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該吃藥了。”完顏允恭跪在地上,將藥碗端舉過頭頂,儘可能用平靜的語氣說道。
完顏雍從牀上支起了身體,叫身邊侍候的內侍戴福安從太子手裡接過了放藥碗的托盤,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子。這時以是大定十五年(1175年)正月,天氣雖然寒冷,但太子的臉上、額頭依然還留着汗水,顯然是將煎好藥,還沒來得極擦一擦。
完顏雍心裡不禁也一陣感動,自己臥牀不起也有快一年時間了,身體也是好一陣壞一陣,有時還能起牀走幾步,但在多數時間,都只能躺在牀上。過年之後,身體到是好了幾天,但現在又重了起來。而完顏允恭每天都不辭辛苦,來問候自己的身體,並且親自爲自己煎藥,盡心伺奉。連身邊的內侍都常說,太子的孝心,古之少有。
而且自從完顏允恭監國以來,也十分勤免,國事朝政都先與執政大臣詳細商議,然後再把商議的結果呈交給完顏雍,聽候決議,絲毫也沒有獨斷專行。在這近一年的時間裡,也沒有出什麼大錯,令完顏雍十分滿意。開始完顏雍還擔心完顏允恭年輕沒有理政的經驗,每天都仔細審閱奏章,但發現各項處理意件都還比較中肯,而在近兩三個月裡,囯內外基本都沒有大事,因此到了後來,完顏雍對呈上來的奏章也都沒有細看,只是粗粗翻閱一下,便發下去執行去了。
“看來允恭以經有能力執掌朝政,朕也可以放心的把江山交給他了。”完顏雍一邊想着,從托盤裡拿起了藥碗,將藥一飲而盡了。
完顏允恭看着父皇將藥喝完,心頭也彷彿如釋重負一般,手竟禁不住有些發顫起來。
這時完顏雍將藥碗放回到托盤上,又看了看完顏允恭,不禁道:“皇兒,你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而且滿頭是汗,是那裡不舒服嗎?”
完顏允恭忙道:“父皇恕罪,是兒臣昨晚夜讀[資治通鑑],一時忘了時辰,晚了一些,所以纔在父皇面前失態了。”
“哦!”完顏雍笑了笑,道:“皇兒,雖然潛心讀書是好事,但也不可不顧自己的身體。朕這裡沒有事情了,你如果別的事情,就回東宮去休息去吧。”
完顏允恭忙道:“那麼父皇萬安,兒臣先告退了。”
完頦雍點點頭,道:“你去吧。”
完顏允恭又磕了一個頭,退了出去。來到外面,完顏白撒帶着一羣人,正在宮外等着,一臉焦急的樣子,一見完顏允恭退了出來,急忙迎了上去,道:“殿下,怎麼樣了。”
完顏允恭點了點頭,低聲道:“都好了,你呢?準備得怎麼樣了?”
完顏白撒道:“殿下放心了,臣也都準備好了。現在胡沙虎以經帶着三千待衛軍守着皇宮,誰也進不來,外面有術其高虎領着五千人馬,隨時聽候調用,而且國師也在京城坐鎮,可以說現在整個京城都在我們的控制之中,只等宮裡一有皇上歸天的消息傳出來,殿上就可以馬上進宮,守在皇上的龍體身邊,一刻也不能離開,我立刻就去聯合其他大臣,擁立殿下,繼承皇位。”
完顏允恭這才稍稍有些放心,道:“那麼現在我該怎麼辦,先回東宮去嗎?”
