飯桌的一對母子。
“哪條道上的空子,敢在老孃的地盤做這等偷盜之事!”看清兩人面貌,高玉娘喝道。她識得兩名刺客不是自己山寨之人,這麼問話也是向周侗等人暗示:此事與我們無關。
兩名刺客卻是扭頭不答。
“呵呵,入室直接殺人,怕不是偷盜這麼簡單,你們黑羊寨也沒有這樣高手。”周侗道。
高玉娘尷尬一笑,不再說話,她原本以爲只是哪個毛賊壞了江湖規矩,在自己店裡進行偷竊之時,被周侗等人現拿下,卻不想竟還牽扯殺人之事。不過,聽周侗說自己的寨子竟無這樣高手,卻覺實在墜了自家威名,臉上也是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
“這人出手狠辣,招招要命,不過弟子卻看不出是哪派的路數。”岳飛也指着與他纏鬥了好一會的刺客說道。
“哼!把她的假面去了罷。”周侗冷哼道。
岳飛向前,一陣撕扯擦拭,去除了那刺客的假、粉面等易容之物,原先那花皺臉的老嫗,竟變成一個面容嬌好的少女。
“胡蝶兒!”楊帆驚道。在開封時楊帆雖未近距離地觀看過胡蝶兒,但她那混血血統的樣子卻是極其容易辯認。
周侗自然不認識胡蝶兒,魯智深附在他耳邊低語幾聲,告知他這胡蝶兒的身份。
胡蝶兒原是京城明月樓的頭牌,後被證實是魔教的奸細,刺殺林靈素未果後,她便逃出京城,明月樓也被查封,如今已被楊帆盤下,改建成了神工樓。刺客即是魔教中人,他們刺殺楊帆的動機也就再明瞭不過:神霄宮護法右使,魔教中人人人得而誅之。
不過,擒下刺客之後,該如何處理也是件叫人頭疼的事。楊帆、周侗等人皆不是嗜殺之輩,刺客又不可輕易放掉,一番商議之後,楊帆決定,明日押了兩人趕去東平府,將他們交由官府處理。
此時約是子夜時分,見事情結果已見分曉,高玉娘、店裡夥計以及有膽出來看熱鬧的住客便都回去繼續睡覺。楊帆一行也分成兩隊,一隊負責看管兩名刺客以及安全戒備,一隊繼續休息,兩隊輪換捱到天亮。
此後一夜無事,直到天亮之後,辰時時分,風波再起。
當時衆人正在前廳用餐,曾家三虎突然闖入,衝着掌櫃高玉娘便是一通大罵。原因衆人大抵聽了個明白,卻是說高玉娘在他們的酒菜裡下了蒙汗藥,妄圖謀取他們的錢財。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將那高玉娘說的一頭霧水。
楊帆等人本以爲曾頭市的幾人昨日已經離去,沒想到居然在此住了一宿。乍見三虎,衆人還奇怪,昨晚那麼大的動靜,怎麼沒有見到他們的身影。
待三虎罵完,高玉娘才黑着臉道:“我們沒有在你那酒菜裡下過什麼藥,昨晚有些事情奇怪的緊,老孃也弄不明白怎麼回事,瞧!那裡有兩個不知死活的刺客,夜裡居然去刺殺周老爺子,卻不知那蒙汗藥是不是他們下的,也不知你們丟了幾條人命、失了什麼財物?”
三虎望向楊帆一行,果然見楊府的護衛押了兩個雙手被綁的男女呆在那邊,如此一來,對高玉孃的話他們便大致相信了。若按平時習慣,三虎肯定會撲向兩名刺客,一頓刑訊問明情況,可今天那邊坐着自己的師公、師叔,卻是萬萬不敢造次。
三虎之中那比較機靈的老四曾魁忙道:“原來如此,定是那倆小賊給我們下了藥,妄圖謀財害命,幸虧被師公老爺子擒下,我們才免於損失,呵呵......”說罷便拉了那曾索、曾升朝楊帆一行抱拳行禮,然後離開。
“去搜下兩人身上,看是否帶了蒙汗藥。”經這三虎一鬧,楊帆便覺有什麼地方不對,若真是胡蝶兒兩人下藥,爲什麼不給自己一行下,卻迷倒了曾頭市一夥,又不對他們下手?
