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燕平瞅了瞅宋檀：“我總覺得你在嫌棄它。”
宋檀頭也不擡得繼續往框架上抹花粉糊：“你感覺錯了。”
“是嗎？”張燕平狐疑。
“是啊。戀愛中的男人嘛，多少是有點錯覺的。”她信誓旦旦。
張燕平：……
“我還是覺得你嫌棄它。”
“你別瞎想，大熊之前保護咱蜜蜂多麼英勇啊！我都後悔沒買個好攝像機微距拍……咱粉絲都沒看到。”
宋檀擡起頭來，語氣惋惜。
張燕平張了張嘴，突然不知道說什麼。想了想又接着這個話題：“那相機買嗎？”
他興致勃勃的掏出手機來：“看！我做攻略看了好久了，這個拍照可牛了！”
“你就說說明年咱這山上的花花草草你拍不拍吧？人小陸長那麼好，不趁年輕多拍幾張嗎？”
宋檀：……
好好好，原來戀愛中的男人也會進化！張燕平以前玩心眼兒從玩不過她，如今一句話就把她拿捏住了。
“買！”
宋檀除了點頭，沒有別的選擇了：“要多少錢我給你報。”
兩人說話的聲音不算小，直播間裡本來嘀咕大熊的粉絲們也都聽到了，這會兒迅速發出呼聲：
【什麼？要有高清圖了？！求一張大熊高清屁股照！】
【我就不一樣了，我要十張！還要大熊趴在花上的樣子】
【你們都只在乎大熊，沒有人關注相機嗎？我要看相機拍大熊大王大白大田大寶大橘大紅！】
【瘋狂吶喊！求高清圖！每一張我都要用來當屏保】
【唉？只有我想問問大熊是怎麼英勇保護蜜蜂的嗎？】
張燕平看到這條彈幕，忍不住唸了出聲，隨後“噗嗤”一聲笑出來：
“怎麼英勇保護的？他太胖了，飛不動人家，直接拿身子砸的。”
想了想又補充道：“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一種英勇獻身吧。”
彈幕：……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好好！不愧是大熊！上鍊接！】
【？？？什麼玩意兒？大熊你也要上鍊接？你這養殖的基因有點深刻啊】
【我看好多博主都在養熊蜂，主播家的熊蜂看起來又胖又大生命力又強，考慮賣嗎？】
【同問】
張燕平看了看宋檀。
宋檀卻沒第一時間回答，轉而又用樹棍挑了些花粉糊來，舉到屏幕前：
“養可以，你們能買1000塊錢一斤的蜂蜜給它吃嗎？”
【這話說的，主播你瞧不起誰呢？你只要願意賣，我就願意喂】
【就是！你先把蜂蜜上架啊！買了蜂蜜我們才知道有沒有資格養大熊】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三軍未動，糧草先行——蜂蜜上鍊接嗎？】
【那個……蜂蜜不賣的話也沒關係，但買熊蜂送蜂蜜嗎？】
【好好好，你們的算盤珠子崩我一臉！怎麼，就你們想買蜂蜜嗎？】
【前面的你們也太執着了，我就不一樣了，主播賣啥都行，好歹賣一個吧，趕上入冬都幾個月沒東西了】
【狠狠贊同，不能更讚了】
粉絲們要是聊別的，宋檀還能跟兩句。可如今聊到賣貨……
“不賣了。”
她一臉誠懇：“這馬上又是一年過去了，大家都存到錢了嗎？”
“我怕你們過年沒錢花了，所以纔不賣的——這多體貼多細心呢，你們不得贊一個嗎？”
【都把我說哭了，還贊呢】
【扎我是吧？扎我是吧，沒掙到錢怨世道，那能怨我嗎？】
【打工人頂着高燒還在上班，被狠狠扎到了……】
【好好好！難怪之前一直都是喬喬老師主播，主播姐姐很少說話……姐，不行咱下回別說了】
【就是！又嫌我們沒用，又嫌我們掙不到錢……你有本事上鍊接呀！我有沒有錢，你上鍊接我就知道了】
【是啊，別瞎操心，咱有沒有錢你賣點東西不就知道了嗎】
