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們坐下來談談?”
“還有什麼好談的。”
謝切爾比茨基和弗拉基米爾,一個是克里姆林宮位高權重的未來領袖,另外一位是烏克蘭政府內部聲望極高的第一書記。雙方已經是勢如水火的地步。
“我知道你對於我身後的亞納耶夫同志沒有什麼好感,也知道你跟莫斯科中央某些人的關係,但我還是有句話要告訴你。我不管你們在烏克蘭想做什麼,一旦阻礙了亞納耶夫總書記的計劃,我們都會毫不留情的將他們剷除掉。卡梅羅斯拉夫,還有你,以及在隱藏在背後試圖違抗亞納耶夫的人,我們會把他們一個一個的找出來。”
謝切爾比茨基嗤笑了一聲,他注視着對方,莫斯科的思維就跟這座用鋼鐵打造出來的機械廠一樣僵化,第聶伯河沿岸的重工業區到底是我們烏克蘭人一手建立起來的偉大建築,怎麼可能將這些產業轉移到遠東地區,去哺餵那些在寒冷的荒原裡成長起來的脆弱工業成果。
那些坐落在冰冷的平原上,冒着黑煙的圓柱體煙窗用天然氣和石油給人民帶來溫暖,但荒涼的地段終究不如烏克蘭繁榮福利,那裡的春秋雨季滿是黃色的泥漿和陰沉的天氣,這一切都讓謝切爾比茨基感到厭惡。
烏克蘭人帶着天生的優越感,他們是蘇聯加盟國內部僅次於俄羅斯聯邦的繁榮州區,集中着全國上下無數的工業加工基地,論起重要性可以說沒有烏克蘭,俄羅斯只能躲在一個遠東的某個角落裡勉強當一個二流國家,根本沒有機會成爲世界霸主。
而現在,好不容易擁有了烏克蘭,擁有了波羅的海,擁有了阿塞拜疆和巴爾幹的蘇聯卻將偉大的製造成果去反哺遠東的重工業區,僅僅是因爲那裡有大量的石油和豐厚的資產,卻沒有考慮過他們到底需不需要。
謝切爾比茨基顯然沒能將新油田的挖掘和亞納耶夫打造遠東的野心結合起來,只是純粹的對莫斯科抱着偏見與歧視,而且這種負面的情緒正好被保守派利用。他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把亞納耶夫拉下神壇,讓保守派們重新掌握政局,並且確保他們的權力和家人的利益不會因爲一顆子彈的關係而中斷。
現在來的弗拉基米爾不單單要中斷這種關係,還要講那些站在對立面的敵人一網打盡。謝切爾比茨基是第一個用來血祭的傢伙,但絕對不是最後一個。
弗拉基米爾還不想做到趕盡殺絕的地步,烏克蘭有着自身的優越與重要性,他們也是整個國家僅次於俄羅斯州的重要工業基地。所以謝切爾比茨基可以下臺,但是維持烏克蘭運轉的班底要留下來。
“其實你們根本不想跟保守派摻和到一起,不是嗎?也不想參與到莫斯科內部的鬥爭之中。自從制度改革之後,自治州第一書記就無法再踏入政-治-局了,對於你來講,莫斯科的鬥爭與烏克蘭沒有半點的關係。”
“是的,的確沒有什麼關係。”
謝切爾比茨基苦笑着說道,“但是我們是盟友,總書記要削弱烏克蘭,我們不可能會讓步。既然如此,那不如和保守派聯合,最起碼我們還能保住自己的家園。第聶伯河沿岸的工業基地是我們的家底,如果這些都沒有了,我們就什麼都沒了。”
烏克蘭人忌憚莫斯科的手段,亞納耶夫在第比利斯的血腥屠殺是每個烏克蘭人都有目共睹。他們深知莫斯科領導人的性格,他可以對人民仁慈,但是對那些阻攔自己和蘇維埃的人是絕對的殺伐果斷,不會眨一下眼。
在他眼中,只有一個蘇維埃,一個祖國,還有保護的人民。
其他阻礙自己的人,下場都是悲慘的。
弗拉基米爾對於背後骯髒齷齪的交易沒有興趣,偉大的紅色光輝之下也會有藏污納垢的陰影,蒼蠅和臭蟲的結局無非就是在寒冷的西伯利亞鑿井挖煤,幸運一點會哪座有暖氣的監獄裡接受馬克思主義教育。
“如果說你們退出的話,我可以讓謝切爾比茨基體面的離開,並且不追究你們的責任呢?第一書記的位置你是坐不下去了,但是你們的班底還可以留下來。我們不會做太大的改動,留着運轉烏克蘭政府。華沙方面終究需要能壓住烏克蘭的政府機構。謝切爾比茨基同志的是最適合不過的。”
忠誠,弗拉基米爾是看在背後的忠誠才網開一面。這是莫斯科的手下留情,如果他還有別的想法,恐怕賭上盧比揚諾夫所有的手段,都阻止不了亞納耶夫殺他的決心。
前烏克蘭總統的屍體到現在還沒有找到下落,官方的說法是失蹤,其實就像之前的格爾巴喬夫一樣,早就不知道埋葬在哪座無名的墓碑之下。
謝切爾比茨基沒有說話,這個時候無論怎麼說都是對方的網開一面了。烏克蘭第一書記走了,羣龍無首留下了一個起不了氣候的班底,對於莫斯科來講根本不足爲懼。
“我答應你的要求。”
“先別急着答應我的要求,還有一件事。我想知道這次事件背後是中央那些人在暗中動手腳?”
