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壤城,榮留王高建武和大臣們聚集在一起,衆人面色陰沉,遼東城一日三危,乙支文德派人送來的奏報一天比一天緊急,遼東雖然是淵氏的自留地,但不管怎麼樣,遼東也是高句麗的一部分,當年高句麗耗費了大量的力量纔將遼東收入囊中,使得高句麗一躍成爲新羅半島最強大的國家。
“剛剛傳來的消息,衆卿也看見了大夏皇帝親臨遼水,莫離支派人前往求和,被大夏皇帝趕了出來,他這是來報仇的。”高建武面色不好看,當初楊廣來進攻,他是沒有辦法,現在到了新朝的時候,他就想着派人前往中原,請求爲藩屬,可惜的是,還沒有成行,大夏的精銳就殺來了。
“大夏皇帝是不會讓我們成爲藩屬的,他是想爲那些死去的人報仇,這樣一來,可以收取無數百姓的軍心。”一個老者出言說道:“王上,我們已經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只能是抵擋,召集所有的兵馬,進行抵擋,絕對不能讓大夏的士兵出現在馬訾水,馬訾水之南是我們的根本,絕對不能丟失。”他是高句麗的太大兄崔龍海,也是朝中次於大對盧的官員,在朝中還是有一定的發言權的。
“這遼東城是淵氏的自留地,蓋蘇文這個時候爲了一個莫離支的位置,居然將遼東拋棄在外,倒是陰險的很,難道他就不怕遼東城落入大夏之手嗎?”高建武惱羞成怒,淵蓋蘇文這是想兩敗俱傷,企圖利用遼東之事來逼迫自己冊封他爲莫離支。
“現在我高句麗的精銳都是在他手上,而且冬季即將到來,大夏就算是佔據了遼東城,也不可能持久待在那裡,他還是有機會奪取遼東城。”大兄駱無畏大聲說道。
“那現在該怎麼辦?”高建武惱羞成怒,掃了衆人一眼,這些人說的倒是頭頭是道的,但沒有一個人幫助他,沒有任何一個人說出有效的政策來。
“王上,現在關鍵的問題,大軍在他的手中,無論他想做什麼,我們都必須要應承。臣想請問王上,我們是大夏的對手嗎?”崔龍海忍不住詢問道:“若王上想一戰,那我們就戰,砸鍋賣鐵都要召集更多的人馬,進行決戰。”
高建武聽了面色一僵,對於中原,周圍的小國天生處在弱勢,天生的畏懼,當年楊廣百萬大軍進攻的時候,高句麗上下膽戰心驚,只是楊廣太無能,一場失敗之後,讓高句麗小覷了中原,但現在,不一樣了,數月的廝殺,大夏騎兵縱橫遼東,讓高句麗感覺到自己距離大夏還有一段相當長的距離,數萬大軍就讓自己小心翼翼了,更不要說接下來的十萬,甚至百萬大軍了。
“我高句麗雖然擊敗了前隋,但我們自己也損失慘重,現在面對仍然是中原大夏王朝,我們不是他的對手。”高建武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能擊敗楊廣已經是運氣了,
現在又哪裡有實力擊敗李煜呢?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不能擊敗,那就老老實實的歸順。”崔龍海又說道:“向中原王朝臣服並不丟人,自古以來,我們新羅半島上的國家都是臣服中原王朝的,這次之所以得罪中原王朝,也是因爲淵氏的緣故,當年是淵氏爲了一己之私,想要奪取遼東廣袤土地,纔會得罪中原,現在只要滅了淵氏,然後進獻美女、奇珍異寶,祈求大夏的原諒,大夏皇帝肯定原諒我們的。”
崔龍海的話頓時引起了滿朝文武的喝彩聲,這一方面是因爲中原王朝的威名所導致的,還有一方面是因爲高句麗現在的情況所導致的。數年的戰爭,已經讓高句麗經濟崩潰,民不聊生。若是再次陷入長期的戰爭中,整個高句麗將會陷入崩潰之中。
“殺了淵氏?”高建武面色一緊,掃了大殿內衆人一眼,衆人臉上都露出堅定之色,這裡面或許有淵氏的人,但崔龍海說的很明白,只有殺了淵氏,高句麗纔有機會成爲大夏的藩屬,衆人才有可能保住性命。
“請王上下旨。”衆人紛紛跪在地上。
高建武正待說話,忽然大殿殿門打開,一個相貌英武的年輕人緩緩而來,只見他身披盔甲,隱隱可見身上插着大小五柄金刀,不是淵蓋蘇文又是誰。
“蓋蘇文,這裡是王上的議事大殿,沒有王上的旨意,你怎麼能來到這裡,還不與老夫退出去。”崔龍海看着淵蓋蘇文的模樣,頓時面色大變,大殿之上,就是當年的淵太祚也不敢攜帶兵器,淵蓋蘇文有什麼資格敢帶着兵器進入大殿之中。
“我爲東部大人,我爲大對盧,王上議事爲何不通知我?”淵蓋蘇文雙目如電,望着上面的榮留王高建武,目光深處連一點尊敬都沒有。他冷哼道:“當年若不是我淵氏,中原大隋的兵馬都已經殺到平壤來了,怎麼,現在諸位就準備以我的首級獻給大夏皇帝了嗎?”
