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讓我去漢中?”裴寂在家中接到了武德殿的命令,面色陰沉了許多,當他知道是岑文本主持這次京察的時候,認爲自己的希望來了,只是沒有想到的是,自己早就在李信那裡掛了名號,所以經常指使一些遊俠或者落魄文人找岑文本的麻煩。
沒想到這次不但沒有任何結果,還讓自己去了漢中,說是清點俘虜的人數,但是裴寂知道,這是將自己調離長安,或許等到自己來到的時候,京察已經結束,哪裡還有機會再進一步的。
“可惡。”裴寂想到這裡,惡狠狠的將手中的命令扔在地上,面色陰沉,目露兇光,想他裴寂是何許人物,在李淵時代,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是到了李信這裡,卻什麼都不是,這讓裴寂心中極爲失落。
“大人,渤海高文博求見。”這個時候,外面傳來門房的聲音。
“渤海高文博?快請。”裴寂猛的想起這個人來,渤海高氏旁支,實際上,卻是主持渤海高氏和新羅、百濟和高句麗貿易的人,手中錢財衆多,在李氏統治河北的時候,就曾經多次接觸過,爲人極爲大方。只是裴寂不知道這個人爲何來長安了。
半響之後,就見一箇中年人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一見裴寂,立刻跪在地上,拱手說道:“裴老人,你可要救救犬子啊!”
“高老弟爲何如此?”裴寂大驚,將其攙扶起來,引到旁邊的椅子上詢問道。
“哎,犬子被魏徵下了大獄,聽說要充軍三千里。這,這如何是好,老大人你也是知道的,我高文博就這麼一個兒子,充軍三千里,那可是邊疆之地。每天都是和突厥人交戰,萬一,這萬一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該如何是好啊!”高文博有些氣惱的說道:“不就是多納了幾個小妾嗎?有必要罰這麼狠。”
裴寂聽的分明。心中一陣冷笑,這納小妾朝廷自然是不會管的,但若是那小妾來歷有問題,那就不一樣了,現在朝廷上下誰不知道。魏徵是一個什麼人物,在山東,他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人。高文博的兒子肯定是犯了什麼事情,纔會如此。
“哎,這件事情恐怕難辦了。”裴寂眼珠轉動,搖搖頭說道:“皇上已經下旨,讓魏徵回長安了,這也就是說明皇上實際上是贊同魏徵在山東的一些措施的,你的兒子恐怕是逃不了這一劫的。”
“這,這如何是好?裴大人。你可得幫幫我啊!我給錢,我給錢,裴大人,我可就這麼一個兒子啊!”高文博忍不住抱着裴寂的大腿說道。
“想要令郎回到渤海,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皇帝大赦天下,令郎纔有可能回到渤海。”裴寂眼珠轉動,望着高文博說道。
“皇上大赦天下?這不可能的,皇上沒有理由,如何能大赦天下?”高文博雙眼一亮。很快就搖搖頭。李信登基這麼長時間,從來就沒有聽說過李信會大赦天下。
“現在皇帝肯定不會,但新帝登基肯定會大赦天下的。”裴寂幽幽的說道:“我聽說你們山東世家多與高句麗等國進行交易,甚至扶桑等地。你們也去過了。高句麗、扶桑對我大唐可是帝國,老夫聽說這些國家最擅長的可不是貿易啊!”
“你,這,這如何使得。”高文博面色大變,用驚駭的眼神望着裴寂。他當然知道這些國家最擅長的是什麼,那是刺殺。高句麗也好。或者是扶桑也好,那個地方有許多流浪之人,多是從事刺殺之事,尤其是高句麗,對李信可是恨之入骨,高文博知道自己只要回到高句麗,隨便就能召集一些亡命之徒。只是這句話從裴寂口中說出來,讓高文博極爲震撼。
“天下世家苦李信久已,只要李信在位,世家將會得到大幅度的削弱,關東、關中、江南和巴蜀世家莫過如此,只是沒有人說出來而已,關東世家這次被李信給整慘了,早就有人聯繫本官了,想要輔佐新君。這裡面有關東世家大族,有關中世家族長,還有朝中官員都是如此。不然的話,你以爲本官的膽子會這麼大嗎?”裴寂面色平靜,好像是在敘說着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樣。
高文博早就被裴寂的話所驚呆了,沒想到裴寂會說出這種話來,他望着裴寂,迎面而來是裴寂那陰沉的面容和兇狠的眼神,頓時心中一驚,知道自己已經踏入一個陰謀之中,只是這個時候後悔已經遲了。
“你放心,也不要你出手,你只要去高句麗,去扶桑收買人手,等候消息就行了,到時候,其他的世家都會幫助你將這些人送到長安來的。”裴寂很平靜的說道:“李信雖然武藝高強,但是現在天下已經平定,他以爲沒有人敢對他下手,這正好是你們動手的好機會。他一死,新帝登基,必定會大赦天下,而且,無論是漢王也好,或者是其他的王爺也好,登基之後,都是會依靠外戚,那都是世家大族,我世家大族重新掌權的機會也就來了。高兄弟,你認爲呢?”
