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德良波利斯,雖然和北面赫赫有名的阿德里安堡名稱相同,但是這裡卻是一座靠海的港口。這裡曾經是杜卡斯家族的封地,後來曾經無比顯赫的杜卡斯在科穆寧的持續打擊下徹底衰敗,這裡也被收歸了皇室直領。而它不僅是一座繁榮和富庶的港口,同時還處於色雷斯西部山脈的最南端,扼守着通往富庶的色雷斯平原的交通要道。
這裡並不是一座氣勢恢宏的要塞,更沒有薩洛尼卡那種巨大的港口,只是一個普通的濱海小鎮。故此,即便西西里的大軍經過了十天的高速行軍,依然十分輕鬆的就佔領了毫無防備的港口,並把建立在港口北面一座山丘之上的城堡團團包圍——那裡駐守着君士坦丁堡派駐於此的小半個班達中隊,僅僅只有兩百人。
“西西里人?他們果然來了。”
守軍的長官是一個來自特拉布宗的希臘人,在安德洛尼卡率軍出征士麥那之時被安排到這裡駐守,監視希臘的總督們是否有反叛的跡象;不過,他等來的不是來自希臘的叛軍,而是正統皇帝的復國軍。
這座城堡是以當地的修道院爲基礎改建的,因此低矮的城牆只有兩米高,而守軍在牆後搭建了數個木質的城垛,上面的弓箭手已經嚴陣以待;一道大約兩米寬的壕溝圍繞着城堡的石牆,而正南面那道橡木製成的大門,此刻正緊緊關閉着。
“坦克雷德,你去勸降。”
阿萊克修斯此刻坐在白色的寶莉背上,他頭上戴着一頂諾曼式樣的護鼻盔,身上也是巴勒莫最好的軍械師打造的輕便而又堅固的法蘭克鎖甲,只有背後紫色的大氅,昭告着這不是一個諾曼人,而是君士坦丁堡最尊貴的存在——原本作爲羅馬皇帝,阿萊克修斯的標配應該是產自皇家軍械庫的聖鎧甲,不過誰讓他還沒有收復君士坦丁堡或者士麥那呢?
見到面前的守軍擺出一副負隅頑抗的樣子,皇帝擺了擺手,命令坦克雷德上前去招降。在從薩洛尼卡出發的十天內,大軍經過了兩個城鎮和無數的莊園,而他們在勸說之下,盡皆反正,並且支持了聯軍不少軍需補給。如今面對又一座緊閉大門的城堡,阿萊克修斯認爲只要打出自己皇帝的旗號,那麼守軍定會深明大義,不戰而降。
猴子也是一身精練的騎士打扮;他接到了皇帝的命令之後,點了點頭,然後策馬向前,走到了城堡之下,面對上面面色緊張但是依然虎視眈眈的守軍,大聲的說道。
“我是坦克雷德.歐特維爾,羅馬帝國的皇家顧問;我現在要告訴諸位,君士坦丁堡的君王傳承已經恢復!我身後大軍的領袖,乃是曼努埃爾大帝與瑪麗皇后之子,羅馬帝國唯一正統的皇帝,生於紫色宮殿的阿萊克修斯陛下!而如今竊據皇位的安德洛尼卡,實乃弒親禽獸,篡位反賊,人人得而誅之!”
“巴塞琉斯正在注視着你們!”
坦克雷德的聲音高亢而充滿氣勢,和他矮小的身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快快打開城門,倒戈卸甲,向真正的皇帝宣誓效忠,而你們將獲得無上的榮耀和無數的金錢,並且載入史冊,被後人永遠銘記!”
說着,猴子的聲音猛地變得可怖:“如若負隅頑抗,爾等皆犯叛國之罪!不僅你們會被全部處死,你們家鄉的父母妻兒也全部都會被處以絞刑!”
跟隨着自己的坐騎在地上轉了兩圈,坦克雷德注視着城垛木牆上的守軍,氣勢高傲的站在那裡,大聲說道。
“要麼向皇帝效忠,要麼被皇帝碾碎!”
“現在,做出你們的選擇!”
猴子靜靜的騎馬矗立在那裡,等待着城堡守軍的投降,就如同從薩洛尼卡一路走來的路上一樣。不過,突然之間,他看到那個守軍的將軍模樣的傢伙,舉起了手中的弓箭就嗖的一聲朝他射來,駭的他連忙調轉馬頭躲開。
敵軍指揮官的箭在離着坦克雷德僅僅一米的地方斜斜的插在地上,這令他頓時惱羞成怒。而接下來,城堡守軍的指揮官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然後大聲說道:
“安德洛尼卡一世,願聖母眷顧您至高的榮耀。將士們,如今在小亞征討科尼亞匪徒的巴塞琉斯纔是我們正統的皇帝!你們這羣諾曼人,快快滾回巴勒莫!即便我兵少將寡,你們也休想讓我拱手讓出我的城堡,除非從我屍體上跨過去!”
自從從薩洛尼卡出兵以來,阿萊克修斯第一次遇到了安德洛尼卡的死忠分子。他憐惜的搖搖頭,並沒有說什麼,心裡面卻已經給那個膽敢挑釁自己的傢伙判了死刑。
“這就是你們的回答麼?”
皇帝咕噥了一句,然後緩緩的舉起了右手。
“進攻。”
隨着阿萊克修斯一聲令下,西西里的大軍頓時開動了。數百名西西里的王家弓箭衛隊從陣列當中走出,他們皆是西西里和北非精擅射術和信仰新月異教的薩拉森人,但是卻爲諾曼國王誓死效忠。這些精銳的弓箭手頭上戴着諾曼式樣的護鼻盔,身穿輕型鍊甲,手裡面都是威力巨大的複合弓。
隨着威廉精銳的王家弓箭衛隊傾泄出一陣又一陣急促而密集的箭雨,同時六名強壯的重裝軍士吃力的抱着一根剛剛砍伐的巨大原木,朝着山丘頂上的大門緩慢的進發。
有數十名手中舉着盾牌的重裝步兵護衛在他們面前,阻擋着來自守軍的弓箭。不過此刻城堡內弓箭手不管是數量還是質量都被西西里的王家衛隊壓制,故此不久之後,攻城的士兵們就開始用手中的原木撞擊着原本就並不堅固的大門。
“簡直是螳臂當車。”
不久之後,諾曼人已經徹底肅清了這個臨時用修道院改修成的前哨城堡。而望着東方被夕陽染紅的晚霞,想到安德洛尼卡竟然也有死忠分子,阿萊克修斯一時間有些意興闌珊。
“陛下,匈牙利的信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