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三章好消息不斷
趙宗諤說那就招標啊,公平競爭,就以去年各坊的產能基數爲底價,然後往上添,價高者得,如何?
趙頊瞪眼,弓弩坊可是生產軍器的地方!
高士林說可得了吧陛下,就現在城中的弓弩坊,乾脆轉產或者關張還來得更妥當些。
最後趙頊說道:“茲事體大,我得問問相公,樞密使,還有計司。”
曾布一眼就看到了問題的實質:“陛下,宗室勳貴們,是想榷撲這些作坊吧?”
八作司,屬於將作監管轄,分東西二司,掌京城內外修繕事務。
牛羊司,屬光祿寺。掌飼養牛羊,以供祭祀及宴享時宰殺。
御輦院,是專管皇帝和宮廷所用車輦的機構,皇帝出行時盛放衣服的衣櫃也是放在此處。
後苑造作所,以及文思院,下設很多手工業作坊,生產了大量的宮廷用品和官府用品。
南北作坊和弓弩造箭院屬於三司胄案,主要承擔軍械製造任務。
綾錦院、染院、文繡院,屬於少府監,代表了宋代絲綢織物的最高水平,織物最爲精巧,專供趙宋宗室乘輿服飾之用。
東西水磨務,都在新城北廂,一個永順坊一個嘉慶坊。東務挨着五丈河、西務挨着金水河,都用水力推動石磨,任務就是爲朝廷加工糧食和茶葉。
東西窯務,掌燒製磚瓦以供營繕之用,現在也燒玻璃琉璃。
剩下的就是御廚,御膳,法酒庫,油庫,醋庫,布庫等內庫,說白了都是皇室的看家崽。
所以說,汴京廂軍,理解成皇室用產業養這些閒人也可以,理解成皇室殘酷剝削壓榨廉價勞動力也可以,只看你屁股坐那邊。
但是總的來說就一條——兩頭不討好,只肥了中間的耗子。
這個問題,其實王安石,曾布也很清楚。
按照王安石的想法,最好全部裁掉,然後皇室採用招標採購的方式,最爲妥當。
但是這只是給皇室節省了開支,對廂軍人員沒有一點好處。
所以還真只能採用後世的方式,允許承包人淘汰部分員工,但是這個比例得控制好。
其次這些地方的產能要擴大,也就是說要讓承包人掙錢,光對皇室服務肯定是不行的。
但是蘇油的眼光更毒,陛下,可得多長個心眼啊。
要是我來承包,我看上的可就不光是這些作坊裡的工人了,還有這些地皮的價值!
多的不說,我會將生產設備移出城,丟到那幾個郊縣去,然後把能工巧匠們吸收進新建的工坊,把汴京城裡邊騰出的用地改造成商鋪房屋用來出租,今後只要自家工坊裡出產的東西,能夠滿足陛下你的榷務,剩下的,可就都是我的了。這就叫利益最大化,呵呵呵……
趙頊都傻了,難怪你蘇明潤能白手起家腰纏萬貫,既然還能這樣操作,我們自己來啊!
蘇油說陛下你想多了,你要是自己來,這事情就徹底幹不成了。
我們的最終目的是什麼?是要通過這次操作來消化掉汴京城裡的冗軍包袱,而不是繼續揹着包袱耗下去。
所以該給的好處還是得給,但是包袱也得讓他們消化一部分,大家一起來分擔。
如今汴京城裡人太多了,能讓廂軍們移營到城外,充實到中牟,尉氏,東明去,汴京城的負擔,一下就輕鬆好多。
趙頊說那京師的拱衛力量呢?
