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姑娘說着,又看着墨雪嘲笑到:“哎呀,你是誰啊,不是我們風月院的吧,哎喲,看來你有一個好姐妹喔,你們還打算來我們風月院做一對姐妹花呀。”
墨雪聽着這小姑娘的話語,無端心頭火起,這麼小的姑娘,怎麼脾氣這麼壞呢,以前大丫在這裡,定是受夠了她的氣。
這時候大丫在墨雪的耳旁小聲的解釋到:“這也是風月院從小養的一個小姑娘,比我來的要早點,在其她的大姑娘那裡也是畢恭畢敬受夠了氣。但是到了我這兒,她就變得不一樣了,她自覺的比我來的早,好像要高我一等的樣子,不過這裡的媽媽其實更喜歡我一些。”
“大丫,你跟旁邊這個小丫頭是不是在說我的壞話?!”這個小姑娘衝上來就對着大丫大聲呵斥道,然後突然又笑了起來:“哈哈哈,大丫,小丫,你們兩個真的是好名字。”
這個時候,這裡的聲響終於驚動了風月院的媽媽,她走過來叫道:“哎喲,兩位姑娘,你們是不是沒事做呀,今兒個一大早還有空在這裡吵架?”風月院的媽媽風輕雲淡的說着這樣的話,但是大丫跟那小姑娘聽到她的話語立馬低下了頭,戰戰兢兢地不敢出聲。
風月院的早晨跟平常人不一樣,她們都過慣了夜生活,所以時候這個對於別人來說已經是快中午了,但是對於風月院的人來說,還是一大早。
墨雪不是風月院的人,對這個什麼媽媽她自然談不上害怕,她擡起頭打量這個媽媽,大約四十幾歲的年紀,身着桃紅色對襟裙,頭上插着金簪,臉上抹着脂粉跟胭脂,正可謂徐娘半老,風月猶存。看起來是這樣一個普通的婦人,但是墨雪絲毫也不敢小覷她,不提她一個人開了一家勾欄院,就憑她一句聽起來很溫柔的話,就能讓大丫嚇得瑟瑟發抖,就知道這個媽媽覺得不簡單。墨雪拉起大丫的手,示意她不用害怕,因爲這個媽媽厲害不厲害也後都會跟她們沒關係。
在墨雪打量這個風月院老鴇的時候,這個老鴇也在打量着墨雪,眼前的姑娘好生秀氣,皮膚雪白,氣質清冷,如果能夠收到她們風月院來的話,那她們風月院一定可以提高一個檔次,說不定能與縣裡面那些高檔的怡紅院對比呢。
這個風月院的老鴇正想着還來不及說話,就聽到小姑娘告狀到:“媽媽,大丫今天私自帶人來風月院,而且一大早不做事,還在這裡聊天。”
“哦,是嗎?”老鴇應了一聲,然後看向大丫:“大丫,春草說的話是真的嗎?你有什麼要解釋的?”
“媽媽,我。”大丫看到這個老鴇漫不經心看過來的眼睛,就有些說不出話來,不過看到她手上牽着的墨雪,她又鼓起了勇氣,道:“今天我妹子來找我,我就出來跟她多說了兩句,我的活兒,我今天一定會把它全部都做完的。”
“既然如此,就沒有什麼問題咯。”這個老鴇又把她的目光指向春草:“你一大早在這裡跟大丫吵起來難道就是爲了這件事?”
感受到這個老鴇看過來的目光,春草一下子就低下頭來,果然如大丫所說的一樣,這是一個欺軟怕硬的傢伙。
看到這個春草如此不表現,墨雪突然就失了跟她計較的心思,不過只是一個小姑娘罷了,她如果繼續這樣的性格的話,以後遲早會吃大虧。墨雪不再理會她,只把眼睛看向老鴇:“這位,莫非就是這風雲院的管事媽媽?”
