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自從那晚在酒吧之後,曉東有兩個星期沒來打球了。
第一個星期過去時,莉莉心裡想,興許那晚大家都喝多了。
第二個星期,曉東還是沒來。
莉莉心裡的那點渴望開始像春雨裡悄悄破土的綠芽,不動聲色的。
正在莉莉有點惆悵的時候,週末快下班時,曉東打來了一個電話,說晚上八點讓她在宿舍等他。
莉莉不知道這些天,他去幹什麼?其實,這個時候的莉莉連曉東到底是從事什麼工作的,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年紀輕輕的已經出來工作好幾年了。
宿舍裡自從第三位舍友搬走後,還沒有新人住進來,宿舍暫時成了莉莉的單間。
晚上,她正在整理東西的時候,樓下傳來摩托車的喇叭聲。
出到陽臺上看,曉東在下面向她招手,示意她快點下來。
說不清是什麼原因,也許是寂寞、無聊,也許是好奇,或許是某種的需要,但絕對不是出於愛。
不過對曉東的到來,莉莉還是有點期待,
問:“幹嘛?”
“上車。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
“怎麼啦?不敢?”
見他這樣說,莉莉也沒好再問。
於是再次坐在曉東的後面,摟着他的腰,他開車很快。
北風吹她的臉有點像被劃過的痕跡,於是,她把臉貼在了他的背上。
深圳國貿大廈49層的旋轉餐廳。
1992年小平南巡談話使這座大廈名揚海外,那一年,莉莉的父親來深圳時,帶她來過這裡吃早茶。
兩人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來,360度的旋轉餐廳,窗外的夜景一覽無餘。
華燈高照下的大街小巷就像一條條銀河,汽車小得像螞蟻一樣在銀河裡游來游去。浩瀚的夜空上點綴着默默無語的漫天星星。夜晚的深圳是多麼明亮、多麼輝煌,這裡是燈的海洋,光的世界。
莉莉看得有點呆了。
“你不會沒來過這裡吧?”曉東問。
“來過,喝早茶的。”
“和男朋友?”
莉莉看了一他眼,有點想笑。“是的,我媽媽的男朋友。”
曉東聽得有點怪怪的,忽然一想,立馬笑出聲來了。
“你爸帶你來的呀。”
莉莉也忍不住笑出聲來了。
“你不問我這些天去哪了?”
“你想說,我不問你也會說,你不想說,我問了也沒意思。”
曉東覺得這女孩子說話蠻有意思的,這時服務員剛好上了兩罐啤酒。
他拿過兩個酒杯,嫺熟地倒滿了兩杯,遞給了莉莉一杯。
原來,他去了老家廣西,因爲那邊要搞一個陶瓷展廳,他又是廣西人,所以公司派他過去佈置展廳。
莉莉這時才知道他是做陶瓷銷售的。
也許是喝了幾杯酒的原故,莉莉問的東西多了起來。
曉東初中畢業考上了中專,中專畢業就來深圳工作,一開始在酒吧裡學調酒,做了一段時間調酒師後,覺得沒什麼前景,就去陶瓷公司做了銷售。現在是全國各地到處跑。
莉莉在心裡細細算了一下,曉東足足比她小了五歲。
這種姐弟戀讓她心裡就有種忐忑不安的感覺。
她想起了顧然,連戀都沒戀過,就已經遍體鱗傷,這份傷痛得有多遺憾。
忽然,她有一種想要玩一玩的念頭。
這念頭一出現,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什麼時候自己變得這麼墮落?在她看來,這無疑於脫胎換骨。
有時候,人的慾望就像潘多拉盒子,一旦打開,就再也難以收回來。
這一晚上,兩人不知不覺的喝到周圍的人都走光了,莉莉喝了多少杯也記不清了。
但她相信自己是清醒的。
曉東把她送回宿舍,宿舍的門關上了,他在漆黑的夜色中摟緊了她的腰,他的脣在黑夜中尋找着她的脣,溫熱纏綿的氣息落在她的脣齒間。她的嘴脣在他的脣下顫抖着,雙臂不由自主的環住了他的脖子。
在這濃墨重重的黑夜,莉莉的意識裡,周圍的一切都在慢慢消弭無蹤跡,渴望一旦打開了口子,就有了覆水難收的勢頭。
只是她不曾想過,自己會用這樣一種方式完成了一個女人的蛻變。
曉東沒有想到這是她的第一次,有點吃驚,有點內疚。他吻着她的秀髮,說:對不起。
而她卻恍惚得仍然像是在做夢一樣。
當她沉沉地睡去時,那個夢又出現了。她依然被人追着,掉下了懸崖,在快要掉到地上時,那個人又拉了她一把,她依然沒有看清那個人是誰,只是覺得好面熟。
她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徹底醒過來。
曉東已經上班去了。
她躺在牀上,思索了好一會,兩股溫熱的淚水不知什麼時候從眼角滑落。她不願意自己再這樣思索下去,起牀抱起浴巾進了浴室。當滾燙的熱水從頭髮上、皮膚上流淌下來時,才慢慢地衝掉腦海裡的一些東西。
也許什麼都不去想纔是最真實的。
當她從浴室裡走出來時,看到桌面上的小電飯煲正亮着燈。
她打開煲蓋,油條、麪包、豆漿,正冒着熱氣。
工作以來,有多長時間沒有正經八百的吃過一頓早餐,她不記得了。
冬日的陽光正懶懶地、暖洋洋地灑在陽臺,映亮了空氣中每一粒細小的塵埃,有某種東西正被融化,微微蒸騰,化爲霧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