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去病的話,着實深具刺激性,讓司馬冰心險些就衝上來拼命,不過,聽說這人就是專殺碎星者的溫去病,司馬冰心愣住,一時反應不過來,更瞥看武蒼霓,暗忖這兩人是否有舊?
武蒼霓凝視溫去病,“你對冰心作了什麼?她是我夫家的掌上明珠,你若對她有所不軌……”說話時候,白皙的手掌按在刀柄上,雖沒往下說話,溫去病卻不自覺地在流冷汗,憑自己對這女人的瞭解,她不是虛言恫嚇,要是被她確認自己有不軌,她真會拔刀砍的!
……真是想不到,司馬冰心一說到這嫂嫂便咬牙切齒,司馬家也對這個媳婦頗多不滿,但看武蒼霓這架勢,她對司馬家、對這小姑子,還是相當維護的,不過,那也得人家願意領這份情才行……
“輪不到妳多管閒事!”司馬冰心一聲嬌叱,武蒼霓的表態維護,對她的刺激,明顯高過早先看見溫去病時的怒火中燒,不但令她激出氣力,站直走來,還拉住溫去病的手,狀似親暱。
“溫老闆是個好人,我們這一路攜手抗敵,相談甚歡,他說了不少獵殺碎星人渣,滅他們全家的英雄事蹟,我很欽佩他,我……嚐了不少甜頭。”一長串的口是心非,末了還特別加上一句,呼應溫去病之前的戲言,然後高高擡起下巴,擺明了就是要氣人的模樣,狀似高傲,卻流露着尚不成熟的嬌憨。
武蒼霓眉頭微皺,瞪向溫去病的眼神,一下變得森寒,這個小姑子是當前司馬家所有人爭捧的掌上明珠,也是亡夫生前最疼的心頭肉,雖然與自己的關係一向不好,自己卻怎樣都不能讓她受傷害。
之前看她與溫去病一路同行,夫妻相稱,現在又這等作派,姓溫的奸詐狡猾,能言善哄,該不會……兩人已經做出事來?
一想到這可能,武蒼霓握刀的手就緊了緊,近些年來,越來越少事能讓自己心緒失控,但此事無疑已經超出自己的底線了……
“打住!打住!”溫去病尷尬地拎起小美女的手,結束親暱相牽的狀態,對面的母老虎臉若寒霜,自己再那麼賊笑兮兮,真的會被砍一刀,還是解釋清楚爲妙。
“小姐妳自然是嚐了甜頭,但不是妳說的這種,也不是妳理解的那樣。”溫去病笑道:“時間差不多了,妳運一下真氣,看看是什麼感覺?”對方居然沒配合自己作戲,司馬冰心本來甚是惱火,但依言運氣流轉,還未運轉一週天,陡然臉現喜色,驚呼出聲,“你……你怎麼做到的?怎會……”真氣流轉,前所未有地順暢,彷彿將許多久壓在身上的負擔,一口氣全卸下來,連始終鬱悶的心口,都有種豁然開朗的暢快,自從血脈覺醒後,已不知多久沒這樣了……
“我早說了,玉虛真宗的手段不行,是妳死要面子硬撐着。”溫去病笑道:“剛纔那一下,向妳借力,消耗固然不小,但也把長年鬱積在妳心脈,得不到紓解的神雷釋放,歸還正常之身,後頭只要妳不再運用血脈之力,身體就不會再出事,保妳長命百歲。”
司馬冰心興奮地聽着,到了最後幾句,臉色立刻沉下來,“這可不行!我要爲了家族貢獻力量,豈能因一己安危而退縮?你如果真有本事,就想個辦法幫助我一勞永逸。”
溫去病暗笑最怕妳沒這要求,有要求大家就好談,當即故作沉吟,來來回回繞圈走了幾遍,這才一拍掌,道:“有辦法,如果順利成功,還能替妳消除隱患,完全駕馭血脈之力,但……有難處,需要妳配合。”
“要我怎麼做?”司馬冰心大喜過望,甚至忘了質疑這男人的可靠與否,目光只是盯着自己大嫂,怕她從中作梗,“你說吧,要怎麼做?只要能順利駕馭血脈,什麼代價我都願意。”
“妳……”武蒼霓眉頭皺得不是一般緊,她感覺得出,溫去病不是真心幫助小姑子,此人是個狡獪商賈,言行必爲利益,不弄清楚他具體打算前,接受他的幫助,無異與虎謀皮,偏生小姑子看不清這點……
又或者,明明看出來了,卻仍藉此與己爲難,畢竟這丫頭體內流着的,是標準司馬家人的血,家族利益等同天下大義,一說到便熱血上腦,什麼也不顧,卻不知越是想要的東西,越要緩着來,不爲商家所趁……這是自己在無神鋪學到的寶貴經驗……
“好,司馬小姐果然爽快,眼下第一個要妳配合的……”溫去病笑道:“就是大家同舟共濟,別在這時添亂,我們身陷重圍,陣勢兇險,外頭還不知道有多少狼兵獸將,如果內鬨起來,當下就得死,我哪有辦法替妳完善血脈之法?武帥,我這麼說,沒問題吧?”武蒼霓聞言愕然,料不到這男人如此“識大體”,這要求明顯是幫了自己一把,天下沒有送上門的燒餅,難道……他假意接近小姑子,其實真正的目標是自己?