“正是。”老鴇答道,看到墨雪不卑不吭跟大丫完全相反的表現,心中也不敢小視,剛剛經歷過血雨的洗禮,讓墨雪的身上好像多了幾絲殺氣。
墨雪也不想跟這個老鴇再多說什麼,可能以前的大丫在這裡確實是受了不少氣,受了不少苦,不過這都是很正常的,只要她還是完璧的,到時候回村去,她不說,自己不說,自然是沒人知道。想到這,墨雪直接說道:“我是來爲我姐贖身的,二兩銀子是吧?”墨雪故意說道,從懷裡拿出了二兩銀子,遞給老鴇。
聽到她這話,大丫渾身激動的一顫,不可思議的看向墨雪,心中帶着幾絲欣喜,而春草則是擡頭用嫉妒的眼光看着大丫,心中暗道:可惡,這丫頭怎的如此好運氣。
這個時候老鴇說話了,她看着墨雪似笑非笑的道:“姑娘,你可弄錯了,當時我買下姑娘的時候確實是二兩銀子,不過呢,我們培養了她一年,你看看她這穿的、用的、吃的,那樣不是頂頂好的。”
大丫聽到這話眼中燃燒的光迅速的暗淡了下去,而春草則是暗暗鬆了口氣,幸好幸好,如果連大丫都被人贖身了,那她以後就豈不是連一個欺負的人都找不到了。
墨雪看了大丫一眼,頭上用簡單的紅布綁着髮髻,身上穿着灰撲撲的衣服,看起來有些粗糙。而且聽她們呼喚大丫的口氣就是把大丫當作丫頭看待,墨雪是真的看不出她們哪裡有一丁點兒把大丫好好培養的樣子,但是老鴇的這個表現本就在墨雪的意料之中,所以她說道:“媽媽,您這個可說錯了,您看我姐身上穿的,分明是做丫鬟打扮嘛。”墨雪拉起大丫的手說道:“你看我姐這手粗糙的,可受過多少磋磨哦。”
“哎喲,小姑娘你這可就不知道了,做我們這行的呀,跟別的行業不一樣,我們讓大丫做一些小事,不是把她當作丫鬟看待,是爲了讓她學會伺候人,一般人我們可都不教她的喲。”老鴇捂着嘴,甩着手帕對墨雪說道。
“那我就雙倍,給你四兩銀子可以吧?”墨雪對老鴇怒目而視,裝作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從懷裡再次掏出一些碎銀子來,另外又從包袱裡面翻出了一些小銅板,好不容易湊夠了四兩遞給了老鴇。
誰知老鴇卻依舊是搖搖頭,說道:“姑娘,你這些銀兩可不夠,我買下大丫,是爲了以後給我賺大錢的,你這一點點我培育她的本錢都回不來呢。”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墨雪恨恨的說道,那眼神似乎是在指責她仗勢欺人。
她這個恨恨的表情,取悅了老鴇,老鴇捂着嘴笑道:“本來呢,這個大丫長得如此水靈,就是一百兩銀子我也不會讓人給她贖回的,不過看在你一個小姑娘,賺錢也不容易,而且是真心想要贖回她的份上,我今天就大發善心,給你一次機會,讓你將她贖回去,也不要一百兩了,就二十兩吧,你若今天能拿的出來,我就把她的賣身契還給你了。”
聽到這裡,旁邊的春草終於鬆了一口氣,嚇死她了,她還以爲大丫今天就要被贖回去了,那以後就只剩下她一個人在這裡做牛做馬了。她看了看墨雪,沒想到這個穿的毫不起眼的小丫頭,還挺有錢的,哼,可惜啊,她的錢還不夠,她是認定墨雪拿不出二十兩銀子,當然墨雪接下來的表現也讓她認定她的猜測是正確的。
“二十兩?”墨雪聽後大驚失色,她喃喃的道:“我從哪裡去找來如此多的銀兩?”
不過她低聲說完這句話之後,又對着老鴇大聲說道:“你把大丫的賣身契拿來與我看看,我今天一定會湊夠這些贖身的銀錢的。”
老鴇看到她這個樣子,覺得實在是有些好笑,既然這個小丫頭想玩,那自己就陪她玩玩,大不了,等下她拿不出銀兩,正好以此爲藉口把她扣下來。老鴇想到這,朝對面的閣樓上喊道:“玉兒,幫媽媽把大丫的賣身契拿下來。”
遠遠聽到樓上有姑娘應了一聲,然後大家等了一會,很快,就一個姑娘拿着一張薄紙,把她遞給老鴇。
“諾,你要看的賣身契在這。”老鴇揚起這張賣身契在墨雪的眼前晃了一下,之前垂頭喪氣的墨雪擡起頭來,藉着這個機會,伸出手直接把這張賣身契拿到了自己的手中,她仔細的看了看後,把它小心的折到了懷裡,然後對目瞪口呆的老鴇她們說道:“不錯,確是大丫的賣身契,給你二十兩。”說完從包袱裡面拿出兩錠銀元遞給老鴇,然後拉着仍處在驚喜中的大丫大搖大擺的走了。
等她們走後,老鴇纔回過神來:“大江後浪推前浪,我真的是老了,沒想到,竟然讓一個小姑娘給算計了去。”如果之前就讓她知道墨雪有能力贖回大丫的話,她一定會開一個更高的價格,一百兩?二百兩?可是現在說這些也都晚了,她也只能悠悠的感嘆一聲,帶着一點憤恨。
卻說墨雪拉着大丫出來風月院,直接把賣身契遞給大丫,大丫看了手上的賣身契,仍舊覺得不可置信,她現在就是自由身了?她現在就能回家了?她看向墨雪,墨雪對她點點頭,但是她卻把賣身契再次交給了墨雪,墨雪看着她的眼睛,心中明瞭,直接把賣身契撕得粉碎,拋在天空,灑在風中,碎屑隨風飄蕩,很快不見蹤影。
大丫看着這碎屑飄飄搖搖,終究是忍不住抱着墨雪哭了一場。許久才她擡起頭來,咬了咬嘴脣,對墨雪說道:“雪兒,這錢算是我借你的,等回去後,這件事你可不能告訴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