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陸雲爲籌糧救濟災民順道收買人心時,淮南老營以及剛剛佔領的戰略突出部——平陽遭受了金兵狂風暴雨般的猛撲。
那天是中秋節過後,天氣晴朗,最近天氣一直都很晴朗,這也是乾旱的原因。
人們眼巴巴望着蔚藍的天空,真希望天空變成淺灰色,帶來一場救命的雨。
老天爺,四海龍王!關聖人!風伯雨師!財神!竈王爺!開開恩吧!下點雨救救我們吧!
可能神仙們都去休假了,也許是在爲漲工資的事進行史無前例的大罷工,人間也在遭受史無前例的饑饉。
王軒將來投的饑民分成五隊,各設隊長,每天給他們糧食,吃飽之後也別閒着,抓緊修築城牆,修築工事,將整個平陽武裝化,工事化,暴力化!
金國山東東路,益都。誠王府。
那個馬上小將正在忍受一個身着錦袍的老者無情的呵斥:“朝廷已經下令要我們剿滅平陽鎮的亂黨,典章!我對你真是他不放心了!你看看你打的這是什麼仗!敵軍以兩百農夫抄你的後路,明顯是虛張聲勢,就算真的截斷你的後路,你也完全可以衝出去,年紀小啊!還是不行的!”老者一邊說一邊拍桌子。
“父王!兒臣知道了,請再給我三千兵馬,我一定剿滅亂匪,馬到功成!”趙典章低頭說道。
這一家便是十幾年前叛逃至金國的誠王父子,當年陰謀敗露之後,父子二人腳底抹油,溜到金國,金國皇帝爲了利用他們便將他們分封在山東東路,牽制南宋。
“我父子寄人籬下,處境維艱,若不能建功立業,那我們在金國就再無立錐之地。典章,你要曉得!”
“是!孩兒這次一定不會給父王丟臉的!”趙典章生怕誠王不允,急忙發誓。
“好!你這次帶上神策軍,還有我的親衛隊!典章!努力!”
“父王,我帶走了親衛隊,萬一……”
“沒事,別忘了爹還有一羣江湖朋友保護呢,你放手去幹!”
“謹遵父王旨意!”趙典章施禮道。
父子二人心情複雜,對視一眼,各自嘆息。
“時間過得真快啊,你都能領兵打仗了,不知道你的姐姐是否還在人間?”誠王嘆一口氣,臉上的皺紋愈加深刻。
“父王不必憂傷,總有一日我們要奪回屬於我們自己的東西!”趙典章咬牙道。
神策軍三千大軍,自益都出發,連夜兼程奔赴淮河。
三日後,平陽城已經遙遙在望。城下隱隱有無數人影列成陣勢,似乎正在列隊歡迎他們的到來。
趙典章立馬橫刀,殺氣逼人:“敵軍就在前方!神策軍!殺!”
不打招呼就殺過來,的確夠講究。
神策軍主要以騎兵爲主,騎兵最大的長處在於短促突擊,趙典章將這一優點發揮得淋漓盡致。
三千戰馬狂奔,迅速突擊,中間破襲,這種閃電戰術是任何野戰軍隊都無法抵擋的。
如果說本書中將有無數能人,那麼王軒便是運籌帷幄的曠世之才。
趙典章的突擊前鋒已經衝到平陽城下,突然馬身一沉,騎手隨着戰馬掉進了陷坑。
前軍大亂,趙典章急忙趕到,指揮部隊將平陽城團團圍住。
那些人站在城下依舊一動不動,好像一個個稻草人。
就是稻草人!王軒圍着平陽城立了數千個稻草人,草人的前邊就是陷坑,裡面材料豐富,有尖木,有石灰,有鐵蒺藜,還有……種類繁多,不一而足。
王軒站在城頭,含笑看着氣得雙眼冒藍光的趙典章,揮揮手:“開炮!”
架在城頭上的大炮轟隆隆響起來,將神策軍的戰馬嚇得灰溜溜暴叫,發瘋般四處狂奔。
神策軍陣營大亂,趙典章手持長刀大喝:“亂者,殺!”
立時有五十餘匹戰馬被砍下頭顱。
神策軍再次擺開陣型,張弓搭箭。
“放!”一聲號令,上千支箭頭如飛蝗般射向城牆。
轉眼間已有上萬支箭飛向平陽城,最爲惡毒的是有的箭上還綁有火油!
立刻,平陽城頭陷入熊熊烈火之中。
“下城牆!”王軒笑着走下城牆。來到藏兵洞中,楊文廣正和吳省身爭論着是否要出城進攻。
“不須進攻,我們只需如此如此……”王軒壓低了聲音向二人傳授秘技。
平陽城頭的大火漸漸熄滅,兩丈高的城頭一個人也無。
“這是什麼陣勢?”趙典章疑惑萬分,這平陽城裡到底有沒有真正的抵抗力量?難道是空城計?
