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一聲,沙袋紋絲未動。我卻疼得眼淚都要出來了,這該死的沙袋怎麼會這麼的硬,我的拳頭立刻就紅腫了起來,還滲出了血,鑽心的疼。我左手捂着右手,跺着腳的蹲在了地上……
跌打診所裡,一個穿着白大褂的老頭給我的手背上着藥,說是祖傳秘方專治跌打損傷,然後又給我的手包上了一層藥布,我齜牙咧嘴的伸着手任由他弄着。
老爸和黑叔在旁邊抽着煙,說着話,老爸不時眼睛瞟過來一下,又是那種不屑的神情,弄得我不敢喊疼,也不敢看他。
海子叔在一邊數落着軍子:“你是不是閒的沒事啊?大早晨不睡覺,讓小意打什麼沙袋啊,他那麻桿子的胳膊,打你那東西能行嗎?你那破玩意,我打手都疼!”
軍子聳聳肩,一臉抱歉的看着我,撓了撓他那大腦袋。
這時候老爸說話了,“大海,你消停會兒啊,軍子也不是故意的,他就是想和這小兔崽子玩嘛!”
軍子滿是感激的看向老爸,我也求情道:“是我自己要打的,不管軍子叔……”
海子叔仍然不依不饒的說:“男孩子練練這東西是好事,但小意就沒打過人,你倒是一點點的練啊,哪有上來就打那破逼玩意的。人家的沙袋裡面好歹都是鋸末、沙子什麼的,再不濟也放點大豆啥的,他那倒好,不知道裝的什麼,磚頭瓦塊的破銅爛鐵的,小意沒骨折就算命好!”
海子叔說個不停,老爸不耐煩的說:“你去看看車洗好沒!”
黑叔也說:“你可別在屋裡哇哩哇啦的了,耽誤二大爺給小意看手!”
軍子也嘆氣狀的搖頭。
“操!跟你們沒整,反正是你兒子,要是落下後遺症了,你後悔都晚了!”海子叔不滿的說。
給我治手的老頭停了下來,帶着老花鏡的眼睛盯着海子叔說:“小王八蛋!你們從小受傷就是我治的,哪個有後遺症了,你是信不過我老頭的手藝?”
“二大爺,您就別跟着湊熱鬧了!怎麼沒後遺症,我現在這腰就總疼!”海子叔抱怨道。
“那是你小子玩娘們玩多了!活該!”老頭把臉轉過來繼續給我弄手,不理他了。
海子叔嘀咕道:“天宇哥不是比我玩的多啊……”
老爸聽見了,很自豪的整理裡下衣服說:“人和人可不一樣,身體素質不同啊!”
“我跟你們沒話說,出去了!”海子叔耷拉着頭推門出去了,剛出去就聽他大聲喊:“把車洗乾淨了!動作麻利點!”
老爸和黑叔無奈的搖搖頭,繼續小聲說着話。
我的手也被包好了,看着好像是電影裡面的拳手一樣,不過拳手好像沒有打拳把手打成這樣子的。
見我都弄好了,老爸和黑叔也起身走過來,黑叔拉起我的胳膊看看,然後拍拍我說:“小子,挺疼吧?”
我使勁點點頭,一副痛苦的樣子。
老爸不在意的說:“這點算他媽什麼傷啊!”然後和那個老頭說:“二大爺,診費給你放一邊了啊!”
老頭好像是受了刺激一般,站起來大聲嚷嚷:“小王八羔子,跟我還來這套!我這破診所都是你幫忙整的,你還給我錢,我這老臉還往哪放?拿走!不然,以後有事別找我,我也不是你二大爺!”
老頭子倔得很,弄得老爸也沒辦法,只好把錢揣起,說:“那有時間了找老頭你喝點?”
