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手繪線條流暢,簡單幾筆,便勾勒出了那個少年的側影。
那人穿着寬鬆的休閒外套,肩背單薄,袖子挽起,手腕纖細。
他微微側過身來,扣着棒球帽,黑髮垂落,看不清眉眼,鼻樑秀挺筆直,脣瓣微微抿起。
即便只是一個側影,也依然能感覺到那骨子裡透出的孤傲冷寂。
然而這幅手繪小畫,筆觸簡潔細膩,細緻繾綣,輕而易舉的將那少年的神韻氣質描繪的淋漓盡致。
幾乎像是在作畫之人的心底刻寫了千百遍般。
且這張薄薄的紙張,看起來明顯是留有很長時間了,卻依舊保存完整,連一道褶皺都沒有,任誰也看得出保管之人的萬千珍重。
大廳之內,空氣似是凝固。
安靜的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驚在當場。
這一幕帶給他們巨大的衝擊,以至於久久未能回神。
禁慾清冷,矜貴無雙的陸二少,書裡竟是藏着一個少年的畫像!
這是他的書,那這手繪出自誰之手,不言而喻!
——陸淮與看重的,哪裡是這本書,分明是書裡夾着的這張手繪!
不,準確的說,是那個少年!
誰能想象得到,引得京城無數名媛追逐的陸家二少,居然蘊着如此秘密!
許旖旎也蒙了。
書重重的砸落在地上,那一道悶響,也終於讓她拉回了理智。
看着地上的書,以及那一張手繪,她心裡沒來由的慌了。
她下意識看向陸淮與。
“淮、淮與,我不是故意的!我——”
陸淮與臉上沒有表情,就那麼靜靜的看着她,漆黑的眸深邃冷冽至極。
許旖旎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不斷下墜,渾身冰冷。
她從來沒有見過陸淮與這個樣子。
她作勢就要去撿那張手繪。
“別碰。”
陸淮與冷聲開口,聲調冰寒,
“別髒了我的東西。”
許旖旎渾身僵住,臉上如同被人狠狠扇了兩巴掌。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陸淮與擡腳走過去,俯身將那張手繪撿了起來,又重新放回了書裡。
他的容色凜冽鋒利,周身都瀰漫着壓抑非常的低氣壓,偏偏動作輕緩溫柔,珍重至極。
許旖旎脣瓣微微顫抖。
“對、對不起......淮與,我只是——”
“從明天開始,解除HG與環星娛樂的所有合作,撤掉其旗下所有藝人的宣發橫幅廣告。另外,從此之後,我不希望看到陸氏旗下再出現任何與之相關的新聞。”
陸淮與語調沒什麼起伏的說道。
這話是對易斌說的。
他反應了一瞬,壓下心中震驚,當即道:
“是,二少。”
所有人都蒙了。
誰不知道環星娛樂就是許旖旎的經紀公司?
而且,她如今是環星娛樂最紅的藝人,公司最多最好的資源,都往她一個人身上傾斜。
陸淮與這意思,其實就是斷絕和許旖旎的所有合作!
許旖旎的臉色“唰”的一下白了。
她沒想到陸淮與居然會這麼幹脆決絕,連一個讓她解釋和道歉的機會都不給。
今天這場酒會,無數京城名流。
現在,就當着他們的面,陸淮與半點臉面沒有給她留!
許旖旎震驚慌亂,甚至覺得荒唐。
怎麼會這樣?
只是因爲那張手繪!?
但她甚至碰都沒有碰一下!
雖然以前陸淮與也對她冷冷淡淡,卻也從沒有像現在這樣一般......
看着他鋒利冰冷的側臉,許旖旎心慌不已。
“淮與,我......”
“席叔。”
陸淮與沒有理會她,側頭看向了席霖,
“這是您的場子,看在您的面上,這事兒我今天就暫不追究了。不過,有的人實在礙眼,我就先告辭了。”
許旖旎恍惚了一下。
礙眼......
這就是他對她的評價!?
席霖也沒想到,居然會鬧出這麼一出來。
今天是陸淮與時隔一年回京,正式出席的第一個場合。
結果許旖旎發酒瘋,不但搶了他的書,還把裡面的那張手繪抖落了出來!
回想起那手繪上的少年身影,席霖頭都大了。
不用想也知道,這件事兒會掀起多大的風波!
許旖旎到底有什麼想不開的!
他立刻上前。
“我送你。”
陸淮與道:
“您請留步。不必因爲這種小事兒,打擾您和諸位的雅興。”
席霖腳步一頓,剩下的話堵在了嗓子眼。
衆人也是寂靜無言。
小事兒......
真要是小事兒,怎麼會動這麼大的陣仗!?
他這就差直接封殺許旖旎了吧!?
陸淮與說完,轉身長腿一邁,離開。
易斌立刻跟上。
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大廳內的衆人還很久沒有回過神來。
一些人陸續看向了許旖旎,眼神古怪而嘲諷。
先前還說許旖旎極有可能追到陸淮與,可今天這一出,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
陸淮與對她,非但沒有半點情分,甚至還厭惡至極!
許旖旎紅着眼,雙手緩緩握緊。
周圍的那些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鋒利刀刃從肌膚上狠狠刮過!
此時此刻,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也好過被這些人無言的嘲笑與諷刺!
今天這場酒會,她成了一個最大的笑話!
席霖皺着眉,沉聲道:
“旖旎,你喝多了。”
許旖旎也是他看着長大的,若非如此,他此時絕不會是這樣剋制的語氣。
“我派人送你回去。”
......
易斌驅車駛離拉圖酒莊。
陸淮與坐在後排,長腿交疊,那本書被他拿在手裡,放在膝上。
他隱沒在黑暗中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易斌看了幾眼,猶豫半晌,終究還是將那些話都嚥了回去,只問道:
“二少,回陸家嗎?”
片刻,陸淮與閉上眼。
“不。”
“去融越公館。”
他在京城有着數套房產,融越公館是市中心的大平層。
他不回陸家的時候,基本就會住在那邊。
“是。”
......
陸淮與和許旖旎都離開了。
但酒會上的衆人,卻也無心繼續,很快就各自回了。
隨後,這一晚在拉圖酒莊發生的事情,就像是長了翅膀一般,迅速傳遍整個京城的上流圈子。
同時,一個傳言甚囂塵上,也在一夜之間,引得無數人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