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水準備好藥膏棉棒和紗布,又等了幾分鐘,於晉這才慢吞吞的爬上來樓來。
“麻煩你能不能快點?我還有事呢!”
本來好端端走着的人突然頓了一下,一瘸一拐的故意將地板踏的很響。
“你有事啊?那你忙你的去,我自己來就行,別耽誤你那寶貴的時間!”
於晉皺着眉頭說完,又艱難的單腿跳着從陳水身後走過,繞了一大圈,嘚嘚嘚跳回了自己房間。
陳水輕嗤了一聲,沒等於晉坐穩,直接擡起他的右腿,利落的脫掉了他的鞋子,於晉依着慣性自然的往後倒下,嘴角偷偷的揚起一個弧度。
“那你不早點說,醫院也去了,時間也浪費了,現在才知道替我考慮了,馬後炮!沒誠意!”
陳水迅速扒掉一隻襪子,隨手拉了一隻矮凳墊在於晉的腿下面。
“可能會疼,忍着點!”
她彎腰提醒了一句,蹲下來深吸一口氣,先給傷口消毒。
於晉悄悄直起身子,望着那隻低垂的腦袋,心裡泛起一陣陣的熱浪,口是心非的女人,還是捨不得他啊!
她的動作溫柔小心,塗抹完以後還用小嘴輕輕吹着,竟然絲毫不嫌棄他的大腳丫子,嘖!
這傷要是正好在他的嘴巴上,那該多好啊!
嚥了一口唾沫,情不自禁的坐起來,於晉彎下身子,慢慢湊近陳水。
哎喲!磕到嘴巴了!
“你幹嘛呢?受傷了還不消停,整天出什麼幺蛾子!”
陳水摸着腦袋,一把推到於晉,嫌棄的罵了一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於晉哈着氣,抿了抿嘴巴,心裡不知該哭該笑,這下可好,一不小心咬到舌頭了。
“陳水,咱這會不算哥們行嗎?”齜牙咧嘴的某人口齒不清的問。
“不算哥們,算什麼?”
“姐妹也挺好啊,小閨蜜感情好,一起摟着睡個覺!”
他作勢壓下來,將陳水抱到了沙發裡,吐出舌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舌頭受傷了,你能不能也給它吹吹?”
小小的舌尖吐出來,跟狗兒似的舔着臉湊到了陳水面前,就差那幾釐米就親到嘴上了。
陳水蹲的時間太久,腳一直髮麻沒法動彈,此刻不得不倒在沙發裡與於晉臉對臉對視。
於晉見她一直沒反應,溫溫順順還挺叫人心癢,手便開始不安分起來,一會摸摸她的衣服問是什麼料子,一會扯扯她的頭髮說她適合短髮,甚至還沿着她的五官摸了一圈,最後停在她的下巴上久久沒有鬆手,
陳水顧及他的腳傷沒有動粗,而是淡淡問了一句:“這幾年你有喜歡的人嗎?有幾個,長的漂亮嗎?”
於晉的手一頓,含糊其辭:“有還是沒有,想不起來了!”
“那你知道我喜歡什麼樣的男人嗎?”
於晉不吭聲了,似要爬起來拒絕聽她的回答,陳水卻一把拉住他的衣服,緩慢而又有力的說:“我喜歡的人不需要掙很多的錢,不需要住很大的房子,但要穩重大氣,關心家庭,敬我愛我,永不讓我傷心!”
“你遇到了?”於晉有點後悔今天的輕舉妄動,別偷吃不成還招來一頓心灰意冷。
“遇到了!”陳水說了三個字,於晉的心一下子墜入谷底,“你喜歡他?”
“喜歡吧!”是她心目中理想的類型,不能說不喜歡啊!
喜歡吧,多輕巧的一句話,太不負責了,於晉臉上的笑容已經有些掛不住了。
“不過他好像只把我當妹妹!”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陳水有些遺憾的嘆了口氣,眼中頓時一亮,立刻又笑眯眯的摸着下巴安慰起來。
“妹妹啊,看來是不怎麼喜歡你,這個人眼神肯定不怎麼好,你以後別搭理他!”
好吧,暫時不找那個人決鬥了!
陳水並沒有如他所願露出傷心的表情,反而笑了笑:“不過他說要是到三十歲我還嫁不出去,他就娶我!”
讓我吐血身亡吧!於晉罵了一句不要臉,咬牙切齒的問:“這男人太不正經了,他當自己是誰啊,憑什麼詛咒你到三十歲嫁不出去!那個,他叫什麼,今年幾歲?我這好姑娘多的是,給他介紹幾個,保準讓他今年就結婚!”其實他很想說要不咱今天就去結婚,氣死那個不上眼的男人!
陳水古怪的瞅了他一眼,動了動腳,已經不麻了:“你管人家結不結婚的,你那些朋友,他也不一定能看上!”
他結了婚纔好讓你徹底死心啊,於晉幽怨的撅起了嘴巴,眼珠子飛快的轉了起來。
“好啦,別鬧了!”陳水跳下沙發,拍了拍於晉的腦袋,繼續進行消毒包紮。
\"這幾天注意保持傷口處乾燥,千萬別碰水!”
陳水站起來,收拾好醫藥箱,看了下時間,一瞅於晉,他正縮在沙發裡滿臉怨氣的瞪着她。
“不如我給你剪指甲吧!\"
反正她的事也不急在這幾分鐘,更重要的是小時候於晉最害怕她幫忙剪指甲,每次她提出這樣的要求,他都會驚慌失措的滿屋子亂跑,此刻不知怎得,她突然特別想逗他。
\"剪唄!\"
大腳丫子就那麼直直伸了過來,陳水頓時愣住了,竟然這麼爽快答應了!