完顏白撒搖搖頭,道:“不可,東宮離這裡太遠了,等消息傳去,殿下在趕來,恐怕事情有變化,殿下現在就守在皇宮外面,一有消息,就立刻進宮去。”又回頭向身後的兩人施了一禮,道:“就靖兩位尊者留在殿下身邊保護殿下的周全,而且宮中一有消息,立刻保護殿下進宮,誰敢阻攔,當格殺無匆。事關重大,兩位尊者請多多辛苦。”
原來這兩人正是金國國師安澤的兩名嫡傳弟子,降龍尊者泰圖和伏虎尊者海蘭察。兩人聽完顏白撒這樣說,泰圖立刻道:“完顏大人言重了,保護太子,是我們應盡的職責,請大人儘管放心,我們一定能夠保護太子的平安。”
海蘭察也道:“而且只要宮中一有消息,我們一定會保護太子,在第一時間趕進宮去。”
完顏允恭也向兩人欠了欠身,道:“如此,那就有勞兩位尊者了。”
※※支持原創※《宋翔》首發於1*7*K小說網※支持正版※※原來自從完顏雍病重之後,金國朝臣也都議論紛紛,十分但心。
完顏長之雖然懷疑完顏雍是被人下毒,但也只是自己的推測,並沒有證據。必竟這事情關糸實在太大,因此只是和岳父完顏福壽,妻子完顏瑞仙和完顏陳和尚三人商量過,對其他人,包括張鵠都不敢透露,不過爲了證實自己的推斷,完顏長之決定找一個適合的時機,請普風出面,來給完顏雍症斷。
然而完顏長之想到了這一點,朝中同樣也有其他人能夠想到這一點。完顏雍對普風相當尊敬,每年都會派遣使臣去會寧寺進香,並代表朝廷問候普風。因此在新年過後,雖然完顏雍重病不能理事,但按照舊例,朝廷仍然要派出使臣。
這個是時候太師張浩忽然想到,皇帝久病不治,御醫也都束手無策,早聽說普風經通醫道之朮,到不如把他請來,爲皇帝症脈看看。其實張浩根本沒有從完顏雍是被人下毒這方面上去想,而完全是爲完顏雍的病體考慮,而且他也並沒有完全指望普風能夠藥到病除,治好完顏雍,這麼做也不過只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不過普風畢竟身份特殊,願不願出面還未必可知,因此張浩先把自己的想法和其他的執政大臣說了。其他大臣聽了之後,也都沒有反對的意見,畢竟這是爲了皇帝的病情,反正就是把死馬當活馬醫吧。而能夠出面去請普風的,自然落到平章政事完顏福壽的女婿,完顏長之的身上。
只有完顏福壽心裡暗暗叫苦,這幾個月以來,他經過一番明察暗訪,雖然沒有查到太子向皇帝下毒的直接證據,然而卻發現太子竟在暗中勾結了不少掌握實權的大臣,握有重兵的武將,還而與國師安澤還耒往密切,顯然太子這是在預備着什麼?而且這一切都進行的比較隱密,如果不是刻意去查,在一般情況下,還根本查不到。在和完顏長之的推論聯繫起來,完顏福壽以經可以斷定,太子對皇帝下毒的可能性,致少有八成以上。
如果事實真是太子對皇帝下毒,那麼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朝廷提出,請普風來爲皇帝症脈的決意。只會逼得太子一干人等鋌而走險,在普風到來之前,先害死皇帝。而自己雖然是執政大臣,但事情發生在深宮之中,很難查到真正的證據來。但當着其他幾位執政大臣的面,完顏福壽也說不出反對的理由來,而且別的事情,也無法向他們言眀,因此也只能答應下來,並且立刻當着其他人的面,給完顏長之修書一封,說明了情況。並由張浩出面,蓋上尚書省的大印。
而現在是由太子監國,這件事情,於情於理,也不能向太子隱瞞。因此張浩立刻拿着完顏福壽寫好的書信,去見太子。完顏允恭見了,當然也無法說什麼,立刻取出玉璽,蓋上大印,然後發往中都。
但完顏允恭回到東宮之後,卻放不下心來,立刻帶着完顏白撒連夜去見安澤,將這事情告訴了安澤。
安澤聞聽之後,也不禁大吃一驚,他下毒的方法十分巧妙,如果是別人,他到是有自信,任是多高明的神醫,也查不出這病因,但他深知普風精通醫道,而且修爲幾近天人,如果他到了中都,一定可以症斷出完顏雍是中毒,而不是重病。而且由完顏長之出面相請,普風出面的機會可以說是超過九成。到了那時,每天爲完顏雍煎藥的完顏允恭自然是最大的嫌疑人,那麼再繼續追查下來,安澤,完顏白撒等人恐怕都逃脫不了干係了。
現在三人都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跑不了誰,因此都大爲恐慌。最終果然是如完顏福壽所料,鋌而走險,立刻直接毒殺了完顏雍,然後立刻扶植完顏允恭爲帝,就算是普風來到了中都,完顏允恭以經登上了皇位,木以成舟,即使是普風,也改變不了了。而且那時完顏雍也以經下葬,死無對證,普風總不能開棺驗屍吧。
因此三人商議巳定之後,立刻開始展開行動,安澤立刻配出足夠份量的藥來,交給完顏允恭,讓他去下藥。同時又派出兩大弟子,帶着十個徒孫,緊密保護完顏允恭。而完顏白撒則四處去聯繫同黨,準備扶植完顏允恭繼位。
下毒的事情,只有他們三人知道,自然不能再傳給第四個人了,因此完顏白撒只說皇帝以經病危,大限就在這幾天,只是尚書省以經封鎖了皇帝病危的消息,請衆人都做如準備,只等皇帝一架崩,就立刻擁立太子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