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陰雨連綿的時間超乎想象,整整一星期都沒見太陽出來過。
大夥兒從一開始的期待到如今的麻木,烏蘭都開始嫌棄她被子發潮了!
不僅被子,庫房裡的東西雖然收拾的很好了,可這種天氣,潮溼無處不在啊!
此刻她倒開始懷念山上的倉庫了,那麼大,還特意做了乾燥處理,要不是家裡的食材放那邊兒不方便,如今她也不用發愁了。
而這個天氣,仍舊在忙的除了宋有德——草蓆月初就不編了,他接下常老闆的那一批掛簾兒坐墊之類的,如今已經收尾了。
而除他們之外,就只剩張燕平和辛君了。
喬喬的課程在雨天安排的格外豐富,他又比一般的小孩子要聰明,如今進度飛快,一元二次方程都已經開始學了。
教這樣的學生,成就感已經足以讓辛君每天笑容滿面,真正有當老師的感覺。
而與之相對的,則是抱着牛羊資料埋頭狂啃的烏磊,和對着電腦滿臉麻木的張燕平了。
前者即將要被委以重任,又接受了家庭和物理的雙重鎮壓,如今拿着宋教授特意整理的資料背的萬分痛苦。
若不是爲了那隻飯碗,誰要來受這種苦啊?!
而張燕平呢?
他負責網店,如今店裡什麼都沒有,按理說是會很輕鬆的。
可問題是最近粉絲量又迅速的漲,也不知是吃了誰的安利,大約是同一時間,都來給他後臺發消息。
【有人嗎?店裡怎麼什麼都沒有啊?】
【酸豇豆是怎麼賣的呀?】
【大米怎麼賣呀?貝城包郵嗎?】
【銀耳怎麼賣的?什麼時候上架?】
【這個茶葉我搶不到啊老闆,一斤加1000能賣嗎?寄到貝城】
貝城貝城貝城!
張燕平煩不勝煩:這哪裡來的新粉絲?是直播一個也沒看過,還是店鋪都沒仔細瞧啊?他詳情頁都寫了現在的情況啦。
而且茶葉每天限量供應,本來就是福利,一斤加1000,那他幹嘛不直接賣給常老闆啊?
偏偏這些人翻來覆去車軲轆的問,每到飯點兒問的越發積極,他每次吃完飯一回來,未讀消息都要多好幾十條。
還有的直接說自己是貝城五星級酒店的大廚,想要談談供貨的事兒。
哎呦喂,你們貝城多遠心裡沒點數嗎?更何況哪有貨可供?都供給常老闆了。
但,來的都是客。
張燕平嘴上囂張,可做客服時,“親親”“寶貝”喊的那叫一個順暢,因此光是打發這羣人就費了不少口舌。
而後又不免沾沾自喜:哎呀呀,檀檀家的東西馬上就要輻射全國了,星級酒店都要來問!
再過兩年,是不是米其林大廚都得在這裡紮根兒?
這麼一想,因爲多數重複問題而帶來的煩躁感又漸漸可以忍受了。
但他能忍,有人卻不能。
自打來了貝城,陸川沒有一頓吃順心過。
第一頓沒吃飽暫且不說,接下來簡直是每到飯點兒圍追堵截,從張導到美術,臉皮一個比一個厚。
偏偏前有狼,後邊兒還有個主廚,老鍾一天恨不得三頓的纏着他,追問賣家的聯繫方式,說網店什麼也沒有。
這事兒他都問過對方了,人家明確說好友太多訂單也麻煩,新朋友就不加了……
這不,下午5:00了,老鍾還苦守在那個帶鎖的小櫃子面前唉聲嘆氣,神情鬱郁,動也不動。
他不動,旁邊的廚師們心卻是癢癢的這會兒連忙找話題問他:“這個點兒了,你怎麼還不做飯?”
老鍾垂頭喪氣:“今兒不做,主顧說有事兒出門一趟。”這可稀奇了!
來這裡兩三天,因爲這些食材太過獨特的緣故,整個後廚的人都對老鐘的主顧——那位陸先生多了兩分關注。
誰不知道他體質特殊,出門兒走兩步都得渾身難受啊?
那天在酒店門口被人家的粉絲拿着的立繪蹭了一下——真真的!
前臺都現場播報過好幾次了,真就只那麼輕輕蹭了一下,對方的胳膊肘啊,那真是刷的一下子紅起來一條鮮明的印子。
那粉絲本來還因爲沒見着偶像氣的呢,見狀半點兒傲氣勁兒也沒有了,抱着立繪就站在那兒,連番給他鞠躬道歉……
真的,看起來好嚴重,隨時能進醫院了一樣。
陸川長得好,他胳膊被蹭當時就有人心疼的倒抽冷氣。這麼一來,整個酒店都知道這位陸先生說自己體質敏感是真的了。
再戴上口罩兒,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每天除了討論不做別的……
大夥兒都覺得習以爲常。
可這樣的人,如今說出門有事兒?
啥事兒啊?
後廚一羣人望眼欲穿,手頭工作都要沒激情了。
畢竟對方出門了,老鍾就不做晚飯。
不做晚飯,他們怎麼才能在邊兒上仔細觀察觀察食材?
唉!
一時間,整個後廚都沮喪起來。
而話題中心的陸川,此刻已經來到了東江機場。
來貝城已經三天了,他的糖炒栗子在物業存了一天,他的冰鮮蘿蔔纓也已經存了十個小時了!
這些好東西如果在箱子裡壞掉了,他自己都要悔恨的。
當然了,只要跟陸靜說一聲,他媽媽肯定不介意來幫個忙。
可問題是這些東西陸靜也沒有,讓她照顧着,最後恐怕都得照顧進肚子裡。
陸川本來不是這麼沒自制力的人,實在是這三天度日如年。
雖然每天都額外安排了飯菜,可他不僅沒吃飽,健身房也去不了!
思來想去,如今還是按耐不住,決定連夜回去把快遞收拾妥當。
但這個理由沒法說,他早跟張導商量過了,這次最起碼停留一週,如今才三天就趁夜回去,難不成要告訴大家自己要回去收快遞嗎?
想到這羣死纏爛打的人,他眉心皺了皺,而後果斷將手機免打擾。
當飛往帝都的飛機從東江機場起飛時,酒店裡,依依不捨馬上就下班的老鍾還搬着板凳坐在小櫃子面前,手裡拿着鑰匙,艱難的遊走在違反職業道德的邊緣:
“我就打開看看,我就看看……我真不是個廚子啊怎麼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