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在絕命劣勢,溫去病仍未放棄,仍在緊盯着敵人,注意每一個動作,腦裡急轉,尋找每個可利用的機會,謀求生路。
奪顏忽然在那邊失神分心,溫去病不知道理由,但這無疑就是自己的大好機會,而後,妖尊掐指卜算,仙光流轉,這極度不協調的一幕,若早幾刻見了,必讓溫去病大驚失色,但現在橫豎已經驚得過頭,一切無感,就沒再大驚小怪了。
……管他爲何失神,管他算出了什麼,都與這邊無關,先逮着機會把這王八蛋幹掉,這纔是當務之急。
……渾身解數早已盡出,還能怎麼辦?
……拚上性命不要,或能重組攻勢,再發一擊聖德之炮,這也是唯一能威脅到敵人的技巧,但落魂陣未解,這方世界的操控權都在敵人手上,就算成功擊發,也只是重蹈覆輒,不會有效果。
……有什麼辦法,擊發比聖德之炮更強的威力?或者,有什麼辦法把聖德之炮的威力再提升?
諸般念頭在腦中閃動,溫去病冷汗涔涔而下,卻一時無計,聖德之炮的源頭,是凝結聖德之氣,就算讓武蒼霓來輸功合力也沒用……
驀地,一串畫面在腦中閃現,那是不久之前,還沒出發的時候,衆人在神魔空間內,試圖取名的經過,過程雖然很搞笑,但自己確實不是在說笑。
名字,不只是單純的稱呼而已,文字的本身就蘊含力量,一個適合的名字,能夠彙集願力,而願力正是聖德的根基,兩者相合,有超過九成可能,提升聖德之炮的威力。
……生死關頭,決定一切的關鍵,是取個好名字?真他奶奶的!
溫去病感到無比荒唐,可當下確實沒有別的主意,只能把這荒謬的念頭付諸實現,擡舉起右臂,凝聚聖德之氣,光影重新幻化。
爲了減輕身體負擔,溫去病甚至停了風吼陣的發動,全力催發天狼魔卷軸的術力增幅功能,隱約感覺,落魂陣的束縛似乎輕了些,但落魂光羽灑在身上,仍是神魂動盪,意識昏搖。
……成敗在此一舉了!
溫去病竭力維持元神安穩,低低一聲,“神武大炮。”
聖德之光飛騰,隱約呈現瑞獸祥禽之象,氣勢非凡,但威力並沒有明顯的變化。
“大皇龍炮!”
“皇圖天策炮!”
“毀天帝炮!”
溫去病連換三四個氣勢非凡的名稱,聖德之光凝聚顯形,呈現諸般異象,煞是好看,但溫去病心裡清楚,炮擊威力比之前相差無幾,無濟於事。
天上雷電轟隆,一道水桶粗的紫色劫雷,破空而落,武蒼霓心無旁鶩,躍空而起,力聚於身,一拳轟天。
奪顏從震驚中緩緩清醒,目光瞥向敵人,眼中映出了聖德之光的閃耀,更流露一絲兇色。
溫去病查覺到奪顏目光,心頭更急,索性放開了喊。
“來一炮!又一炮!九龍日天炮!”
不試還好,這幾個稱呼一出口,正在凝聚的聖德之光,竟冉冉消散,甫顯現出來的巨炮形象,化爲烏有。
這結果委實令溫去病傻眼,“我靠,不必這麼認真吧?難道真要叫三營長他孃的義大利炮?這義大利到底是啥啊?”
看見溫去病的醜態,奪顏微微冷笑,妖爪鋒銳如刃,一掌拍在落魂幡上,就要再發攻勢。
武蒼霓與天雷對撞,爆出震天巨響,無比狂暴的風壓,席捲四面八方,在強光中,溫去病看得分明,武蒼霓凝勁轟天的手臂,呈現不自然的扭曲,全身焦黑,鮮血狂噴,被連續爆發的勁雷,筆直轟入地下。
還來不及去關心武蒼霓的狀況,耳邊雷聲轟響,溫去病就見到又一重劫雷凝聚,隨時轟砸下來,而眼前的妖尊,也要發動殺着,徹底斷絕自己的全面生機。
……已經顧不上取名了,把一切賭在這炮上,希望這一炮能夠創造奇蹟!
壓住滿腔焦急,溫去病重聚聖德之氣,眼看劫雷要落,對面的落魂光羽也一下大盛,鋪天蓋地襲來,溫去病甚至等不到聖德之氣匯聚完滿,直接就要開炮。
“轟你孃的!”
滿腔急切,所有的希望,盡數託付於斯,溫去病開炮瞬間,一句粗口呼喝出聲,卻不曾想到,一腔熱血伴隨着這聲大吼出口,發動中的聖德之炮型態驟變!
