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義臣幾乎要跳了起來,破口大罵道:“李渾,你胡說八道些什麼?你憑什麼說我楊義臣要反叛?用你的腦子想想,我要是真的襲擊了陛下,還逃得掉嗎?天南海北,所有人都會視我爲叛賊,就連突厥和契丹,我也不可能投奔的。”
李渾哈哈一笑,擺了擺手:“楊將軍,稍安勿躁,我可沒說你會反叛啊,我只是說,不排除有這些別有用心的小人,在至尊面前進讒言說你有異志呢。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誰吧。”
楊義臣微微一愣,轉而明白了過來,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慮:“李將軍,你說的這個小人,不會是說虞侍郎或者是裴大夫吧。”
李渾搖了搖頭:“楊將軍,這些文人是改變不了陛下的看法的,他們不知兵,真正能讓陛下心思起了變化,認定你有不軌企圖的,還得是武將啊。”
楊義臣的灰眉一挑:“李將軍,你不會是說宇文將軍吧。這怎麼可能呢?他雖然平時貪婪了一點,但還不至於這樣置人於死地吧。”
李渾重重地“哼”了一聲,看了一眼一言不發的蕭禹,說道:“當着蕭御史,我這話也是照說不誤,宇文述一向就是這樣,貪功諉過,有功自己要得,有過一定是別人的,就算實在脫不了罪的時候,也要別人跟自己一起擔罪,上次薩水崩,明明是他首先貪功冒進。”
“後來於仲文不過是順水推舟,想要趁勝進軍平壤,可是宇文述卻不發一言制止,最後三十萬大軍,幾乎片甲不還,這件事情,他不還是推在了於仲文的身上嗎?”
“薛大帥,當初你是親歷者,還被留下來斷後,你說。我李渾所說,可是事實?”
薛世雄的嘴角勾了勾,沉聲道:“薩水之戰,陛下早有定論。是非功過,也有結論,無須多說,宇文將軍確實有失誤,但本帥以爲。於仲文當付主要責任。”
李渾冷笑道:“於仲文不過是逼着你們走了最後的四五百里,前面的兩千里路,可是宇文述帶你們走的,薛大帥,這點你能否認嗎?”
薛世雄嘆了口氣:“是的,不過宇文將軍也是執行陛下的聖命啊。”
李渾哈哈一笑:“聖命?對,是聖命。他有了這個尚方寶劍,所以纔會不顧軍士的死活與負擔,讓每個軍士平均負擔三石以上,還要拋棄輜重。輕裝而行,若非如此,怎麼會有後面糧盡而垮的慘劇呢?薛大帥,這裡沒有宇文述的同夥,我所說的,盡是公論,你也不必擔心。”
薛世雄勾了勾嘴角,說道:“此事不要多說了,李將軍,你和宇文大帥乃是兒女親家。你又是他的姐夫,甚至你的這個國公之爵,也是宇文將軍幫你力爭纔得到的,這親上加親。怎麼還這樣背後說他的壞話呢?”
李渾的臉上閃過一絲可怕的恨意,看得衆人心中一凜,只聽他冷冷地說道:“親上加親?你們真以爲這宇文述是我李渾的親人嗎?哼,今天當着各位關隴世家的面,我李渾也不妨把話給挑明。”
“宇文述爲人刻薄寡恩,即使對親戚家。也是多方算計,想要吞併我李家的家產,當初我侄子遇強盜襲擊,英年早逝,他就到處造謠說是我李渾派的殺手,企圖吞併我李家家產。”
“幸賴聖上英明,把這成國公之職,轉給了我李渾,於是宇文述就更是懷恨在心,一直在找我李渾的把柄,這些事情,我想各位關隴同道,都心中有數吧。”
薛世雄的面沉如水,不知如何開口,而王仁恭則打了個哈哈,站出來想要勸和:“李將軍,都是些捕風捉影的事情,作不得數,當不得真,哈哈,我看。。。。”
李渾的眼睛一翻,對着王仁恭冷冷地說道:“王將軍,這是李某和宇文家的家事,你不明情況,就不用從中摻和了,就算老夫肯給你王將軍一個面子,就此作罷,可他宇文述能停止來禍害我們李家了嗎?”
王仁恭討了個沒趣,只好乾笑兩聲,退了下來。
李渾看了一眼李淵,說道:“唐國公,請問你有沒有聽過那個桃李得天下的謠言?”
此言一出,舉帳皆驚,不少將領們嚇得後退了一步,不敢接話,而蕭禹的眼皮跳了跳,雙目如電,直刺李渾,沉聲道:“李老將軍,此等妖言,你在這裡公然說出,是何用意?”
李渾恨恨地說道:“這個謠言是大軍從涿郡開拔之後,纔開始流傳的,一路之上,雖然各軍的將佐們不停地斬殺傳謠的軍士,但大家都知道,此話已經傳遍,就連在座的諸公,也無人不知道吧。”
衆將都面面相覷,卻是一個個低下了頭,沒人敢接這話。
李渾看着沉默不語的李淵,說道:“李某不才,也一直在暗中查探這個謠言的出處,不爲別的,因爲老夫的姓裡,也有個李字。聽說,還有個妖人向聖上進言,勸他盡誅天下姓李之人,以破此謠言,唐國公,這個消息你聽到過嗎?”
李淵咬了咬牙,滿臉的皺紋跳了跳:“李老將軍聽到過,那淵自然也聽到過,這確實是個惡毒的謠言,是有人刻意地散播,居心險惡,可誅,可殺!”
李渾大聲說道:“說得好,唐國公說得好啊!其心可誅!我大隋的武力支柱,來自關隴世家,而關隴世家中,姓李的比比皆是,李渾,李淵,李密,李靖,李子雄,這些姓李的哪個不是出身名門,源遠流長?若真的如那妖僧說言,盡數誅殺,那我大隋要損失多少百年將門,關隴世家之心,還會向着聖上嗎?”
蕭禹的臉色一變:“大膽,李渾,你竟然出此不敬之語!”
李渾哈哈一笑:“說得好,蕭御史,你自己來說,是李渾不敬,還是出這個謠言,建議陛下盡誅天下李氏的妖僧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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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禹的神色稍緩:“李將軍,你的話,本御史會向聖上轉達的,不過這跟宇文將軍有什麼關係呢?”
李渾的眼中閃過一絲怨毒的神色:“和宇文述的關係?哼,問得好!告訴大家,這個謠言,就是宇文述親自向至尊進獻的,沒準,就是他自己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