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楊杲便領着劉伯溫、宇文承都、紅娘子等人離開了定陶縣,不再隱藏行蹤,匯合了南霽雲率領的大隊人馬一路浩浩蕩蕩地前往滎陽。
另一方面,楊杲在定陶縣寫下的兩份聖旨也被快馬加鞭送到了江都。蕭瑀被加封爲太傅,賜爵宋國公,又授其長子蕭銳爲銀青光祿大夫。表面上看起來似乎風光無限,但明眼人都知道這根本不是對蕭瑀的賞賜,而是懲罰。太傅雖然在品級上高於度支尚書,但只是個養老的勳官,根本毫無實權。
另一方面,虞允文授命前往中原巡察,利用楊杲從定陶縣楊喜手上得到的那份賬簿,先後以貪污、濫用職權的罪名罷免了濟陰郡長史鄭寬、管城縣縣令於彥、東阿縣縣令鄭漳等鄭家子弟或者門生。消息傳回滎陽郡,頓時引起了滎陽鄭家的一片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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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家府宅內,目前在鄭家當家做主的鄭仁基一臉陰沉地坐在首位,環視了堂下諸人一圈,咬牙說道:“想不到楊杲小兒也跟他那個獨夫老爹一樣,竟然鐵了心要跟我們世家大族做對,他真的以爲憑几個莽夫和寒門子弟就能幫他得天下嗎?”
當初李唐在關中建國之後,鄭家家主鄭善果便覺得天下大勢已定,遂帶着大部分鄭家精英趕往關中投奔李唐,因爲太子妃鄭觀音的緣故成爲了李建成在朝中的一大助力。
不過後來隋朝在南方強勢崛起,接連大敗李密、竇建德、李建成等人,收復中原,平定嶺南,成爲了和唐朝旗鼓相當的對手。
鄭善果這個時候才發現隋唐兩國實力相當,鹿死誰手猶未可知。遂命令鄭仁基帶着一部分的鄭家子弟返回中原,出仕隋朝,兩面下注以防不測。
鄭仁基返回滎陽之後,利用滎陽鄭家五姓七望的威信和當年在朝爲官時和蕭瑀的一點交情說服了蕭瑀,成功安排了幾個鄭家子弟進入官場。但是好景不長,這才一年不到,好不容易安排到中原郡縣爲官的門生子弟竟然被罷免了大部分。
“哼,楊杲小兒狂妄自大,竟敢小看我們滎陽鄭家。既然他給臉不要臉,那我們也不用跟他廢話什麼了,立刻動用我們在中原的所有力量,再把中原攪得天翻地覆!”一個坐在後排的中年人起身大聲說道。
這個中年人便是剛剛被罷免官職的鄭寬,好不容易到手的長史丟了不說,就連原本的縣令官職也沒保住,直接一擼到底成了平民,這讓他對楊杲恨之入骨。
鄭仁基聞言嘆了一口氣:“當初楊廣那個獨夫大肆打壓世族,我們鄭家本就元氣大傷。這幾年家主又帶着大量子弟北進關中,現在在中原我們除了有一塊五姓七望的牌子之外什麼都沒有,根本不可能在中原掀起大亂。”
坐在鄭仁基左邊的一位老者起身緩緩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便返回關中吧,留在中原也是浪費時間。”
“不行!”
鄭寬鐵青着臉大吼道:“就這麼灰溜溜地回去,我們鄭家就會成爲天下世家的笑柄,絕不能就這麼回去!”
那老者被鄭寬這麼一頂撞,頓時面露不悅,沉聲說道:“那你留在中原還能幹什麼?繼續被楊杲小兒羞辱嗎?”
鄭寬兩眼中突然間迸射出駭人的殺機,朗聲說道:“誰說我們無事可做,楊杲小兒現在已經移駕到滎陽,若是我們能夠殺了這個黃口小兒,那我們便是爲唐皇立下了不世其功,在唐朝的地位便可扶搖直上,沒準還能超過獨孤家、竇家成爲唐朝第一大世家。”
那老者聞言當即不屑地說道:“說的倒是輕巧,經過了這麼多年的戰亂,我們鄭家的私兵死傷慘重,在中原的人手根本不足。而那楊杲前來滎陽不僅有大批精銳甲士伴駕,更有宇文承都這員蓋世猛將護衛,想要殺他簡直比登天還難。”
鄭寬冷哼一聲:“還沒做過你怎麼知道不行?你要是怕死那現在就夾着尾巴滾回關中去吧。我鄭寬反正是丟不起那人!”
那老者聽到鄭寬這麼侮辱自己,頓時氣得漲紅了臉,指着鄭寬大聲罵道:“你這個畜生,老夫好歹也是你的長輩,你竟敢當衆辱罵老夫,我。。。我打死你個畜生!”
那老者說着便提起柺杖往鄭寬身上砸去,其他幾個鄭家人見狀急忙上前,連拉帶扯好說歹說地將這老者拉了回去。
坐在上首的鄭仁基見下面幾人越吵越兇,眉頭一皺,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吵吵嚷嚷地都在幹什麼,全部給我滾出去!”
鄭寬等人見鄭仁基發怒,個個嚇得面色慘白,急忙拱手告退,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望着這羣同宗子弟遠去背影,鄭仁基緩緩起身,恨恨地將手中的茶盞砸到了地上,咬牙怒罵道:“一羣飯桶,無能之輩。若不是你們貪污斂財不知收斂,怎麼會那麼簡單地就讓楊杲罷免了官職?真是想不到,我滎陽鄭家,堂堂五姓七望之一的名門世家,居然會有你們這樣的子弟。”
鄭仁基衝着外面罵了一陣,胸中的怒火這才稍稍平息了下去,無奈地搖了搖頭,亦是大步離開了堂屋,信步而行,不知不覺中就走進了自家的後花園。
鄭仁基徑直走進後花園,雖然兩邊花團錦簇,但是他心憂鄭家未來,根本無心賞花,一路上只顧自己唉聲嘆氣不止。
“義父看起好像心情不好,不知是有何煩心事,能否告訴婉兒,或許婉兒能爲義父分憂?”
鄭仁基正走在路上,耳邊突然傳來一個十分悅耳的聲音,當即側目望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一襲白色長裙的女子,相貌端莊,身姿綽約,體態妖嬈,氣度雍容,卻是自己大半年前收的義女上官婉兒。
這位上官婉兒自然是楊杲召喚周侗時被亂入而出的那位武唐女相,植入身份是鄭仁基好友的女兒,父親因爲戰亂不幸死在亂匪手中,獨自一人無依無靠便投奔了鄭仁基。
鄭仁基見上官婉兒長得端莊秀麗,貌若天仙,便動起了歪心思。假意收上官婉兒爲義女,視若己出關懷備至,但實際上卻打算等到時機成熟之後將她獻給達官貴人爲自己謀求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