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虹城門外,蕭煥越想越後怕,他有氣無力道:“稔稀,我看你還是別跟着來了。你青澤師兄受了點傷,剛剛回去,你不如回去照顧照顧他。”
稔稀一愣,驚道:“青澤師兄受傷了?!因爲魔修?難道已經這麼嚴重了?”
蕭煥忙道:“和魔修無關。”
“和魔修無關?”稔稀狐疑,“師兄,你這是變着法的讓我走呢?還騙我青澤師兄受傷。自從我認識青澤師兄,就從來沒見過他受傷,難不成你就覺得我這麼好騙?”
蕭煥嘆了一口氣,“我沒騙你,但我也的確想讓你快點回去。你知不知道,幸好蒼鑰是被你煉的藥喂大的,不然真要是扛不住和將離那什麼了,哎,非得出大事。”
稔稀:“能出什麼大事?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他就是蒼鑰,是他自己不肯對我暴露身份,我能有什麼辦法?再說,將離又如何?我的徒弟還不漂亮?還白白便宜了他呢。”
蕭煥:“你這哪裡是想便宜他?分明是佔他便宜。我可告訴你,蘇澈那丫頭對他而言十分重要,你千萬別給我沒事找事。”
稔稀一怔,手指立馬在蕭煥的胳膊上用力一擰,聽見那一聲哀嚎,她才滿意道:“此前我一直當她是新靈主,動都還沒動她一下,你就急着來警告我?”
蕭煥捂着胳膊欲哭無淚道:“稔稀,你明明說過你以爲他二人是夫妻,半夜就搶了人家男人送到了將離的牀上,還說沒動人家?師妹啊,你還是速速回玹紫去吧,你跟那些藥爐子從來不用講道義王法,你想折騰誰折騰誰,這裡真不行。你要是真把蒼鑰給禍害了,你師兄我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稔稀輕笑道:“我不回去,好不容易來了。再說,這裡好玩啊師兄,而且我看蒼鑰也懶得理我,沒事,我惹不了他,放心吧。”
蕭煥只覺得更不能放心了。
宣璟轍回了千虹,一天一夜,仍然沒尋到蘇澈的影子。從方氏二人的感覺判斷,蘇澈更可能還在記恨剛被他打的那計屁股,便趁着他不在獨自跑出去玩個痛快。可他找遍了千虹的青樓酒館、飯莊戲院,哪裡都沒那臭丫頭的影子。
臨近傍晚,蘇澈終於被苗策從山道上背了下來。上官道之前,他們曾在溪水中將自己粗粗清洗過,將就着洗去了三天兩夜的狼狽落魄。
一上官道,蘇澈便不再讓苗策揹她。爲了行得穩,她會時不時慢下來。苗策也不說什麼,他腿長,照他自己特別靠譜的說法——苗策此人,脖子以下都是腿,正常一步邁出去差不多就能從山頂直接進城了。
此時跟着蘇澈這麼蝸行牛步地走,那姿勢看着比蘇澈還殘疾。
官道上都是千虹的哨卡,越靠近城門,哨卡便越密集,哨卡越密集,苗策摳鼻挖眼的頻率也就越高。就在不足百米即將進城時,他們終於聽見有人大喊了一聲:“四公子!是四公子!四公子還沒死吶!四公子回來啦!”
哨卡守衛當即一擁而上,蘇澈直接被擠歪又被苗策緊緊拉住,才終於沒被人踩到腳下。
雖然意外,但蘇澈畢竟對茅廁到底是窮酸書生還是世家子的出身都毫無興趣。她掙脫了他的手,一心只想快點回到客棧去。
“四公子!你到底去哪裡了啊!苗大人到處貼訃告找你呢!”
“哎呀四公子!你身上怎麼都是血啊!你受傷了嗎!”
“四公子……”
苗策一邊笑着打哈哈,一邊瞧着蘇澈越走越遠,心裡暗罵道這丫頭果然沒良心!
一入城門,蘇澈便能感覺到四周驚疑的目光向她看來。
她的頭髮是今日重新整理過的,凡是露在外面的皮膚也都被清水洗乾淨了。但她的衣袍早已破爛不堪,不只是看着髒亂,更可怕是那上面成片的血污,尤其她後背那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看上去極是駭人。
走了這許久,竟然還沒有官差來抓她,恐怕已是萬幸。
“哎,我說,你這沒良心的公主丫頭,過來這邊。”苗策一臉的劫後餘生之相,一把攬過蘇澈的肩,將她推進路旁一件販賣成衣的店鋪裡。
蘇澈瞪眼,“你幹什麼?沒空和你玩!”
“可我就要玩,來嘛。”苗策笑得春風拂面,見蘇澈一隻手要往後腰摸,趕緊擺手道:“別別,別生氣。咱倆現在都快兩清了,還跟我動刀子多沒意思。再說,你瞧瞧你這樣子,路人看見害怕咱們可以不計較,可是一會兒等你兄長瞧見了,不得嫌棄你?這女孩子啊,勇敢不勇敢沒用,打架厲不厲害也沒用,漂亮,漂亮才最有用。咱們好歹換件外袍,把這亂七八糟的都好歹遮一遮。再找個大夫,把你那傷處理一下,你的胳膊再不治怕是要殘廢一輩子了吧,留下個大疤多難看吶。等都收拾好了再回去見你的兄長,大家才都開心,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