“明年吧。”宋檀開始畫餅：“家裡又包了幾百畝地，到時候艾柱會上架，瓜子會上架，蘋果桃子石榴，產量夠就都上架。”
想了想又補充道：“明年多種點西瓜，爭取給你們也都上架嚐嚐——”
她嘆口氣：“很多新鮮菜倒不是我不想上，而是從我們這裡送快遞到市區也是要耽誤一陣子的——那種大型的種植園區，他們都有快遞專線，我們這兒暫時只有我一家，時間耽誤的有點久。”
“本來菜市場可以買到新鮮的，在我這裡高價買回去卻發蔫，沒必要。”
她說的足夠懇切，可彈幕卻不樂意：
【你要說生菜菠菜啥的不能發我能理解，黃瓜茄子西紅柿總可以吧】
【贊同，但西紅柿好像不行，主播家的西紅柿，夏天看喬喬吃都是軟的】
【老品種西紅柿熟了本來就是軟的，哪像現在超市裡買的，冰箱放半個月都硬邦邦的】
【別的不說，明年多上點酸豆角酸菜辣椒醬西瓜醬醬豆子行嗎？】
【板栗會多種一點嗎】
【主播可以多種點黃豆】
【茶葉啊茶葉！茶葉和銀耳！】
【就是！茶葉啊！】
宋檀想了想：“茶葉應該會稍微多一點點，但估計數量還是有限……大家理解一下，我們的茶葉對外賣是不低於30萬一斤的。”
“鏈接裡每天限量搶購的小份茶包，真的是給老顧客的回饋。”
【三十萬一斤？！】
【瞬間痛哭……原來我無形之中把我爸和我岳父的品位提這麼高嗎……嗚嗚嗚現在怎麼辦啊】
【不知道爲什麼，主播說30萬一斤我真相信】
【我也信。因爲我喝過30萬一斤的茶，還沒這個好喝呢……】
【嘶！驚現土豪！】
【哦是榜一哥啊，那沒事了】
【現在開始痛苦了，過年送禮的茶葉怎麼辦——主播，明年會多上多少啊！】
宋檀想了想：“我新包了一處荒山上頭原本有十幾畝的茶園冬天休整一下，重新調整一下培育方向，明年茶葉產量就會多起來的。”
要知道，她自家就五畝茶園。
雖說本地毛尖茶樹本身因爲生長特性，能一直從穀雨採摘到白露，但每天網店的限量茶包，加上常老闆的包圓，無論哪邊賣起來都捉襟見肘。
如今這十幾畝茶園休整一下，明年也能供應上。 另外100多畝的荒山，同樣請了小孫哥重新開墾，等春天了就直接買茶苗來栽種。
而新生茶苗因爲個頭矮小，那100多畝地甚至能同時套種黃豆西瓜等，兩不耽誤。
這也是如今宋檀有底氣承諾的緣故。
但，她顯然忘了。
自家剛開始賣茶葉的時候，直播間粉絲滿打滿算都沒有超過10萬。
而如今……
張燕平看着直播間，因爲簽約後推薦的緣故，此刻的粉絲數早已衝破百萬大關，直逼110萬。
照這麼看，就算茶葉產量增加了，明年大夥兒搶到茶葉的概率，恐怕還很難講。
但粉絲們竟然已經滿足了。
【不管怎麼說，一萬塊錢一斤的茶葉給我們，等於主播直接虧掉了三十萬……知足了】
【知足了】
【確實……想想30萬的單價，再看看如今珍藏的三個茶包……幸福感瞬間出來了】
【我就不一樣了，要回男朋友家見家長，特意斥巨資買了這茶葉，結果分手了，太傷心了，茶葉就在冰櫃底下了……】
【？？？前面的報出你的ip，我現在就打飛的過去】
【姐妹，借一步說話……茶出二手嗎？】
【姐妹一看你就不懂茶，這毛尖茶過了年就成陳茶了，你放冰櫃也放不住……不如賣給我吧】
【那個……滴滴代打渣男友，我幫你打他一頓，茶葉能出給我嗎】
彈幕的主題又一次歪到十萬八千里了。
而這麼一磨蹭着，時間也過得飛快。
沒過多久，就聽宋三成的聲音傳來：
“檀檀，蜂箱給你弄過來，放哪兒啊？”
“別放啦！”
“現在就要用。”
宋三成一手拎了一個蜂箱走到後山來，這會兒看着她跟張燕平一邊直播一邊喂蜜蜂，好奇道：
“現在用啥？你不知道我去拿蜂箱，人家千叮嚀萬囑咐，冬天不好分箱——”
話音剛落，就聽的宋檀直接開口：
“蜜蜂太多了，現在分箱。”
