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高家吃癟

儘管如此,這套酒金紙一經推出便即轟動一時,定單紛至。急得白棠再三叮囑全掌櫃:“不能再接灑金的活計了。我得畫多少時日?!”

而高家精心籌備的彩色印花詩箋也是大受歡迎。

得意洋洋的高老頭兒聽說松竹齋推出了灑金紙後,不以爲然的笑道:“城內那麼些做灑金紙的人家,少他一家不少,多他一家不多。”

但很快高家的掌櫃發現,自家灑金紙的生意突然間差了許多,還有些老客戶婉轉的表示,人家松竹齋的灑金箋可漂亮別緻了!

高老爺子這纔有些着慌,急忙派人到松竹齋跑了一趟,訂了幾張灑金箋。爲了趁早拿到貨色,還多付了一倍的銀子。等了七八日,高老爺子纔拿到箋紙,一看之下,登時腳底踉蹌,面色蒼白!

“爺爺!”高鑑明忙扶住他,勃然大怒,“練白棠欺人太甚!竟然盜了咱家的絕技!”

高老爺子捂着胸口坐回椅子上,長長的喘了口氣,目如霜電,冷笑反問:“盜?”

高鑑明麪皮燥紅。白棠曾在比試時曾說過,灑金箋的製作重在粘膠。這番話便可知,他對各種紙藝的製造十分的嫺熟。

“但他之前並沒做過灑金箋啊!”高鑑明捏緊拳頭。“這次突然推出那麼多新品,還不是爲了報復我們——”語聲嘎然而止,停頓了半晌,才振振有辭的道,“這能怪我們麼?這雕版的技藝,又不是他發明的!他不過先我們一步想到了在雕版上上色而已!”

高老爺子猛地推開扶在自己胳膊上孫子的手,高聲怒道:“那灑金紙也沒什麼稀奇,不過是在紙上敷金箔而已,又不是我高家發明的!”

高鑑明被祖父的怒氣驚得全身泛涼:“爺爺?”

高懷德瞧着孫子驚惶無措的樣子,幽幽的嘆了口氣,緩聲道:“鑑明,磨墨。”

高鑑明咬了咬牙,坐到了書桌前。

不久,墨香微散。高老爺子執筆,在一張繪有蓮花的詩箋上落下濃濃一筆。

下筆如若無物,墨遮金箔,墨汁聚而不散,墨跡幹得也不慢。

吐了口濁氣,高老頭頓生悔意:自己還是小瞧練白棠了啊!

上色的雕版一出世,唯他高家急吼吼的衝在了前頭。竟未覺城內其餘同行竟沒有任何動靜。他對前陣子浮雕詩箋之事略有了解。只道那些小戶人家被練白棠的本事給震住了是以不敢輕舉妄動再引來他的報復。但他高家卻沒將他當一回事。就算練老頭出面,他也不懼,何況只是個毛頭小子?商機啊,就是要先下手爲強哪!

誰知,轉頭練白棠就將他家引以爲傲的絕活灑金紙給複製了出來。

不,不僅僅是複製。

他略顯枯瘦的手指輕輕撫過紙面上朵朵相連纏繞繁複的花枝,這一筆一畫,這流暢的線條,完美的構圖——練白棠推陳出新,將灑金紙的水準又提高到一個嶄新的高度!

從今往後,南京城中再論及灑金紙,誰還記得他高家的抱古軒?

他們現在佔着彩色雕版的先機大賺了一筆,可是今後呢?今後其他鋪子相繼迎頭趕上,這裡頭的利潤必然是要降下來的。可灑金紙的利潤,也跟着一起降了許多!他這算不算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高懷德五臟六肺攪在一塊,痛得幾欲吐血。緩了許久才悶聲笑了起來,一字一字的唸叨:“練、白、棠——”

高鑑明身子一顫:能讓爺爺恨得這般咬牙切齒,練白棠有能耐!

但高家一個屁都放不出:你不打一聲招呼就用了人家的創意,人家靠自己的本事提高了灑金紙的工藝,你有臉嘰嘰歪歪?

“去。”高懷德揉緊了詩箋,“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一定幫我查出來,許丹齡這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高鑑明猛地一激靈:“是!”

對哇,練白棠哪有這麼大的本事,肯定都是姓許的教他的!還是爺爺聰明,擒賊先擒王!

眼看着高家吃了這麼個暗虧,城內的各雕版鋪子無不暗暗慶幸:幸虧沒一時衝動跟着搶印彩色版畫!上回從練白棠那兒吃的教訓夠他們喝一壺的了。再說了,練白棠也不是那般霸道的,你瞧他們上門道歉送禮,人家既往不咎還有還禮。也不提還有練家老爺子做他後盾呢!這家子僧面佛面都得照顧着!更何況,這種大事,就該大夥兒商量好了,齊心協力的一塊兒賺錢不是?高家那等行徑,唉,說難聽點,有些不要臉了啊!

還有家更不要臉的——練白棠的父親,練紹達。

練紹達當初視白棠如弊履,每每人前談到這個長子,都是一臉的怒其不爭恨其不肖。沒想到不過一年的時光,就被親兒子打臉打得鼻青臉腫。但抗不住人家臉皮厚啊!除了高家的抱古軒,就他家的鋪子裡,也推出了彩色印花詩箋。

蘇氏知道這件事後,難得沒有火冒三丈,而是悄咪咪的找到白棠問:“怎麼教訓練紹達?白棠你想個法子!”

白棠一邊雕鏤着小碗狀的物件,一邊冷笑道:“不需你我動手。自有大房教訓他。”

蘇氏現在對白棠極爲信服,哦了聲,盯着他手上的物件問:“白棠,你這到底做的什麼呀?這碗裡面雕得那麼好看,有什麼用?”

白棠目視自己的作品,微笑道:“賺錢的東西。”

與秦家合作蘭雪茶的錢沒那快到手,想要賺銀子囤積木料,還缺很多很多的錢哪!

蘇氏笑道:跟娘還賣關子!

她拉開衣櫃替她整理衣衫,瞥見只小巧的妝盒塞在櫃底,不由訝異的回頭瞧了眼白棠。她翻了翻妝盒裡的東西,湊近白棠低聲問:“怎麼娘上次給你買的面脂都沒用?”

白棠手指一僵:“哦……最近太忙,忘了。”

蘇氏疾搖頭:“那怎麼成?你可是個姑娘家啊。這張臉可是最最重要的!”

白棠深呼吸:“娘,你看我還忙活着——”

“我再問你,那個霜,你用了沒?”

白棠呆呆的問:“什麼霜?”眼見蘇氏的目光落在他的胸脯,立即回過神,一口氣差點噎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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