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各懷心思

第三百四十四章各懷心思

趙曙如今怎麼看蘇油怎麼開心:“明潤只管道來。”

蘇油說道:“接下來,川峽四路都轉運使的差遣,將非常重要,非熟知蜀務夷情的幹臣不可。臣想先問問,何人可任?”

趙曙問韓琦:“相公,你覺得呢?”

與臺諫達成妥協,韓琦也輕鬆了許多:“張安道,趙樂道,宋子京,治蜀皆有清聲,臣以爲三人皆足勝任,這個由陛下自決即可。”

趙曙想了想:“明潤,你是蜀人,三位皆與你有過交集,你認爲,何人最好?”

蘇油望向張方平,卻見張方平微微擺手,於是躬身道:“陛下,蜀人公議,張公善理財,趙公善治吏,宋公善撫民,三人治蜀,各有長能。”

“然今日諸夷歸流,實我大宋百年新舉,擇吏當是首要。”

“爲吏寬宏清簡,夷漢一視同仁,則邊民自安。但理春稅秋賦,餘皆減免,則民用自足。是取一公之能,而收三公之效。”

“聽聞趙公如今正任河北都轉運使,去年欲按視大名府庫,前宰相賈公知大名,遣其屬告之:‘此前監司,從來沒有按視賈公庫藏的,難道轉運使還信不過相爺嗎?’趙公說:‘不查大名,則列郡不服。’”

“於是賈公不悅。其後值中樞下文,糾察河北補義勇不足之事,查實官吏當坐徒二年者,多達八百餘人。”

“趙公又奏報中樞:‘前已查實,初受詔時,官已多罷,吏多死徙。今官吏多爲新至,若皆治,則新至者被罪。請以年底爲限,不足再行懲處。’朝廷許之,河北諸吏因此得免。賈公知道後,也自愧服。”

“蜀地邊蠻新附,正需要趙公這樣既能堅持原則又能靈活處置的能吏。因此,臣從蜀人和夷人的角度考慮,認爲趙公轉任川峽四路都轉運使更加合適。”

趙曙和韓琦富弼都點頭。

蘇油卻又轉身對司馬光說道:“司馬大諫,請問還有問題嗎?”

司馬光一時也想不出來不妥:“暫時沒有了。”

蘇油說道:“嗯,那我有一個問題。”

司馬光說道:“是何問題?”

蘇油說道:“之前大諫說,去年建議官家備兵選將,而朝廷並無舉措。我想問的是,如果有人能夠整頓軍制,行舉將之法,大諫不會反對吧?”

司馬光說道:“那是自然。”

蘇油又說道:“要是此法得當,可以推行,但那人卻是大諫厭棄之人,大諫如何處之?”

司馬光不悅道:“明潤是輕視於我嗎?”

蘇油說道:“不敢,那蘇油換一個說法。如果此人諸舉失當,獨有一法可取,那這可取之一法,能保留得下來嗎?”

司馬光義正言辭地說道:“如若老夫當政,自當保留。如若老夫不當政,也要向宰執建議留之!”

“好!”蘇油轉頭,停了一下,看了看周圍諸人:“蘇油初次參與朝議,之前見臺諫一力反對宰執,還以爲我大宋朝堂不和。如今知道臺諫的本意,就不再擔憂了。”

“陛下,我朝官員遷轉過速,人去政息,乃是大弊。張公在三司,則國用充足,張公去三司,則國用匱乏。是何緣故?”