王貴、張顯應命,他們在兩人身上拍摸幾下,果然從那男刺客胸前兜中,找到一個小瓷瓶。
楊帆接過小瓶,打開瓶塞輕輕一聞,卻是略帶花香的味道,便覺這瓶中之物應該是由植物提煉而成。不過楊帆對古代毒藥並不瞭解,聞過之後,便又遞給周侗。周侗接過之後也是輕輕一聞,道:“是醉心散——上好的蒙汗藥,不但能讓人沉睡六個時辰,而且一天之內,全身酥軟使不得力。”
“哈哈,迷翻他們,卻硬碰我們,有沒有搞錯!”楊帆笑道。
“入室行兇,不蒙面、不戒備——這麼大意的刺殺,定是以爲被迷翻的是我們。”周侗猜測道。
“去廚房問問,看昨晚那曾家之人是不是拿了我們的酒菜。”楊帆吩咐管事。衆人先前也都懷疑是刺客下錯了藥,聽楊帆如此一說,便覺更有道理。想到那曾頭市一夥因自已跋扈而稀裡糊塗地被人迷倒,笑之餘,也暗道僥倖。
不一會兒,管事回來,點頭對楊帆道:“果然如老爺所料,據那廚子所言,昨晚那曾三爺確實強拿了一罈準備給我們端上的好酒。”
衆人一陣沉默,先前猜想轉化爲既定事實的衝擊,還是讓衆人背後一涼。
“那兩人身帶醉心散,應該屬於魔教淨風堂,大家以後務必得小心了!”周侗告誡衆人道。
“淨風堂?是幹什麼的?”楊帆問道。
“唉!是魔教近幾年成立的一個堂口,專職清理教中叛徒、刺殺敵對人員,行事詭秘、手段毒辣,近兩年做下了不少血案。”周侗回道。
“噢!這倒是符合魔教的行事風格。”楊帆意識裡的魔教本就如此。
周侗卻搖頭道:“魔教本名摩尼教,源於波斯,傳至中土也有幾百年的歷史了。因爲源於波斯,所敬之神與中土的佛道兩家差異較大,加之爲避打壓,行事略顯詭秘,所以便被人們叫做魔教。其實,魔教與佛教多有相似之處,也是主張善行、誡律嚴明,及至本朝,教義更與佛道相溶,組織也趨於明晰。太祖時期,龍寺住持綿峰大師一統摩尼教,在FJ太姥山建立總壇,改稱明教,出任教主。自此至今摩尼教在我大宋已歷經七位教主,這七位教主治下的摩尼教多以平等互助、善惡相報的教義來吸收弟子,教中弟子也從未聽說有什麼惡行。可是三年前,現任教主聶風行忽然失蹤,據傳是被官府暗害。於是一段混亂之後,左使仇可道暫任掌教尊使,執掌全教。這仇可道本就不與聶風行等人一路,執掌摩尼教後,估計是爲了剷除教中異己,他便以除魔護教的名義,成立所謂的淨風堂,宣稱“除惡即爲行善”、“殺一人爲一住菩薩,殺十人爲十住菩薩”,公然行那誅殺之事。近兩年,這魔教戾氣日盛,卻不知有何圖謀。”
“圖謀甚大!”楊帆斷然道,“可是這摩尼教的教主不是方臘麼?”楊帆印象中方臘起義便是利用的摩尼教,諸多史書也均講他本人便是摩尼教的教主。
周侗等人互望幾眼,魯智深搖頭道:“東南綠林好像有個叫方臘的,可不曾聽說他是魔教中人,當然那邊信奉此教的甚多,這方臘入了此教也未曾可知,但至少他不會是教主。”
楊帆點頭道:“算了,這顆炸彈暫時還爆不了,等回到朝堂再慢慢想辦法吧。”
衆人已習慣楊帆這聽起來有些神神叨叨的說話風格,對一些不大明白的話語,也基本不求甚解、懶得細問。放下此話題,衆人迅將飯吃完,車伕雜役早已套好了馬車、收拾了行禮,一行人繼續向泰山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