看來他爸雖然進步了，但進步的有限，只是把問題剛出來時就刨根問底，變成了下一個問題刨根問底。
宋檀指了指蜂箱：“爸，你讓我媽再準備些保溫棉，這邊再扎幾個稻草把子吧。咱得抓緊把這幾個蜂箱都放好。”
“可是……”
宋三成還在猶豫，就見宋檀已經毫不猶豫地拉開一張巢脾給他看，上頭密密麻麻爬着的全是蜜蜂。
這個秋天看還略有寬敞的蜂箱，如今已成了蝸居。
他瞬間說不出話了。
半晌只懊惱道：“每天給它們掀被子曬太陽的時候，我怎麼就沒想着開箱看看呢？這裡頭啥時候有這麼多蜜蜂了都不知道，你看這慌的……”
一邊說，一邊急急忙忙把蜂箱放下：“你給你媽打個電話，我先拉一車磚頭過來，這蜂箱底下得墊高。”
他說着，風風火火又趕緊下山去了。
【好好好，分箱之後明年有更多的蜜蜂，豈不是就會有更多的蜂蜜？】
【沒錯，只要產量夠大，不愁我們買不到】
【加班狗正在爲了明年的好貨存錢】
【好好好，逼人奮鬥是吧！這麼貴的東西你以爲我會買嗎？我會買很多！】
【主播家的東西吃起來是真的貴啊……】
【倒也還好，她家的銀耳買回來，自己煮一碗銀耳湯成本20——出去喝咖啡搞不好還得27呢】
【此刻就不得不提起我那月薪3000，但每天下班還要去咖啡館裡消費五六十的朋友了】
【其實想想，好東西反正都進自己嘴了，也沒便宜別人，花就花吧】
此刻彈幕都在討論，但宋檀已經沒有功夫關注這個了。
已經是下午了，馬上太陽下山溫度降低，就不再適合分箱了。
在那之前，她和張燕平得先把車上的蜂箱都拿上來——還有13個。
另外，還得沿着後山這一片再重新找出平整的位置來。等到春天了，這些蜂箱就要分散放到山坡菜地了。
這麼一琢磨，明年搞不好還得有人專門盯着蜂箱，用人的成本又增加了。
腦子裡琢磨着，兩個人幹活卻是麻利。只要不做力氣活，捎帶把手的事兒張燕平還是能幹的。
而此刻，直播間對準那一片蜂箱，看着上頭蜜蜂從打開的箱子裡嗡嗡飛出，然後趴回架子上小心吃着花粉糊，終於有人疑惑道：
【沒記錯的話，剛纔主播姐姐是不是徒手拿的蜂巢？】
【可能蜜蜂冬天不活躍，不蟄人？】
【不可能，我家一直養蜂的，可是除了像我爸那種不怕蟄的，其他人都是要帶上罩子的】
【可那麼多蜜蜂啊！真的是徒手！她的手甚至那麼白那麼嫩】
【沒錯，主播一家的顏值還有這種曬不黑也不粗糙的基因，真的讓人羨慕嫉妒】
【要不是我看着喬喬下廚，看着主播姐姐搬搬擡擡，只看這手，誰不覺得他們是作秀啊……】
【確實，這麼漂亮的兩張臉，都不應該在種田頻道……】
彈幕歪的亂七八糟，直播平臺的人一直看着，沒防備自己也入了迷。
這會兒盯着彈幕纔回過神來，而後問着領導：
“其實他們姐弟倆在一個直播間，流量放在一個地方，好浪費呀！”
“萌寵頻道，種田頻道，還有美食頻道，再讓姐弟倆經常分開播，這樣流量才大呀！”
親自主持簽約的丁寧看了同事一眼：
“他的直播你一直看？”
“看啊。”
“那你記不記得，從開播到現在，喬喬的姐姐一共在直播間裡待過幾次？我說的是跟粉絲有互動的那種。”
同事掰着指頭算了算，發現竟然一隻手就能數完，而喬喬開播已經接近一年了！
他不由沉默了。
再看直播間裡，把蜂箱帶上山後又跟着宋三成一起搬磚上山的宋檀，看起來是那麼的輕鬆又隨意……
也是啊。
直播再能賺，還不夠他家賣兩斤茶葉的……人家何苦要當主播，費那個心思呢？
又不是地裡的東西賣不出去了。
他想着想着，忍不住又因着幻想竊喜起來——
假如地裡的東西真賣不出去了，會不會直接賣給粉絲？
那他們這羣人，又該是多麼活潑開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