謝切爾比茨基的表情凝固了,他沒想到弗拉基米爾還想深究到底。對方笑眯眯的望着他,但是眼神裡卻看不出有任何的仁慈和善。他明白過來了,所謂的網開一面其實是一場交易,如果他必須交代背後的秘密才能平安無事的離開這裡,否則那些陰暗齷蹉的秘密將全部公之於衆。
到時候就等着接受共產主義的懲戒吧。
“我會保守這個秘密,所以只需要知道名字,其他的你都可以不用告訴我。你看如何?”
書記猶豫了一下,開口說出幕後主謀,“盧比揚諾夫,組織部部長。這是唯一一個在臺面上的人,也是與我經常聯繫的人,至於其他還潛藏在幕後的傢伙,我不知道。如果你還想知道更多細節的話,就需要自己深挖下去了。”
弗拉基米爾在腦海裡仔細的搜索了一遍那張臉,稍顯臃腫的臉頰,總喜歡用陰沉的目光打量別人,雖然對於亞納耶夫總書記做出的決定沒有任何異議,但卻總是聽說過對方私底下的非議過哪些政策。
保守派的代表,很符合那種陰沉可怕的反對派形象……
弗拉基米爾從沉思中回過神,他望向謝切爾比茨基,說道,“你說的都是事實?盧基揚諾夫就是隱藏在幕後的代理人麼?”
“一切都是事實,到這個時候我還有必要騙你嗎?”謝切爾比茨基顯得非常無奈,“我如果堅持站在保守派那邊,他們不會爲了一個烏克蘭書記而暴露自己,也就是說從我失算那一刻起就是棄子了。既然你願意重新給我機會,爲什麼我還要站在他們那邊?”
謝切爾比茨基是聰明人,不會白白的跟着其他人一條路走到黑,其實感覺他們已經沒有未來之後,就果斷的開始尋找其他的出路。
“你很聰明,謝切爾比茨基同志,如果不是一開始站錯了隊伍,或許我們現在就是合作者了,但很可惜,接下來你可能要調到其他地方去了。摩爾多瓦自治州缺了一個副書記,這也算是讓你遠離政治中心不會受到波及了。”
謝切爾比茨基只能欣然的接受了這個條件,保守派肯定知道是他將信息發佈出去的,留在烏克蘭或者留在莫斯科都等同於自殺。
“我除了接受還能說什麼呢?畢竟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弗拉基米爾回答的非常平淡,算是對自己的未來認命了,既然對方沒有下死手,他就應該慶幸這樣的結局。降職總比去監獄來的划算。
不過接下來弗拉基米爾說的話就讓他再也不敢抱怨了。坐在對面的人手敲着桌子,毫不在乎的說道,“這是你的幸運,畢竟接下來蘇聯會有一系列的動作。可能很多人會搭進去,你剛好躲過了一劫。”
謝切爾比茨基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如果對方說的是真話,那麼接下來會應該會有非常兇險的殘酷鬥爭,輸的人會被永遠的從政治名單上除名。
他不應知道這背後到底有多少的政治勢力在暗流洶涌,但是一切都不會像表現上的那麼簡單。
“對了,還有一件事忘了告訴你。”
弗萊基米爾回過頭,不急不緩的說道,“其實卡梅羅斯拉夫他什麼都沒說,一切都是我編的,爲了套出你剛纔所說的話而已,不好意思,謝切爾比茨基同志,你輸了。”
謝切爾比茨基握緊了拳頭,這絕對是他聽過的最糟糕的消息。
“所以是我自己……太蠢了?
弗拉基米爾嚴肅的說道,“不,你的選擇非常的明智,因爲保守派這條船已經沒有多少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