蘇油偷偷翻了翻白眼:“陛下,他們本來就不是拱衛力量,要是你實在不放心,就把鎮國將軍炮拉上城頭吧。”
趙頊一拍腦門:“對對對,不過在此期間,得讓神機三班,守衛宮掖,上四軍做好戒備,以防京師不穩。”
高層達成共識之後,緊鑼密鼓的安排開始了。
九月中旬,消失了整整五十四天的王韶,終於送來了軍報。
正如幾位小將推演的那樣,王韶又耍出了一套漂亮的組合拳。
露骨山乃是一處天險,山高谷深,道險隘狹,大軍穿越其間,不少地方,王韶都得下馬步行。
不過就跟鄧艾克蜀一樣,穿越天險的好處,就是巴氈角壓根沒想到宋軍會突然兵臨城下。
倉促組織抵抗,轉眼就被士氣高昂的宋軍擊敗,王韶趕在木徵追上自己之前,收服了洮州!
木徵親自率精銳尾隨宋軍後,河州城就僅剩下了結彪防守。
等到木徵知道洮州失守,連忙回守河州的時候,被早已埋伏在路上的景思立咬住。
“令景思立攻河州,而尋木徵蹤跡所在與戰,破走之,然後抵城下。”
“時守者猶以爲木徵至,已而知其非是,乃出降。遂城之。”
結彪舉河州直接投降!
木徵敗逃往董氈轄區,河洮已失,剩下的隴右吐蕃頓時望風披靡。
九月十日,王韶乘勝進軍至馬練川,降瞎吳叱,克宕州。
洮河兩路聯繫徹底打通。
九月十八日,宋軍回軍入岷州,該地首領木令徵投降。
九月二十三,王韶分兵破青龍族於綽羅川,迭、洮首領欽令徵、郭廝敦“相繼軍中以城聽命。”
九月二十七,逃到洮河邊界的木徵之第巴氈角,見大勢已去,也舉殘兵歸附。
到此,大宋徹底收復漢唐隴右故土,河洮大捷!
“是役也,軍行凡五十四日,涉千八百里,收復熙、河、洮、岷、疊、宕等州,幅員二千餘里,斬獲不順蕃部一萬九千餘人,招撫大小蕃族三十餘萬,各降附者。獲牛羊馬以萬計。”
“初,七月,人皆傳韶已全師覆沒。及奏捷,帝大喜,進韶左諫議大夫、端明殿學士。”
好消息就跟和趙頊開玩笑一般,提心吊膽兩個月,不來就不來,一來就接二連三。
“辛未,章惇擊南江蠻,平之。”
湖北蠻向永晤、舒光銀等以其地歸順後,湖北就剩下田元猛還佔據懿州,桀驁不降。
章惇先是派遣使者招諭之,爲懿州蠻所殺。於是命吳逵進兵破懿州,南江州峒完全平定。
其後章惇設官立學,安撫民衆,荊湖南北兩路,正式改土歸流,納入大宋版圖。
十月初,蘇油上《奉元歷》,新式渾儀,時鐘模型,以及修復後的張思訓水運渾象儀。
辛巳,以復熙、河、洮、岷、疊、宕等州,御紫宸殿受羣臣賀。
趙頊解下所服玉帶,賞賜給王安石。
安石堅決推辭辭:“陛下拔王韶於疏遠之中,恢復一方,臣與二三執政奉承旨而已,不敢獨當此賜。”
趙頊說道:“當時羣疑方作,朕亦欲中止,非卿助朕,此功不成。”
王安石到底人品高尚,再次推辭:“當時臣心亦疑,非蘇油解之,臣從陛下矣。”
趙頊乾脆將蘇油也叫上前去,舉起桌上的玉如意對蘇油說道:“明潤,還記得這枚如意嗎?”
蘇油當然記得,不過卻不敢胡說八道:“臣惶恐。”
趙頊說道:“當年永昭皇帝賜宴金明池,你因詩文出衆,先帝將如意賞賜給於你,而你以功賞不稱,推卻了。”
“王韶的奏表裡,特意提到當年他遊歷青唐,非你款助,不得成功。有功不賞,何以勸勵後來?”
王安石和蘇油對視一眼,知道趙頊這是鐵了心了,只好一起躬身:“臣,愧謝皇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