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很快已經到了午時。
洛飛飛被押到午門,只等時間一到,就要問斬。曲亦風則端坐在監斬臺前侯斬,冷峻的臉上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接近正午的陽光猛烈的照在頭頂上,這深秋的陽光竟也有這麼猛,這麼烈的時侯。
洛飛飛被押在斷頭臺前,眼神有看不出的憂怨,卻只是沉默不語,不發一言。真是好笑,別人穿越總是無所不能,幸運之極,而她呢,卻因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罪名被送上斷頭臺。被人砍頭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她下意識的轉過頭來瞥了一眼劊子手,森寒的刀光,讓她的心猛一收縮,那刀看起來十分鋒利,想必砍起脖子來也一定很快,不會很疼吧?想到這兒,又苦笑起來,反正都已經要死的人了,哪裡還管什麼疼不疼呢?可是就這樣的死,到底值得嗎?她只是覺得悲憤,這感覺比她穿越到這裡時還要無由,居然是曲亦風把她送到斷頭臺的,而在前一天她還把“冰凝之盞”送到他的手中脫罪!她如何不恨?雖然知道他喜歡的人不是她,雖然知道他已經訂婚,雖然有比他更好的男人,可爲什麼她卻只在乎他的感覺呢?爲這樣的男人不計生死,是值得還是傻?
遠遠的眺望了曲亦風一眼,只見他端端正正的坐在監斬臺前,冷靜的而又淡定。看來他已經多次監斬,所以淡然自若了,難道他就沒有一絲愧疚嗎?難道在皇上面前他的所做全都是惺惺作態?難道他就沒有話要對她說嗎?果然在他的心中,她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也不知是恨還是怨,心酸的感覺讓她難過起來,真沒想到她來到這世間走一趟,居然是以這種方式結束,這好像完全不符合邏輯啊!她還沒有好好的愛過一次呢,就這樣完蛋了?實在讓她不服氣,可那又能怎麼樣?就憑她的本事,她能闖得出這大內禁宮嗎?
曲亦風靜坐在監斬臺上,他在等待,雖然剛剛在如意宮和靜妃吵了一架,可是他不相信她就真的這麼冷血、這麼無情,難道她真的不肯幫他麼?若是洛飛飛被他牽連害死,這一輩子他都不會安心的!表面上看起來他淡定自若,內心早就如一鍋煮沸的
開水,讓他五內俱焚!如果在最後一刻聖旨還沒有下達,他該怎麼辦呢?
“大人,時間差不多了,是不是該行刑了?”
禁軍的提醒讓曲亦風乍然驚醒,原來時間已經到了,怎麼這麼快?怎麼到了現在還沒有任何消息?難道雪心真的已經變了,她真的不肯幫他嗎?可是就這樣讓洛飛飛慘死嗎?
他從監斬臺上徑自走向洛飛飛,挺直的身姿讓人覺得他好像是僵硬的,幾乎是直挺挺的走到她的面前。
陽光照在洛飛飛的臉上,她無視着他的存在,只把目光投向虛無的遠方。
“你還有什麼遺言?我可以幫你辦到?”曲亦風覺得他的聲音像變了調子,怎麼也拼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洛飛飛輕蔑的笑了:“你都要砍我的頭了,還說這些幹什麼?”
曲亦風臉色一變,嘴脣微微動了動,卻沒說話。
這時一名禁軍走了過來:“大人,午時三刻已到,準備行刑吧。”
現在就要行刑了?洛飛飛心中倏然一驚,難道她的命真的這麼短,馬上就要魂歸西天了?也不知道人死後有沒有靈魂,如果有,她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曲亦風的!想到這兒她大喊起來:“曲亦風,你別在這裡裝模作樣了,都是你把我害成這樣,我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曲亦風臉色微微起了變化,身子往前一傾,沉聲道:“洛姑娘,對不住了,是曲亦風對不起你!”
聽到他這麼說,洛飛飛知道落在他的手裡,是別想活着了,不發一言,只狠狠的瞪着他。
“大人,準備行刑了!”禁軍士兵又在催促。
曲亦風忽然微微一笑,笑得星花明亮,洛飛飛從來也不知道他微笑起來竟是這樣的好看,只可惜這樣的笑臉再也看不到了!
“大人……”又有人開始催促。
曲亦風瞥了那人一眼,“我知道時間。”接着他走到劊子手的面前,朝他伸出右手:“既然由我負責監斬,那麼我寧願犯人死在我的手中,把刀給我,由我執行。”
死也想不到他是這麼的
冷酷無情,他不但把自已推上斷頭臺,還要親手砍掉自已的腦袋?他一定不知道她居然是愛着他的吧?洛飛飛苦笑一聲,淒涼無比,此時此刻,恨又有什麼用呢?能死在所愛的人手中,到底是悲是喜?
曲亦風拿起了刀,刀光漾出銳鋒,他沉靜的問她:“你真的沒有什麼話要說?”
在斷頭臺上的洛飛飛,蒼白得令人心碎,但雙頰又有一種令人沉醉的酡紅。明澈的眸子怔怔的望向他,夢囈似的說道:“有。”
“那你不妨說出來?”
洛飛飛笑了,又像是一朵即將凋落而短暫盛放的花,“我後悔沒有好好的愛過一個人,如果有機會,我想我一定要好好的愛一次。”
曲亦風望着她那精緻如白瓷般的膚色,那清定如水的明眸,忽然覺得她雙目如一潭清澈的黑潭,對望的人不由自主溺在其中,心頭一震,眼眸頓時有些溼潤,卻一時說不出話來。
洛飛飛怔怔的凝望着他,看到他眸中的淚光,只覺得胸口一窒,再也笑不下去。笑容一斂,幽幽的道:“你行刑吧。”此時她的心頭莫名蹦出幾句詩來:你若是那含淚的射手,我就是那一隻決心不再躲閃的白鳥,只等那羽箭破空而來,射入我早已破裂的胸懷……奇怪,在這生死的關頭,她居然還能想到這首詩,難道在死在他的手中,就是她唯一的歸宿?還是對明知無望的愛情所有的期待?
曲亦風拿刀的手微顫了一下,然後舉起了刀,刀一舉起,經陽光一照,刀身發出刺眼的銀光來,正映在洛飛飛的臉上。
“得罪了!”曲亦風大喝一聲,他喝這一聲的時候,所有靜如磐嶽的氣態,完全變了一變,像一頭怒獅。
刀光一閃!鋥亮的刀光就像是情人的手,溫柔的拂向洛飛飛。
洛飛飛閉上了眼睛,既然要死,還不如死在曲亦風的手中,只是那種心痛到麻木的感覺令她有種心先死的絕望!
刀鋒未至,呼嘯聲先至,洛飛飛已經感到撲面而來的風聲,接着聽到刀砍在鐐銬上的巨響,“錚”的一聲,火花四濺,腕上的鐐銬應聲而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