陳水瞬間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無奈,她自己提出的,也不好立刻翻臉反悔,只好硬着頭皮去拿剪指刀。
“看不出來,你比以前勇敢了不少,這可是我第一次替人剪指甲,弄疼了可別怪我啊!”
於晉哼了一聲,閉上眼睛一動不動。
原來還是怕的!
陳水瞭然一笑,坐下來認真的修剪指甲。
其實她比他還緊張,萬一真給他剪壞了,不知道他那些小浴巾會不會給她寄刀片?
側頭偷偷看向他,沒想到他已經睜開眼,也在靜靜望着她,整個房間裡靜靜的,氣氛有點曖昧,陳水扯嘴一笑,覺得不找點話來說就顯得十分尷尬。
“你以前的助理什麼時候回來?”
“怎麼突然問這個?”
“隨便問問啊!”
“還要等一段時間!”
“哦!那個陸詢是什麼人啊?感覺你跟着他,不太靠譜!”
“這話怎麼說的?說詳細點!”
於晉來了興致,只要她對陸詢沒啥好印象,那他就放心了,看他下次碰到那傢伙不把他羞辱死!
“他竟然說那個胖胖的製片人是他家的管家,那口氣就好像自己是誰家大少爺似的,這人太虛榮浮誇,幹不了什麼大事!”
陳水認真說出自己的觀點,雖然她跟於晉有四年絕交之仇,但一起長大的情分不可抹殺,她覺得自己還是應該提醒一下他,以免哪天被人賣了還傻乎乎的替人數錢。
“這個嘛,他倒沒說謊!炎叔確實是他的管家,自小就照顧他長大!”
陳水瞪大了眼睛,猶自不信:“真是大少爺?那怎麼當了這麼個不入流的小導演?是不是家裡破產了?”
於晉輕拍了一下她的腦袋,又在她的嘴巴上點了兩下:“你這烏鴉嘴,口無遮攔的,還跟以前一樣!”
“你快說啊!”要真是那樣,那個男人如此不討喜的性格倒也有處可尋了。
於晉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實話實說:“金城首富陸氏集團要是破產,那估計連我都要失業了!”
“陸氏?號稱全國最大最強,被人稱作娛樂大亨的那個?”陳水着實被驚了一下。
“不錯,我籤的經紀公司從屬於陸氏,可以說娛樂圈裡有一半的明星都是陸家的。”
“那陸詢怎麼……”陳水一時不知該如何形容了,人家天生命好,再怎麼作死也不爲過啊!
“他是陸家二少爺,跟陸大少爺陸諍同父不同母,他母親三年前去世離開了他。聽說他不想靠陸家,也看不慣陸家的作風,所以一個人跑出來闖蕩,跟隨他的只有炎叔。他父親凍結了所有的銀行卡,每月都派人來逼他回去,可他一直堅持到現在,即使頹廢潦倒,也沒有回頭!”
陳水聽完,若有所思:“他這樣多久了?”
“三年!”
正是他母親離開的時間呢!陳水眼前浮現那個略顯浮誇的笑臉,似乎明白了點什麼。
“那他還挺有骨氣!”
於晉咬了咬牙暗惱,傻妮子,別人說啥都信,早知道就多說點陸詢的壞話了!
“其實,有時候我也挺佩服他的!”於晉懶懶的笑了一聲,顯得有些言不由衷。
“所以,你們之前打架不僅僅是因爲我吧!”
於晉對陸詢的事情這麼瞭解,那這兩個男人之間的關係應該也不會像她想的那麼簡單,再想想兩人打架時的樣子,或許還真是她自作多情了呢!
“女孩子太聰明瞭可不好!嬌憨嬌憨的纔可愛!”於晉使勁揉了揉陳水的腦袋,將她的頭髮繞在自己手指上,玩的不亦樂乎。
“這樣嗎?”
陳水很配合的露出一個二傻子表情,看到於晉笑彎了腰,自己也忍不住抿嘴笑了起來。
哥倆好的感覺也挺不錯,只要不涉及男女之情,他們應該還可以一直這麼和諧下去!
於晉見陳水一直認真的替他剪指甲,並沒有阻止他的小動作,手上動作越發的溫柔,他想起小時候自己惡作劇,偷偷將她的頭髮系在椅子上,想讓她低頭求他幫忙,誰知後來自己跑出去玩忘了這回事,再回來的時候她正哭的驚天動地,拖着椅子到處找剪刀。
那天她寧可把頭髮悉數剪掉,也不肯安靜下來讓他幫忙解開,讓他終於見識到了這個瘦小女孩有着怎樣的的執拗和倔強。
後來儘管她只是紅着眼睛站在他爸媽身邊,什麼都沒說,但他爸二話沒說抄起掃帚就往他身上打,他大喊冤枉,不能隨便打人,他爸卻說沒照顧好妹妹,打的就是他!
他上躥下跳到處跑,有點恨自己老爸無情無義,本想一走了之跑到同學家躲躲,但偶然瞥到她抿着嘴巴靠在他媽懷裡隱隱發笑,一時之間又覺得十分得意,於是更加賣力的表演起來。
這傻女孩,連個狀也不會告,傻乎乎的就那麼破涕而笑了!
“其實,我和陸詢也算惺惺相惜,在香城沒幾個能說知心話的朋友,只有他跟我臭味相投!有時候他心裡煩了我陪他打一架,我心裡不痛快的時候,他也會陪我喝酒消愁!”
這四年裡,她不在他身邊,他認識了很多人,可惜走進他心裡的並沒有幾個,夜深人靜的時候,孤獨寂寞也總會不期而至。
陳水剛要剪最後一個,聽到他這麼說,靜默了一會才問:“這四年,你難過傷心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