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所有的正道門派全傻了眼,雖然前些天天有異象讓大家都緊張了一把,但接下來就是魔道被大肆屠殺的消息,讓他們以爲是祖宗保佑,正道順應天意,魔道逆天而亡,於是恨不得人人燒香祭祖,認爲正道即將大興,本派發揚光大就在此刻。結果沒幾天……同道各大山門都傳來了被砸的消息……

各派掌門立刻召開了戰時臨時聯合議會,使用陣法投影進行遠程視頻座談。會議開始後,各派掌門紛紛論起輩份寒喧行禮,回顧過去,如八百年前,我們派的某師姑婆嫁了你們派某真人,他們派的某師祖陷入危險時我們派的某長老拉了他一把云云……又在過去的基礎上開始聯絡感情,如傳說你們派某法寶是多少年前某某大仙流傳下來,可否給大家開開眼?或是我們派過幾日蓮花盛開,請各派前輩前往一觀……會議就這麼在熱烈友好的氛圍中展開。

一天後,各派掌門皆相互認熟了臉,於是決定正式本次會議的議題。大家紛紛就過去幾百年間的國際形勢發表了看法,回顧過去,展望未來,爲了防止世界被破壞,爲了維護世界的和平,貫徹愛與真實的邪惡……咳,是正義,於是決定共同推舉一個領導人,按照目前的恐怖形勢將此次行動命名爲“反恐行動”,各派派出的精英弟子稱爲“反恐精英”。

接下來的幾天裡,各派掌門展開了演講和聚會,紛紛拉起了選票跟親友團……

可當正道聯盟的第一次反攻全面失陷,領導人屍骨無存後,所有掌門都消停了。這次的聯盟領袖之位開始被推來推去,各派也開始焚香告天,痛哭流涕的寫信給已飛昇的祖先告狀。

而另一邊,玄霄也根據遊戲裡的地圖找到了當年夙玉和雲天青藏身的青鸞峰。他破開陣法,發覺峰上早已沒有一絲人煙,屋子破敗不堪,四處的地面上倒是有不少的野豬腳印……想起那個愛吃山豬肉的小兄弟,玄霄眼裡有着淡淡的懷念。他從懷裡取出一壺酒,輕輕的撒在地上,“原來你們當年竟藏身在此……兄弟,你可知道,我站在這裡看你時,已是千年之後了……本與你約定出了東海便來看你,是我失約……”

扔掉空酒壺,他走向屋前的兩個墓前,“你定想不到,異界竟有人將你的故事編成了一個遊戲。我打到最後……本以爲你得了燭龍的神龍之息已是長生不老,卻不想,長生不老,並非長生不死……”墓上插着一把熟悉的劍,千百年的歲月,並未讓冰藍色的光茫失色,劍光似乎感應到玄霄身上的羲和,興奮的發出鳴音。他輕輕撫上劍身,“這把望舒……當日我明知強行使用此劍會加重它對菱紗的反噬,卻爲了瓊華飛昇一意孤行……是我對不住你。你母親夙玉,妻子菱紗皆因它而死,如今我便將它取回吧。”

他懷念的將劍撥*出,“天河兄弟,如今我方知道,你所承受一切遠遠大過許多人,哪怕最終失明,哪怕一個人面對百年孤獨……卻依然微笑灑脫,有這樣的兄弟,我玄霄此生不虛。”

屋旁悉悉索索有了些聲響,玄霄袍袖一揮,一隻野豬滾了出來,“這麼多年沒吃烤豬肉,你定是饞得緊。”羲和火光一出,將野豬瞬間烤熟,架到墓邊,“大哥的手藝不如你,你且將就一些。”

正在這時,遠方天邊突然金光籠罩,無比耀眼,玄霄望去,竦然一驚,“九天玄女???”