“……好吧,看在你面上,我勉強同意。”司馬冰心沒有武蒼霓想那麼多,但也看得出來,眼前不是內鬨的時候,趁着要求順勢配合,不失爲一個好的下臺階,但有一事務必先解決……
“可我要先弄清楚一件事。”司馬冰心轉向武蒼霓,“姓武的,妳勾結匪人,不但與無神鋪沆瀣一氣,還與獸人往來,出賣我人族,今天妳若不給個交代,我就是同歸於盡,也要清理門戶!”……這段話,自己已經在腦裡想了很長一段時間。
……那個姓武的女人,總是佔住大義名分,一臉正氣凜然,讓人很難指責於她,好不容易奸謀敗露,讓自己抓住痛腳,自己就想在人前將她狠狠打臉,拆穿她的假面具,近段時間,甚至連在夢裡都咬牙切齒,想着怎麼把這段質問說得堂堂正正。
……如今,終於逮着機會說出口,底氣卻不夠了,因爲……
“我加盟無神鋪,有我的目的,無愧於天地良心,也能向人交代,只不過三言兩語,一時說不清楚,等到我們脫險,妳若能平心靜氣,拿掉預設立場,我可以原原本本對妳說明,至於和獸人往來……”武蒼霓看了一眼米婭,淡然道:“獸人不是全都想着侵略,裡頭也有一心謀求共榮共存之道的,妳和他們現在不是也處得不錯?”……就知道她會這樣!
司馬冰心有頓足的衝動,本來自己應該在道理上,絕對站得住腳的,偏生在前一天晚上,自己行差踏錯,不但陪那兩個孩子玩了整夜,看見他們慘死後,還氣得失去理智,一如失去家人。
幹出了這等事,現在要指責人家與獸結交,自己哪有底氣站住腳?
看着兩女的對峙,在旁的米婭道:“夜鶯夫人與殿下合作很久了,她一直秉持着義與理來做事,殿下和我都從她身上學習到很多,希望將來能共謀兩族之間的和平,她……沒有偏袒獸族過。”說到安德烈,想起兩個孩子,一夕間的家破人亡,這位獸王妃不禁掉下淚來,武蒼霓神情肅穆,欠身行禮,“米婭王妃,請節哀,蒼霓來得太遲,飆狼族現下強者不少,我不敢距離二王子過近,遠遠跟蹤,他遇害時不及相救,這都是我的過失……唉……蒼霓定當親手誅殺托爾斯基,爲二王子報仇!”
“這不能怪夜鶯夫人,誰知道他們會……可惜,我沒能替他們收殮屍骨。”說到傷心處,米婭又是落淚,旁邊的司馬冰心張口欲言,但說什麼都似乎不妥,尷尬地站着,就聽溫去病低聲道:“妳大嫂少說了一點,如果不是見着妳,怕被妳當衆認出,叫喊起來,她刺殺托爾斯基的時候,就能法相隨身,全力以赴,搞不好還能救到二王子的。”
司馬冰心早想到這一節,但嘴上哪能承認,強硬道:“這是她自己的選擇,難道還是我逼的嗎?”溫去病笑笑不答,對武蒼霓叫道:“武殿下,二王子不知道妳來了,托爾斯基卻似一早曉得,連妳真實身分都知道,佈局殺妳,這恐怕不只是他一個人,我想……無神鋪已經出了大亂子。”
武蒼霓沉默,這點她在深受重創時就已曉得,甚至連是誰出賣自己也心中有數,如此一來,尚在飛雲綠洲中等消息的那些部屬、武戰豪,就非常危險,不老仙勢必會對他們下殺手,有心算無心,得手機會相當高,自己這回可謂滿盤皆輸了。
溫去病道:“我們現在被困陣中,這座江山社稷圖是上古第一迷陣,非同小可,可比飛雲綠洲那個厲害多了……”
武蒼霓不待他說完,斷然道:“你能在陣中完全隱蔽我們氣息,證明你已參透此陣,我知你必有方法出陣。”
“不錯!”溫去病聳聳肩,“但我們在陣中耽擱這些時間,敵人不會沒動作,我想現在陣外已經重重兵馬包圍,插翅也難飛了。”
司馬冰心急道:“那該怎麼辦?”
溫去病笑道:“後無退路,只能往前走,我們直搗他們的祖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