“離城五里安營!”趙典章認定了城上有陰謀,決定靜觀其變。
王軒下得城牆,召集手下所有的兵丁,在城裡的鬧市口召開了一次大會。
望着下面四百來號的人頭,王軒心裡也有點沒底。畢竟對方有三千之衆,一個打九個累都累死了。還談什麼勝利?
但是王軒總是有辦法的,他清清嗓子:“大家不要驚慌,主公的援軍正在源源不斷的向我們平陽城開進,明天下午就要到了,咱們振作起來,將大刀磨得快一些,將來報戰功的時候可別說自己的刀不快,沒有砍下敵人的腦袋倒把自己的腳給砸了!”
“哈哈哈!”衆士兵心中一陣輕鬆,聽到笑話大笑起來。
“帶好自己的火器,磨好自己的兵刃,我們的妻子兒女們正在爲我們準備慶功宴,大家馬上去睡個好覺,明天與敵人決一死戰!”
“死戰!”
“死戰!”士兵們振臂高呼。
待到兵丁散去,楊文廣率領一小隊人,從城牆邊的狗洞子偷偷鑽出去,消失在茫茫曠野。
月黑風高,趙典章率領一千騎兵趁夜偷襲,人銜枚馬摘鈴靜悄悄的摸向平陽城。
“撓鉤,上!”
碩大的鐵鉤掛在城牆上,神策軍的士兵雙手攀爬,兩丈的城牆瞬間便摸到城頭的石頭。
“哪裡跑!”城頭上一聲大喝,霎時間亮起無數支火把,將城頭照的燈火通明。
正在努力爬牆的金兵一擡頭,藉着火光看到城牆上站滿了人,密密麻麻,真如幽靈一般!
“媽呀!”一個金兵慘叫一聲,跌落下去。
空氣中傳來嘶嘶的聲音,如毒蛇在吐着芯子張牙舞爪!
“當!”一聲炸響,神策軍中被炸出一個大坑,血淋淋的殘肢佈滿四周,硝煙中摻雜着刺鼻的血腥味。
“發炮!”一聲令下,空氣中便充滿了嘶嘶聲,似有千萬條毒蛇爬過。
“撤!”趙典章大喝一聲,策馬奔回。
王軒喘了一口氣,拍拍身邊的稻草人:“草人兄,多虧你了。”
身後的老幼婦孺也都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軒兒,今天用了那麼多的引線,看來還要南邊多送來一些。”王烈老憤青不甘寂寞,從淮南跑來參戰“是啊,爺爺,今天用疑兵計嚇退金兵,但是以後怎麼辦呢?”
“不用擔心,金兵來勢猛烈,但是領兵將領還是太年輕,我們會成功的。”老頭連着給王軒打氣。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吧!若是主公在就好了,他肯定有辦法。”
黎明來臨,趙典章從鬱悶中醒來,整頓隊伍繼續進攻。
平陽城上依舊人頭稀疏,連耗子也不多見一個,趙典章鬱悶之中更多的是疑惑。他生怕中了敵人的奸計。
沒辦法,放火!
所有的箭頭都纏上厚厚的麻布,蘸滿了火油,燃起來像一把把火炬,飛向平陽城頭。
“放箭!”一排排的火箭像飛蠓一般扎向城頭,點燃了紅色的箭樓,吞噬者一切可燃的東西。
“就這樣!把平陽城化作一片焦土!”趙典章興奮起來。
突然,城頭火海里躥出一個人,大喊一聲:“諸公努力!我們援兵就要到了!”說着一頭跳下城牆,血濺三尺。
神策軍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傻了,個個手持弓箭愣在原地。
“繼續放箭!”趙典章大喝一聲,衆軍如夢初醒,紛紛繼續偉大而惡毒的放火事業,但是耳邊依舊迴盪着那個士兵的話。
真的會有援軍?衆人心裡在打鼓。
楊文廣的一百人小隊在野地裡捱了半夜蚊子咬,現在終於可以解氣了,他按照預定的路線開始向正在圍城放火的神策軍進行側向機動。
“放信號!”楊文廣手持短炮,手心激動得出了汗。這可是第一次包抄戰略啊,要是不成功,自己這一百多斤就算交代了。
“嗤!”一顆彩色煙花飛到半空,凌空炸開。
“啥啊!”楊文廣擦着火鐮,點燃引線,第一個衝向神策軍!
這傢伙的勇猛不在陸雲之下,純屬於一見打仗就興奮一見流血就熱血沸騰的主。
在他的帶領下,這一拜仁好比下山猛虎,端炮就轟,揮刀便砍,神策軍渾然不覺被人家從背後偷襲,還以爲是友軍誤傷,一時之間竟轉不過陣型。
楊文廣的大刀很過分,專砍馬腿,再砍人頭,直殺得全身是血,宛如修羅滅世一般!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幾乎在同時,王軒抄着長刀領着三百多人衝出來,逢人便砍,見人就剁,神策軍腹背受敵,惶惶無措。一時間被殺的丟盔卸甲,四散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