“真的能殺?”高文博有些緊張的詢問道。
“肯定能殺。”裴寂咬牙切齒的說道:“而且必須殺掉,李信此人寧折不彎,他是不會妥協的,除非天下的世家都已經消失的乾乾淨淨,否則的話,他都是鬥志昂揚,所以你要準備好了。”
“世家大族會答應?”高文博還是有些擔心,刺王殺駕這樣的事情,那是誅九族的,一旦事情暴露,恐怕渤海高氏都會爲此事陪葬,容不得高文博不得不小心翼翼。
“他們也是不得不答應,誰願意自己的世家就這樣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之中,自己家中百年積累都爲李信所有呢?哼哼,這兔子逼急了還會咬人呢!李信就是將天下的世家大族都給逼急了,別人不反他纔怪呢!當初我們這些世家聯合起來,將楊廣滅殺在江都,現在也是如此,李信的根基還不如楊廣,有什麼不可以的呢?他的兒子還很小,想要坐穩皇位,就必須要依靠我們這些世家大族。”裴寂洋洋得意,說道:“世家大族在這個時代就是頂尖的力量,天下的穩定就是依靠我們。”
“只是,小人回頭就去安排。”高文博正待反對,忽然看見裴寂那猙獰的面容和陰沉的目光,頓時嚇的心驚膽戰,再也不敢反對。自己已經知道了裴寂心中所想,裴寂爲了保住自己的秘密,自己若是不答應,那就會爲裴寂所殺。
“你也不用擔心,只要安排的好,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情是你做的。”裴寂知道高文博心中還有些擔心,當下寬慰道:“這件事情不僅僅是你們會行動,還有吐蕃,還有突厥人,他們都會行動,更何況,你用的是高句麗人,就算是查,也只是會查到其他人身上去,誰讓高句麗是大唐的敵人呢?”
“是,小人明白。”高文博聽了之後,頓時放鬆了許多,臉上瞬間就露出了笑容。此事雖然有些風險,但是一旦完成,高家也將會得到更多的利益。
“等你的人到位之後,我會告訴你關於李信的行蹤的,你放心好了。”裴寂嘴角露出得意之色,笑呵呵的說道:“這可是開天闢地的大事,李信就算是十個腦袋也不夠我們砍的,你放心就是了。更何況,只要殺了他,剩下的事情,也就不是追查誰是兇手,而是爭奪皇位,李氏也是能推舉繼承人的,到底是漢王或者是陳王,或者是魏王、趙王之流,那就看背後的力量誰最強大了。至於李信的死,誰還會記在心上呢?你說,高賢弟。”
“是,是。”高文博聽了之後點了點頭,不管是不是,他都已經踏入裴寂所設下的陷阱,關鍵的是,牽扯到此事的絕對不是自己一個人。
“好了,我這裡不能呆的太久,你回去吧!”裴寂對高文博說道:“只有我們成功了,你兒子,高氏纔能有機會重新成爲名門世家之一。但若是泄露了,不光你會死,整個高氏也都會爲之陪葬的。”說着從懷裡摸出一張紙來,遞給高文博說道:“簽上它,就回去吧!”
高文博看着那張白紙一眼,只見上面密密麻麻的寫着許多名字,上面有許多都是一些大人物。在一邊,有下人奉上筆墨,他也不敢怠慢,顫巍巍的在後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寫完之後,才舒了一口氣,緩緩的退了下去。
“武大人,這個人給我盯緊了他。”
裴寂望着遠方,身邊突然出現一個黑衣人,正是武士彠,恐怕李信也沒有想到,李氏的趙風頭子武士彠居然會在裴寂府邸出現。
“是。”武士彠點了點頭說道。
“這次活動干係重大,關係到我等的身家性命,不能讓人抓住了任何把柄。”裴寂仔細叮囑道。
“趙風已經沒有多少人了,剩下的人都是對陛下忠心耿耿之人,絕對不會出賣我們的。”武士彠低聲說道:“我們的家眷都已經隱姓埋名,錦衣衛絕對不會查到的。”
“如此甚好。”裴寂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