“你。”崔龍海等人聽了面色大變,這句話自己才說出來,淵氏就知道的很清楚了,這是什麼緣故?崔龍海掃了周圍一眼,卻沒有發現什麼問題。
“怎麼,讓某家說中了嗎?”淵蓋蘇文冷芒閃爍,最後落在崔龍海身上,冷笑道:“就你這樣的老狗,還想奪取我的位置?這大對盧的位置雖然某家不在乎,可也不是你這樣的小丑可以覬覦的。你有什麼資格可以成爲大對盧呢?你手下有兵馬嗎?能抵擋大夏的進攻嗎?連乙支文德都不敢做的事情,你這個老匹夫倒是好大的膽子。”
“你,你怎麼知道的?”崔龍海摸着胸口,臉上露出驚駭之色,今日朝堂上的一切,都是崔龍海昨晚和親信演練過的。利用榮留王高建武對淵氏的不滿,藉機除掉淵氏,讓自己成爲東部大人,成爲大對盧。
“哼哼,某家當年去了中原,對中原瞭解最深的就是大夏的鳳衛,無孔不入,什麼樣的消息,他們都知道。甚至連皇帝今天晚上睡那個嬪妃那裡,他們都能打聽到。”淵蓋蘇文大踏步的走了進來,虎視四方,冷冷的看着衆人,說道:“所以回到國內,我也組建了這樣的機構,叫做金刀社。”
“你。”崔龍海神情慌亂,淵蓋蘇文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傢伙去了一趟中原,居然學會了這些東西,金刀社是一個什麼東西,他在高句麗朝廷中到底有多少密探,又有多少人替他辦事?崔龍海想到這裡不寒而慄。
“我什麼我,像你這樣的跳樑小醜,不爲朝廷考慮,卻一心想着屈膝投降,不要忘記了,你是高句麗人,不是中原大夏的一條狗。”淵蓋蘇文雙目圓睜,迸射出殺機。若不是密探傳來的消息,他不敢相信,自己效忠的朝廷居然想要他的性命,甚至想着將整個淵氏送出去,用來結好自己的敵人,這是何等的恥辱。
可是這一切,今日在這朝堂之上,卻堂而皇之的說出來,甚至還得到了衆人的贊成,他想到這裡,目光不由的落在上首的榮留王高建武身上。他知道高建武不滿他的猖狂跋扈,所以沒有將莫離支的官位賞賜給他,但他從來就沒有想過,榮留王也想除掉自己。想到這裡,他的雙目中殺機一閃而過。
想要殺掉他淵蓋蘇文,想要除掉淵氏,那他就搶先動手,除掉一切敢對他淵氏下手的人。哪怕對方是高句麗的主人也不行。
“大對盧,我們正在商議遼東之事,你是遼東的東部大人,也該知道這件事情。”駱無畏好像感覺到蓋蘇文雙目中的殺機一樣,面色一變,趕緊說道:“這個時候,外敵逼近,我們首先要做的就是團結在一起,解決外面的敵人,當年莫離支大人坐鎮遼東,朝廷不用擔心此事,但現在,遼東兵馬盡數在外,大對盧,這可是莫離支大人苦心打下來的疆土,不能就這樣落入大夏手中了。 ”
淵蓋蘇文聽了心中一動,他掃了周圍一眼,這個時候要是動手,自己未必能夠全身而退,畢竟是在皇宮中,還沒有準備好,就殺了這些人,顯然是不合適的。
“駱大人所言甚是,此事某已經想好了,後天就會回到遼東,解決大夏。”蓋蘇文徑自坐在羣臣之首,看了衆人一眼,說道:“至於歸順大夏,成爲大夏的藩屬,大夏皇帝未必會同意的,此人野心勃勃,區區美女和奇珍異寶是不可能滿足他的要求的,他需要的是江山社稷,需要的是更多的疆土,屈膝投降是不可能解決問題的。”
“大對盧難道能保證自己可以擊敗大夏的百萬大軍嗎?現在遼東數百里範圍內,都被大夏的騎兵殺的差不多了。”崔龍海冷哼道。
“行不行,都得試試。”淵蓋蘇文冷笑道:“當年我們就曾擊敗中原百萬大軍,難道這次就不行了嗎?明日,諸位可以到軍營中看看我們高句麗的兵馬,給你們增添幾分信心。”
“好,好,明日我等就去看看。”崔龍海面色陰沉,雙目中閃爍着怒火。這個小輩實在是可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