環繞炮管的那隻金龍,消失不見,沒有任何的祥瑞異象,返璞而歸真,炮管變得更粗,口徑變巨,雖然外型看起來,平實普通到近乎土氣,可光是注視,就可感覺得出,這件武器中所蘊含的至絕威能,彷彿一頭通紅了眼的洪荒異獸,咆哮着等待衝出!
無心插柳的結果,溫去病雙目圓睜,只依稀判斷出,這一炮的威能比之前提升近倍,別的都還沒響,便在後座力反動下,噴射一般疾飛出去,眼睜睜看着這一炮轟向敵人。
曾令早先一炮無功的空間禁錮,重新又成爲阻礙,但這一回,面對威力大提升的炮擊,空間禁錮也顯得軟弱無力,直接被炮光撕開,沿途扯裂空間,直直轟向對面。
面對這一記炮擊,奪顏在感受巨大壓力的同時,更只覺得無比荒唐,自己此生縱橫仙魔戰場,經歷血戰無數,從未遇過這樣的對手,竟能在全無徵兆下,轟出這樣的超限一擊。
……如果,自己不是在這樣的狀態下,未嘗沒有一拚之力,未嘗沒有應對之法。
……但就算沒有希望,自己也不能束手待斃,還有很多事等着自己去完成,還有人在等自己回去!
奪顏仰天厲吼,勁貫全身,催出全部潛力,一身筋肉虯起,露出狼一般的獠牙,想要硬扛住這一炮。
只是,力量纔剛催運起來,一股強烈的疲倦感,瞬息侵染全身,而一股令意識昏沉的暈眩,也在腦部蔓延開來。
生死一瞬的逼命時刻,居然鬧起疲倦,實在荒唐到極點,可是看到手臂上生出白毛,血肉浮現皺褶,開始枯癟,而腦中的昏沉感甚至侵染元神,奪顏登時驚得魂飛天外。
壽衰之變?
智衰之變?
這兩個要命之至的天劫,爲何會在此時降臨?自己已經動用神魔令屏障,除了開始遮擋雷火,最主要的用途,不就是配合“廣成仙訣”,把天劫限制在雷與火,不讓其他更危險的道劫發生嗎?又爲何……
……難道,真是因爲一生運勢崩潰,氣數已盡,蒼天難救無命人,所以,什麼手段都開始無用化,所有自己逆天強奪來的,如今都要一一還回去,曾佔過多少便宜,都要一次吐出來!
奪顏腦中虛虛渺渺,只剩下一股最原始、最初的求生意志,仰首咆哮,奮力以抗!
處在高速倒飛中的溫去病,氣血翻涌,全身筋肉扭曲抽痛,卻意外地清楚看見正發生的這一幕,爲之瞠目結舌。
……這傢伙怎麼搞的?居然壽衰臨身?看這架式,說不定還有智衰!
……傳說中,這是晉升萬古者時,必定面臨的考驗,很少出現在晉升大能這層次,在這階段會遇到的,只能說是運氣太衰,或是行事有缺,爲天所忌!
……但,奪顏他不是此方世界的氣運之子,蒼天寵兒,身帶主角威能的嗎?又爲什麼會遇上這兩個大劫?
……或者,這就是他運氣好,因爲假若這兩個道劫早半分鐘發生,自己不用費勁藉助言靈之法,普通的聖德一炮也能讓他粉身碎骨。
溫去病腦裡一片混亂,但更令自己錯愕的事,還持續發生,因爲壽衰、智衰的道劫降臨,奪顏妖尊的力量也直線狂跌,駕馭不住佈置好的各種手段,落魂陣首先瓦解,諸多妖陣、仙符屏障也被撤銷,當這些作用都消失,原本被深深藏起的東西,這才展露出現。
之前在妖陣隱蔽中,溫去病看不透奪顏的具體修爲,但能借助神器護道,欲上四重天階,還要煉成蒼穹血魔甲,這怎麼都要三重天階,可現在重重隱蔽一去,所暴露出來的事實,奪顏至多不過二重天階,還是甫踏足未久,境界不穩,未必強過一重多少的那種。
……這麼點微末修爲,也敢強證大能,這不叫野心大,根本是癡心妄想!
……連這種事情都敢幹,真不愧是主角光環罩頂,氣運之子!
……不過,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姑且不論他敢不敢、如何度劫,以他的修爲,根本不足以引發天劫,就算想闖,也無門可入啊!
驚駭與不解,都在溫去病腦海中閃過,有太多的問題想不清楚,但多少也有些明白,怪不得那懸賞只給十萬金葉,二重天階初段,給這價未算公道,卻已不算欺負人了。
怎樣也好,大勢已定,雖然奪顏還力圖頑抗,他頂上漂浮的神魔令也發出豪光,開啓障壁,想要庇護主人,但一道劫雷破空而至,震飛了神魔令,也貫穿了奪顏的身體。
正豁命力扛聖德炮擊的奪顏,被劫雷當頭打下,貫穿身體,斷絕生機,再無力抵抗,妖軀一軟,被怒海狂濤般的炮光,迅速吞噬,徹底淹沒在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