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幾個月？
莫千蕊立刻就注意到了二丫話裡的重點。
南方這邊崇尚早婚，尤以萬花郡爲最。往往七八歲就訂了親，十一二歲就嫁人的也比比皆是。儘管莫家並非住在萬花郡郡城之內，可楊柳村也是隸屬於萬花郡治下的，在村裡，十歲嫁人的倒是挺稀罕的，可定親的卻非常平常。
既如此，爲何二丫那位心上人非要過幾個月再談親事呢？
幾乎立刻，莫千蕊就想到了先前慧娘提過的那事兒。
慧娘表哥前年失了父母，那是否過幾個月就出孝了？儘管定親不一定像成親那般嚴格，可稍微也是要顧忌一些的。像當初唐晏岫派媒人上門時，還未出孝，因而只草草的口頭約定了親事，真正合八字下聘禮卻必須是在出了孝期以後的。
自然，那位也是這般想的吧？
“二丫，你也太糊塗了，這事兒……你們這叫私定終身知不知道？再說了，裡頭還夾着慧娘，你這孩子怎麼就……”莫家阿孃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不過很快又轉爲心痛。
在莫家阿孃看來，這門親事十有**是不成的，若是二丫真的用了心，怕到時候還有苦頭吃。
“阿孃，你這是怎麼說的？這跟慧娘又有啥關係？哦，她被毀了名節是吧？可這又不是我的錯。”
“別胡說。什麼叫做被毀了名節，她只是被退親了。”
“這些我都知曉的。我還知曉，就因爲慧娘那事兒，連累她阿爹阿孃還有她弟弟們的親事，可我纔不在乎呢。”
“你是不用在乎，可咱們莫家不能這般沒臉沒皮！”
莫家阿孃也有些惱了，忍不住說了重話。
其實，她先前也不是沒有想過，請個人去跟慧娘阿爹阿孃透個口風。可很快，這個想法就被她給擯棄了。
這事兒，但凡是擱在旁人身上，她都豁的出去這張臉，偏生慧娘已經夠可憐了，即便她還沒有跟她的表哥定親，這事兒估摸着在家裡頭也是默認的。若是在這個時候，二丫又橫插一缸子，這分明就是將慧娘往死裡逼。
“阿孃，你怎麼也……”
似乎是從未想到自己的親事會被家裡人這般反對，二丫忍不住又抹起了眼淚。
只是，抹淚並不代表她就會退縮，因爲很快，她就仰着頭宣誓一般的道：“我就要嫁給他，你們反對我也要嫁給他！”
“你這孩子！誒誒，等等，你跑什麼？”
誰也沒想到，二丫一扭身就跑出了堂屋。自然，莫千蕊和莫家阿爹阿孃趕緊追了上去，唯恐她一時想不開做了傻事兒，或者直接跟慧娘表哥私奔了。
萬幸的是，在跑出莫家院門之後，二丫直接進了對門的李家。
“阿爹阿孃，讓二丫先靜靜。”
先穩住了莫家阿爹阿孃，莫千蕊卻也皺起了眉頭。
事情的發展有些出乎意料，她沒有想到，二丫會如此的倔強。畢竟，二丫是土生土長的古人，能夠直言不諱的說出非傾不嫁，實在可以算是驚天大事了。
而還有一點，莫千蕊連莫家阿爹阿孃都沒有說，她想私底下問問唐晏岫的意見。
之所以不讓唐晏岫參與今個兒的事情，並非莫千蕊不信任他，而是擔心莫家阿爹阿孃有牴觸心理。畢竟，唐晏岫可算不得莫家人，且這事兒也關係到二丫的名譽。
等莫家阿孃領走了一羣熊孩子，莫千蕊就迫不及待的拉着唐晏岫進了房間，並且拴上了門捎。
“晏岫……”
“小蕊，拜託你不要在人前把我急吼吼的拉進房裡。”直接打斷了莫千蕊的話，唐晏岫一臉的無奈，“你這種行爲很容易讓人誤會你知道嗎？方纔，我義父那小媳婦看我倆的眼神呀……”
“她愛咋看就咋看，你什麼時候那麼在意旁人的目光了？哎呀，我有正事兒跟你說。”
匆匆將二丫的事兒又講述了一遍，莫千蕊同時闡述了自己的想法。
“晏岫，我覺得二丫喜歡慧娘表哥也不是什麼錯事兒。仔細想想，那人除了家裡窮些之外，彷彿也沒有旁的缺點吧？回頭你讓大伯仔細打聽一下，咱們不能光看家境，要看本人的人品和心性。”
“等等，小蕊你這話不對呢。”唐晏岫齜了齜牙，“你這是表示同意？”
“爲什麼要反對？我仔細想過了，慧娘跟她表哥並未定親，且倆人看着彷彿也沒有什麼情義。再說了，他倆是表兄妹呢，我沒辦法接受這種事兒。”
“所以你就打算拆散他倆？”
“是的，我一聽說這事兒，就想着要如何拆散他倆。只是，我萬萬沒有想到，這裡頭還有二丫的事兒。”
唐晏岫沉默了片刻，將思緒理順之後，才緩緩的開口：“小蕊，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慧娘跟她表哥的親事，你是打定主意要拆散，唯一的煩惱就是，怎樣不留痕跡的拆散他倆，是嗎？”
見莫千蕊點點頭，唐晏岫繼續道：“至於二丫跟慧娘表哥的事兒，你是打算先觀望一陣子，若是對方自身條件好，對二丫也是真情實意的，那你也不反對，是嗎？”
“就是這個理。對了，我聽說慧娘表哥也在她家鋪面做事兒，大伯應該很清楚那人的情況。”
“好，那我明個兒就跑一趟明月鎮，將這事兒跟義父提一下。”
仔細想想，唐晏岫覺得莫千蕊說得確實很在理。
表哥表妹什麼的，實在是有些太喪心病狂了，即便不是擱在自己身上，好賴也是身邊的人，且還是平素跟他們關係不差的。只是，唐晏岫也很清楚，除非能促成二丫和慧娘表哥的親事，要不然這事兒還真是難以插手。
猶豫了一下，唐晏岫忍不住叮囑莫千蕊：“這事兒你就暫且不要管了，也別去慧孃家裡，就靜等我的消息。”
“晏岫，你是擔心到時候事情鬧開了，慧娘誤會我幫着二丫搶走她的未婚夫？”
“你不能否認這個可能的確是存在的。”
“對，所以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但願大伯能想出好法子來吧？”
話雖這麼說，莫千蕊這次卻不是那麼有底氣了。
李大掌櫃雖然是很能耐，可他並不是真正萬能的，且這事兒還關係到他的親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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