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平元年七月,北胡藉由皇位易主,燕冀之地防守薄弱,隴西無守。兵分三路,大肆進軍,迅速將西北守軍形成包圍之勢!
西北邊境風臨城龍門客棧——
風臨城從來都是魚龍混雜之地,龍門客棧有一批舞姬,每每自願在戰場上起舞,止息干戈。她們多少出身貧寒或是官家女子獲罪流放在這裡,最終爲了大夏安慰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蕭四娘是她們中最漂亮的女子,舞技也最是高超,和平時也不乏爲了看這位傳說的美女光臨龍門客棧的。
八月初三,大夏西北守軍每日不停調動,整個城裡兵荒馬亂。而蕭四娘一身緋衣如火,墨發如瀑,還在房中練舞。一旁她八歲的兒子蕭雲雷,吃着瓜顯得百無聊賴。又旋了幾周,蕭四娘覺得累了坐下問兒子:“小雷,怎麼樣?”
“四娘,那位秦將軍幾日沒來了吧。如今戰亂,你確定我們不先走嗎?”
兒子不喊她孃親而是像旁人一樣叫她四娘,她也習慣了。想到那個從來不肯露出真正面目的男子,她不知道男子是不是真正喜歡她,但是多年對他們母子的照顧她都記在心裡,難以忘懷。想了想柔聲問道:“若是孃親想讓他做你父親,你願意嗎?”
“不要。”蕭雲雷一口回絕,他覺得蕭四娘不要他了,抿着脣看着她,一臉的不高興。
“那你自己能隨着花姑姑走嗎?孃親晚幾日去找你們。”蕭四娘也是艱難下決心,“秦叔叔幫了我們那麼多,孃親知道他的消息就走。”
“不要!”蕭雲雷再次否定,看着蕭四娘眼眶漸漸變紅,說話都帶着咬牙切齒的意味:“我們一起走。”
“小雷!秦叔叔是好人!”想到自己兒子的不知感恩,她心裡也是不好受,語氣不由得嚴厲起來。
“蕭四娘你個笨蛋!”八歲大的孩子被母親嚴厲訓斥一句就想哭,轉身就跑。
“小雷!”蕭四娘看着蕭雲雷跑出去,急忙追趕。
“是四娘姑娘嗎?”兩個士兵一進門就看見緋衣女子美的不是真人,失神之後,慌忙將人攔住詢問。
一看是兩個兵爺,蕭四娘想到那人,停住腳步,“我是,你們是?”
“太好了,我們是秦將軍派來的送您出城的,夫人在外面等着,請隨我們來吧。”
“夫人。”蕭四娘被這兩個字打擊得面無顏色,一愣神差點摔倒。一人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很快紅着臉讓開:“對,夫人馬車就在外面。”
“你們剛纔看見我追得那個孩子了嗎?”
“看到了。”
“把他帶回來,我去見你們將軍夫人。”蕭四娘也想見一見那是個什麼樣的女人,竟然還能這麼平靜的叫人來接他們母子。
兩個士兵去找人,蕭四娘走向宏大麻車,漸漸生出不一樣的感覺。站在馬車前看着上面掛着“秦”字,嘴脣煞的白了,在西北,只有武安侯一家人才能在馬車上掛一塊“秦”字牌子!
“蕭姑娘嗎?你好。”崔湘雲先掀開了車簾對着蕭四娘友好笑笑喚一句。秦灝也坐在車裡,眼睛哭得紅腫,不過還是對蕭四娘表達了善意。
“是他叫你們來的?那麼他呢?……其實,我想問,他是誰?”
崔湘雲:“是二叔叫我們來的,這裡太亂了,二叔叫我帶上姑娘一起去京城,對了,是不是還有一個小的?人呢?”
秦宇贏,三十四歲卻未娶妻的三品將軍,武安侯次子,竟然是他嗎?想着男子多年相幫的貼心,眼睛不由得溼潤起來。
“調皮跑了。”蕭四娘手揉着眼睛,聲音帶着哽咽:“夫人不要見怪,我是迷了眼睛了,他還好嗎?”
“打仗,什麼好不好的。”崔湘雲說着也感嘆,她知道這次不同以往,情況太過兇險了,何況這是秦驚雲不在西北的第一次正面的大沖突,秦宇濱壓力很大。
“還有什麼要收拾的嗎?”
“沒什麼東西,不過小雷還不知道跑哪裡去了,要找找。”
“我再派些人吧。”崔湘雲說着便招了招手,說了幾句便叫人去找。
“多謝。”
“都是一家人。”崔湘雲覺得沒有什麼,蕭四娘聽着一家人的說法,臉噌得紅了。崔湘雲笑:“上車吧。”
“弟弟叫什麼名字?”