“嗯!這事行!”老頭眉開眼笑的說。
“對,和二大爺喝酒有意思,再給你找兩個老太太陪酒!”黑叔打趣道。
“把你奶奶找來吧!我小時候,她沒少追着削我!”老頭也毫不客氣的說。
“這撅老頭……”老爸無奈的苦笑。
離開診所的路上,黑叔給我講,這個老頭家裡是祖傳整骨,在這條街上不說五十年也有四十年了,年輕時候也是個老混子,後來蹲過幾年監獄,差點沒了命,出來後就在這安心的給人看些磕磕碰碰、跌打損傷、刀砍斧剁的傷。這地方亂的很,打架是常有的事情,生意相當的紅火。
老爸他們從少年時期就認識他,他和黑叔還是親戚,只要是不危及到性命的傷,都會找他給看。老頭爲人爽朗,也是道上的人,所以和老爸他們關係相當好。據說老頭也有兩下子功夫,年輕時候也是那種四五個普通人近不了身的主兒。就是命不好,兒子兒媳婦都因爲意外去世了,只有一個孫子和他作伴。
經過這次的事情,我更加覺得打架不是個容易的事情,我也更加堅定了自己不是打架的料,我就應該好好學習,做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裹着藥布的右手,又疼又木的,做什麼都不方便,只能全都依靠不嫺熟的左手了,連上廁所都是問題。軍子更加小心翼翼圍前圍後的照顧我,什麼事情都不用我親自走,甚至連看書他都要過來幫我翻頁。
老爸也找了兩個女人換着來照顧我洗臉、吃飯、穿衣服這些事情,我還是靦腆的很,在異性面前裸露上身對我來說實在是難爲情。就連吃東西,也要餵我,我只能不停的婉拒,儘量自己用左手解決。
就這樣又是好幾天,手終於敢動彈了,藥布也不用裹得那麼厚了。實在是呆得無聊,於是我和軍子商量,出去逛一逛,他也幾天沒去花店了,應該很想月兒吧。
我們倆和樓下的人打了個招呼,就走出了院子。雖然現在已經是秋天了,但中午的天氣還有些悶熱,陽光也很充足,軍子在我身後幫我遮着太陽走向了花店。
到了花店門口,李月正乖乖的坐在小板凳上,看着軍子媽媽剪花,見我和軍子來了,又眨着大眼睛笑了起來。幾天的時間,小姑娘的氣色比剛見到她時好了許多,也乾淨了不少,看着就讓人疼愛。
我倆剛進去,她就跑了過來,軍子一把接住她,把她抱着舉過頭頂,她高興的不得了。我也開心的笑着。
軍子媽媽走過來,我急忙問好,軍子也很溫順的和他媽媽點頭。
我們坐在店裡和月兒玩着,軍子媽媽忽然說:“軍子啊,去買幾個雪糕給孩子吃。都入秋了這天還這麼熱,別給孩子渴着了。”說完遞過了一張十元錢。
軍子很聽話的接過錢,剛要去。我忽然想讓他和李月單獨多呆會兒,於是和軍子說:“軍子叔,我去吧,你在這和月兒玩!”
軍子有些不放心的看看我,我說道:“沒事啊,就買個雪糕,去去就回了,我認識路丟不了!”
軍子回頭看看小姑娘,然後看着我點點頭,用手示意出去右轉就有個賣點,讓我快去快回的意思。我讓他放心,接過十塊錢就走了出去。
走了幾十米,就到了一家小賣店,我用左手推門走了進去,剛一進門就聽見店老闆在大聲的罵着,“小混蛋!敢他媽偷東西,看我不弄死你!”
我放眼看去,屋子裡一個年輕人看上去應該是店老闆,正拽着一個瘦弱的男孩撕扯着,那男孩看上去和我年齡相仿,雖然年紀不大,身材也很瘦弱,但是還有點力氣,使勁的掙脫着,居然掙開了拉扯,向門口逃去。
可能是因爲心虛着急的緣故,他看都沒看就跑了過來,結果和我正撞了一個滿懷,我下意識的用手擋了下身體,結果我忘記了受傷的右手,他結結實實的壓着了它。我倆也都相撞倒地了,我捂着右手,疼得直冒汗……
老闆已經追了過來,一把就把那男孩拖了起來,幸災樂禍的說:“跑啊!你倒是跑啊!今天我非得弄死你!”
我費力的用左手撐着身子,站了起來,看見那男孩正一臉怨恨的看着我,好像是怪我擋了路。我很無辜的看看他,然後摸摸帶着傷右手。還是認倒黴吧……
店老闆照着男孩的頭就猛拍了兩下,然後說:“也不打聽打聽老子是誰,就敢偷我東西!”那男孩也不求饒也不認錯,眼睛狠狠的瞪着他。
“你再瞪!再瞪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他媽的,哪來的小混蛋!非把你家裡人找來不可,讓他們好好丟丟人!”店老闆說着,又不解氣的給了他兩下。
男孩狠狠的說:“你願意怎麼樣怎麼樣!爺爺不怕!”
“我操!叫你嘴硬!我非得扒了你皮!”店老闆火冒三丈的說。
我怯生生的喊了聲:“老闆……”
店老闆擡眼看了我下問:“幹嘛!沒看抓小偷呢!”
“我買雪糕……”我仍然小聲說。
“等會兒,我收拾完小偷的!”他不耐煩的回答。
“不就拿了你一隻破水性筆嘛!至於小偷小偷的嘛!”男孩很不服氣的說。
“在我這偷走一根雞巴毛都不行!”老闆聲音很大的喊。
“你那破雞巴毛,沒人稀罕!”男孩也不甘示弱。
我呆呆的看着這個偷了東西還理直氣壯的男孩,十分不理解。已經犯錯誤就承認嘛,幹嘛還執迷不悟呢,這是會鑄成大錯的啊。以後長大了就會變成危害社會的人啊!他需要被教育需要懺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