當年瓊華派鑄羲和、望舒二劍做成劍柱,意圖鎖住昡暝妖界,奪其靈力後,在天光照耀下讓整個門派飛昇。然而多年前的第一次對戰,昡暝界與瓊華派打得兩敗俱傷,瓊華派掌門太清身死,大師兄玄震被殺,死傷過半。內部也分裂爲主戰與主和兩派,師妹夙玉和師弟雲天青攜望舒劍叛逃,昡暝界擺脫束縛後離去,而玄宵卻因羲和反噬被新任掌門大師姐夙瑤所冰封。離開瓊華的夙玉也受望舒反噬身死,天青救治不得,幾年後過世。

19年後,天青和夙玉的兒子云天河上了瓊華拜師修仙,找到被封到禁地的玄宵,幫他取得寒器壓制羲和,玄霄離開禁地重新奪權,誓滅妖界,這次,昡暝界在玄霄面前不堪一擊,最終在天河的勸說下放過了衆妖……然而在全派飛昇成功的最後一刻,瓊華派所信奉的九天玄女卻突然出現,說玄霄“凡心入魔,妄想昇仙”,“瓊華逆天行事,犯下滔天罪孽,令其受天火焚燒,隕落大地,派中弟子打入東海漩渦之中,囚禁千年!”

玄霄想到九天玄女,目眥欲裂,“天河,你們都道我爲了成仙而瘋了,可你們不懂……我自小便是修仙奇才,被師傅掌門委以重任,又以羲和授之……刻苦勤奮,以振興瓊華飛昇天界爲已任。然而那一戰……師傅慘死,愛人和師弟公然背叛,我被冰封19年,忍辱負重,爲壓制羲和反噬苦修凝冰訣,不過是爲了滅那昡暝界復仇。只可惜待我復仇之時,昡暝界已不值得我再出手……師傅,夙玉,天青都死了……除了達成先輩遺願促成瓊華飛昇外,我的人生再無目標……”

他仰天長笑,“只恨那九天玄女……受瓊華多少代供奉參拜,卻滿口仁義道德,實則用心險惡!哼,我倒要看看,她如今又來人間界做什麼?”

金光籠罩之下,九天玄女寶相莊嚴,面目慈悲。

蘇九怔怔的站在地上,許久不能開口。

九天玄女看着蘇九,又看看幽泉,再看看重樓,頓時頭痛得厲害。厲聲道,“你給我過來。”

幽泉抓住蘇九把她藏在身後,“你這女人要做什麼?”這個女人實力似乎相當不弱……萬一打起來,小九兒現在的實力可沒法自保。

蘇九把幽泉的爪子從胳膊上扒拉開,瞪他一眼,乖乖的走過去。

幽泉大驚,這女人給蘇九施了什麼法術,他竟然沒能發現!

九天玄女並不理他,怒問蘇九:“誰許你回來的?你怎麼和這些人混在一起!!!”

蘇九討好的笑笑,直接撲上去,“媽媽,難道你就不想我?”

幽泉傻眼……

小心翼翼的傳音給重樓,“我剛纔有沒有得罪她……”

重樓點頭,“得罪了,而且得罪的很厲害……”

幽泉頓時全身僵硬,這可怎麼好……

九天玄女抱着蘇九,眼角盈盈有了淚光。一會,警惕的看了眼幽泉和重樓,撐起一道陣法,將他們隔絕在外。

幽泉又緊張了,問重樓,“怎麼辦?什麼也看不見聽不見了?她們在說什麼?”

重樓沒好氣的哼了一聲。真是在天界面前丟盡魔界的臉!

陣法裡,九天玄女把蘇九推開,“你這是怎麼回事?既是換了肉身,爲何不好好修仙,竟然又去修了殭屍!殭屍之身如何能飛昇天庭?”

“那時我肉身沒了,記憶也不清楚,只記得殭屍心法了……”

她怔了怔,許久才嘆了口氣,“阿女……你受苦了……”

蘇九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出聲來。

“別怨你爹爹,他要維護天道,治理萬民……”

“你以前就這麼說。天道天道,什麼是天道!全是他一個人說了算的!”

“你不懂……”九天玄女嘆了口氣,“你怎麼會和他們在一起的?重樓沒找你麻煩?”

“沒有。”蘇九哽咽,“我們也是才碰上不久。他跟幽泉是朋友。”

“幽泉……是早些年陪你住在赤水之北的那個小魔嗎?如今實力也不弱……他去了魔界?”

“去過,又回來了。他會空間法術。”

“去過……名字叫幽泉……”九天玄女在心裡默唸,“難道是前些年魔界剛出頭的那個血魔?後來突然銷聲匿跡……”

蘇九擦着眼淚,驚訝道,“媽媽你也知道?他名聲不小嘛……”

九天玄女皺着眉,“你對他……是怎麼個想法?”

“什麼什麼想法?”蘇九一頭霧水。

九天覺得這一天嘆的氣比幾千年還多。“真是……我怎麼就生了這麼個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