滎陽城外,隋軍大營,只一天的時間,這處營地已經佈置地井井有條了,柵欄,外壕,箭樓,一應俱全,一隊隊的士兵軍容嚴整,在各自隊正的帶領下,巡邏於各寨之中,而一面繡着“張”字的大旗,高高飄揚在中軍大帳前。
張須陀面沉如水,端坐中軍帥案之後,而兩邊則排開了兩列虎狼般的將校,這些人的眼中,個個炯炯有神,那是多年老兵,殺人無數後體現出的一種特有的資質,這支所向無敵的鐵軍,未嘗一敗的勁旅,只看他們這些虎狼熊羆般的將校,就可以知道爲什麼張須陀可以威震天下了。
賈務本的臉上沒有什麼興奮的色彩,他嘆了口氣,說道:“將軍,我們真的要在這滎陽設營作爲本陣嗎?那楊慶自恃宗室身份,酒囊飯袋之輩,也敢當面侮辱將軍,我看,不用跟這種人多羅嗦。”
張須陀搖了搖頭,正色道:“我既然上任河南十二道黜置大使,就有保境安民之責,滎陽是洛陽東面的頭號重鎮,一旦失陷,南邊的回洛倉可就危險了,以楊慶的本事,就算看到大隊敵軍經過滎陽,去劫掠回洛倉,他也是閉城不出的,所以我沒有別的選擇,只有主動出擊,消滅叛軍,要不然我軍一旦離開,前往他處,那回洛倉遲早會落入敵手。”
羅士信不滿地勾了勾嘴角:“就算丟了也是他姓楊的問題,這麼多年下來,他一直無力阻止賊寇的坐大,今天聽他輕描淡寫地說,光這滎陽附近,十幾個郡縣就出了這近十路賊人,我們在長白山碰到的賊人,都沒這麼多股呢。”
張須陀厲聲道:“胡說八道,我們怎麼可能象那些庸碌無爲的各地守官那樣,只管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不去救援別處呢,再說了,滎陽也是在本將的轄區之內,真要是回洛倉出了事,你以爲我們可以免責嗎?”
羅士信吐了吐舌頭:“俺也是隨便說說氣話嘛。哪可能真的不打了,俺一切都聽將軍的。”
張須陀點了點頭,神色稍緩,說道:“這種話少說爲妙,中原的情況之嚴重,超過了我原來的想象,看來,我們在這裡,得有一番苦戰了,傳令下去,這幾天守好營寨,四處派出哨探,去偵察各路山寨的賊軍,再找幾個出身中原的兄弟,混進敵軍的山寨裡,我要真實的情報。”
秦瓊奇道:“將軍,我們來這裡不主動出擊嗎?要坐等?就不怕敵軍聽說我們來了,會逃亡他處嗎?”
張須陀微微一笑:“逃不了的,今天我本來要和那楊慶明說,但是他卻主動打斷了,現在我也可以跟各位交個底,這一路以來,田地荒成這樣,我料那些賊人山寨,也不會有多少餘糧了,想要活下去,只有主動出擊,攻擊大型的糧倉,而他們現在並沒有這個實力,除非是聯合起來。”
賈務本勾了勾嘴角:“那就不用擔心了,這麼多年來,這些賊寇都是各自爲戰,這時候糧食盡了,想要聯合,更是不可能了。”
張須陀擺了擺手:“不,賈將軍,最近有重大的變數,聽說那個楊玄感的軍師李密,又重新出山了,這段時間是遊躥於各山寨之間,想要把他們給聯合起來,已經有不少山寨聽了他的蠱惑,放棄了互相的攻殺,所以我們的動作不能太慢,要趕在李密把他們真正地聯合起來之前,把他們給消滅掉。”
羅士信哈哈一笑:“可惜楊玄感死了,要不然,俺還真想跟他較量較量呢。將軍,咱們乾脆就象在山東時那樣,一個山寨一個山寨地攻滅,也不給他們留下時間。”
張須陀搖了搖頭:“不可,這裡和山東不一樣,在山東的時候,我們對敵情很瞭解,各路的山寨位置,賊寇數量都瞭如指掌,但是這裡的賊人,楊慶連他們的巢穴在哪裡都不知道,而且我們如果大軍前往征討,只怕他們也會避我們的鋒芒,再次遁走於無形,所以我們當務之急,不是去主動攻擊賊人的山寨,而是要找到他們的巢穴,摸清他們的狀況,然後再各個擊破,也許,我們還可以用倉城爲誘餌,引賊人來戰呢。”
所有的將校們都吃驚地睜大了眼睛:“什麼,誘餌,這,這是怎麼回事?”
張須陀微微一笑:“剛纔就說過了,各地的山寨賊人,只怕也沒有多少糧食儲備了,接下來不是要被迫攻打大型的州郡要地,就是去攻打倉城了,這裡是滎陽,扼守着北邊直到黃河處的各路賊人南下的要道,他們若是想要攻打回洛倉或者是洛口倉,必須要經過這裡,所以只要我們在這裡紮營固守,賊寇沒吃的,最後要麼就是去攻北邊的黎陽倉城,要麼是南下這裡,和我們決戰。”
“黎陽那裡,自從上次楊玄感起兵之後,防務得到了大大地加強,又有河北的重兵可以支援,這些年來,各路賊人都不敢輕易地攻擊黎陽,但是回洛倉城卻是多次出現過賊人的身影,雖然他們沒有敢攻打,但現在他們沒有吃的,攻擊回洛倉,是早晚的事情,所以我們不用太急,摸清楚敵軍的虛實,再假意地去攻擊某處山寨,讓賊人們以爲我們已經走遠了,放心南下,到時候我們再主動出擊,一定可以一舉破賊的!”
這些年,隨着張須陀的屢戰屢勝,在士卒們心中的地位,快趕上神了,他說的話,不會有任何將士有所懷疑,一個個都點頭不已。
正當此時,突然一個傳令兵匆忙地衝了起來,滿頭大汗,張須陀一看到他這樣子,眉頭一皺:“何事如此慌張?”
那個傳令兵定了定心神,說道:“有,有賊人直接來我們大營了,現在就在營門之外,要面見將軍下戰書!”
秦瓊睜大了眼睛,厲聲道:“什麼?還有如此囂張的賊人?他在哪裡,我倒要看看是誰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這樣狂妄!”
傳令兵勾了勾嘴角:“是,是以前我軍的校尉程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