“……小雷。”蕭四娘不敢相信像武安侯府這樣皇親國戚的家族竟然會是這麼友好的態度對待自己,半晌纔回一句。她出身不好,即便好又怎麼可能好得過現今的武安侯府?何況……蕭雲雷不是秦宇贏的親生兒子。
“放開我。”蕭雲雷掙扎着,蕭四娘看過去,果然是兩個士兵帶回了人。
“弟弟!”秦灝表現出異常得熱情,兵士將人放下,秦灝先蕭四娘一步便把人拉住。比了比身高,然後得意了,“我是大哥!”
“小爺我會比你高!”
“不可能,父親比二叔高!”
“……”蕭雲雷怔住,有些茫然:“你是誰?”
“你大哥呀。”秦灝笑得得意,猛然,蕭雲雷把他推開跑到蕭四娘面前,委屈得不成樣子。
“你不要我啦。”
“要,怎麼不要?”蕭四娘趕忙把孩子抱進懷裡,“我們永遠在一起。”
“我不要你和那個人在一起。”
“……爲什麼?”
“……將軍很容易會死的。”蕭雲雷埋着腦袋說,他的話還是傳進了幾個人耳中。幾人臉色都是一變,蕭四娘嚴肅看着兒子:“將軍是保家衛國的英雄。”
“那他能不死嗎?”
“童言無忌不要緊,我不會放在心上。”崔湘雲笑笑:“一起走吧。灝兒,好好照顧弟弟。”
“是。”秦灝恭恭敬敬行了個禮,蕭雲雷立馬瞪大眼睛,因爲秦灝身上世家大族的氣度,即便是恭敬行禮也是滿滿的從容感覺,很好看!
一行四人前往京城,而長安,賀鈺下旨御駕親征。秦國公秦驚雲丞相秦宇徵同行。皇后監國,福王輔政。
出發前一日,武安侯府——
“秦相爺,你真是叫本宮好看!你是不是做給本宮看得?你贏了,本宮的駙馬要放棄前程,而你一步登天,平步青雲,贏得太漂亮!”
“長公主不該出現在這裡。”
“什麼叫不該出現?侯府的門檻什麼時候那麼高了?”
“臣失言,請問公主還有什麼事嗎?”
“給子銘安排給職位。”
“……恕臣直言,駙馬不會希望公主怎麼做的。”
“你什麼意思?不同意?子銘原本便做得好好的職位,若不是四哥失勢,我們站錯了隊,如何會來求你?”
“叫他來見我吧。”
“明日你就走了,如何見?”
“連夜見。”
“……秦相爺會擺架子了,當初可是跪在本宮腳下不敢起身呢!”
“是,但是公主比誰都明白那是過去事了。”
“秦宇徵,便是你妹妹現在是皇后,但是過去你也是支持四哥一方的,七哥真能容你長久不成?你等着吧,終有一天你會後悔的!本宮會叫你再次匍匐在本宮腳下不能擡起頭來!”
“……不送。”
清河公主負氣離去!
蘇演從秦宇徵的房裡走出來,臉色可見難看:“這種女人你也能忍?”
秦宇徵想的是不忍不行啊,關鍵練出來了,從小家裡就有一個秦羽娟不識好歹,他也是習慣了。“你還不走?”
“我剛纔差點沒忍住把她殺了,至少踹她兩腳。如今出去我走得快,你不擔心她的安慰?”
“……坐吧。”
誰知秦宇徵這麼一說,蘇演更氣了,“你果然還是念着她!我不是說你不要理她,你會被她害死嗎?”
“那你呢?你怎麼死的?我猜是氣到了不能氣的人,讓人滅口了。”
“……秦宇徵!”
“叫我秦相爺!”
“老子走了!”蘇演也拂袖怒火朝天離開。
次日一早,秦宇徵入宮求了一道任命謝子銘的聖旨,但是沒有來得及送出去便前去西北。
因爲軍事佈防圖的失竊,整個西北軍營每天要轉換調動數萬的兵,關鍵合圍之勢不減,整個北方陷入困境。
“主子,大夏皇帝御駕親征了。”一道黑影趁着夜色悄然潛入重兵把守的西北軍營,無人察覺。
“嗯,也是該離開的時候了。賀鈺,現在不是和他正面應對的時候。”男子笑容柔和,樣貌秀氣儒雅俊秀,此人正是郭恬。郭恬看着黑衣人露出笑容語氣溫柔,“準備好了嗎?”
“好了。”
“來人!有刺客!”突然郭恬便變了一種表情,推翻桌椅,演起戲來。變臉之快,倒是將黑衣人弄得一愣,迅速鎮定下來便拔刀攻擊向郭恬。
郭恬在西北幾年來奇思妙計頗多,尤其現在是軍師職務,幾乎是他一喊,便立即有人找過來相救。見郭恬已經是身受重傷,渾身是血,全部攻擊黑衣人。這時,又有一人出現,將郭恬夾在臂下,快速逃走。
從那時起,世上少了一個叫郭恬的大夏人,多了一個叫“魯魯木”的北胡二王子。這位北胡二王子,總是一身黑色莽錦,銀色面具示人。屢屢出奇,成爲西北軍不敗神話的打破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