“國策施行,想要見效,或十年,或百年,前政未彰,而後任即廢而行新舉。一廢再廢,永無振作之時。”

“眉山四通商號,行新式會計法,效率甚高,於今已十二年,簿冊規範,會計制度,也已升級兩次。而計司至今仍行老賬簿,文案積壓,有至七八年不得判議者,這要放在四通商號,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一國財政所繫,都是如此,何況諸有司?張公於蜀中,轉運司行新帳法,極有便利,其法本欲在計司施行,結果未舉而去,竟然就能遷延至今。”

“陛下,蜀中十年前是什麼樣子,如今是什麼樣子?都說大宋急需振作,以臣之見,先挑幾件能做的小事情做起來,慢慢展布,堅持下去,總能見到成效。而不是如慶曆年中那般,全面更張,全面廢棄,攪擾紛紜,終無一獲。”

“事不輕舉,舉則不移。這就好比拿大車拖運重物,起初起步艱難,進展緩慢;然後漸漸加速,越見輕鬆;最後不費大力,而奔逸絕塵。”

“如因起步艱難,便換馬換車,不行再換,這般換來換去,徒廢時日,卻勞而無功。”

“俗語有云:‘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因此,一旦定下西南夷改土歸流之策,臣請皇宋,三代奉行,百年不易!”

富弼首先贊同:“陛下,朝令暮改,失信於民,的確是施政大忌,明潤此言有理。”

韓琦經歷過慶曆新政的失敗:“慶曆間事……唉,當真無一善策嗎?前事不忘,後事之師,明潤之言,可取。”

司馬光也道:“陛下,蘇油前句,比後句更重要,先挑幾件能做的小事情做起來,慢慢展布,堅持下去,勝於全面更張,此爲至理。”

說自己好話的,不一定是真心爲自己好,這個蘇油心中清楚得很。

比如韓琦,其實已經不是慶曆新政時的韓琦了,甚至就是在慶曆新政之時,他與改革核心范仲淹和富弼,也是若即若離。

慶曆三年九月,新政開始推行不久,朝廷接到陝西四路軍主帥鄭戩的奏報,申請在水洛城地區修築城寨。

范仲淹同意,申報宋仁宗,宋仁宗也同意。

但是,范仲淹和宋仁宗都沒有想到,改革三巨頭之一的韓琦,在陝西堅決抵制,修建水洛城這件事,成爲慶曆改革核心分裂的起點。

朝野都有傳言,前些年,爲了照顧宋仁宗的心情,曹皇后與富弼並不主張強立趙宗實爲皇子。

但是爲防萬一,曹皇后已經準備好了傳位詔書,並加蓋玉璽,日日揣在懷中。

可是,富弼不久之後因爲母親去世回家守喪,韓琦趁機鼓動百官,逼迫宋仁宗詔告天下,立趙宗實爲皇子。

宋仁宗無奈,只得立詔,回宮之後痛哭不已。

而宋英宗即位之後,議定擁立的大功臣韓琦,立刻位列首席。

富弼守喪復出後,按照慣例,宰相喪滿應該繼續出任宰相,可韓琦卻提出:“如此做法,對朝廷來說並非美事。”改判樞密使。

富弼心中憋屈,幾次對朋友發牢騷:“朝野上下多把我二人視同姚崇、宋璟,不料我雖有意,彼卻無情!”

因此宋仁宗去世之後,富弼一直被排除在權力中心之外,而韓琦卻捏着“相三朝,立二帝”的名頭,幾番戲弄曹太后,可謂呼風喚雨,權傾朝野。

富弼是樞密使,陝西刺勇之事,按理說是軍事,該富弼正管,然而卻是韓琦最先提出,跳得最兇。

結果遭遇司馬光的頑強阻擊。

司馬光呢?從仁宗去世後,便不停的刷自己的存在感,利用自己的道德名聲和禮制專家的身份,一而再,再而三地指手畫腳,在知諫院的地位影響如日中天。

富弼,也不是省油的燈。

之前對韓琦的陝西政策表示支持,那是不得已而爲之,但是一旦別有選擇,立刻改弦易轍,轉而支持蘇油,哪怕他僅僅是一個入門級的朝升官。

在這種情形下,韓琦也只好轉變態度。

如今他是首相,需要關心的事情太多,陝西只是他對富弼的一次打壓,司馬光反彈如此激烈,卻是他始料未及的。

因此蘇油的建議,對他來說也算是脫身良方,他的重點,還是在控制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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