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6日中午,作爲聯合軍的先遣部隊,耶路撒冷的駙馬居伊率領着三十名騎士和一百二十名侍從騎兵,與率領着兩百名馬穆魯克的突厥指揮官塔裡克一起,搶先抵達了馬裡查河的西岸。
一座堅固的石橋展現在了兩位指揮官面前;而石橋左側,是一大片鬱鬱蔥蔥的樹林,河邊的蘆葦也幾乎要有一人高。至於偵察兵報告的,叛軍主力的營地,居伊和塔裡克也看到了,他們在對岸的一座山丘上佈陣,而且看起來營寨的防禦工事已經粗具規模。
“諸位,你們都有什麼想法麼?”
由於樹林的阻擋,因此對岸山丘上的叛軍貌似並沒有看到先遣隊的行動。而此刻,被阿萊克修斯委任成爲先遣隊臨時指揮的居伊,正在和下屬們商議應該如何對敵。
耶路撒冷的駙馬,不,如今應該叫王夫了。只見他轉過頭去,用徵詢的目光向一旁馬穆魯克的首領說道:“塔裡克閣下,爲了陛下的復國大業,我需要你們所有人的智慧;雖然皇帝陛下委任鄙人作爲臨時的指揮官,但是我不會勉強你和你的部下們。”
還沒等突厥指揮官回答,一旁聖殿騎士的掌旗官海爾森說道:“居伊殿下,我們難道不應該隱蔽的監視敵方的動向麼?”
居伊當然知道堅守待援是最穩妥的計策,但是他總以爲自己欠了阿萊克修斯一個大人情,而從耶路撒冷直到西西里,再到薩洛尼卡和色雷斯,本來發誓要爲皇帝浴血奮戰,直到阿萊克修斯重登布拉赫奈宮的黃金御座;但是直到現在,大軍就要到達君士坦丁堡城下了,而自己竟然還沒有真正在戰場上做出巨大的貢獻,每天除了啃豬蹄之外連劍都沒揮過幾次,這讓自我標榜爲恪守信義的騎士的居伊感到分外羞愧。
“咳咳,海爾森我的兄弟,叛軍的營寨防禦森嚴,如果我們什麼也不做,即便陛下能夠取得最終的勝利,那麼自身的傷亡估計也會慘重;而作爲大軍的先鋒,我覺得我們應該做些什麼,例如......”
“我們可以做一些微小的工作——比如打擊敵軍的士氣。”
突厥指揮官半生不熟的希臘語頓時讓諸位騎士將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只見這位身經百戰的指揮官面帶微笑,然後緩緩搖動着自己的食指。
“我們把軍隊分成兩個部分。”
塔裡克的希臘語有點生疏,不過並沒有妨礙衆人的交流。只見他一字一頓的說道:“居伊閣下,你帶領你們十字教的騎士埋伏在這片樹林之中,而我則率領我的馬穆魯克大搖大擺的走過那座寬敞的石橋。”
衆人隨着塔裡克的指向遠遠望去,那座石橋對面沒有任何遮蔽物,而叛軍的營地就在西南方向的山丘上,對這個要道一覽無餘。而橋的對面,除了四通八達的道路之外,還有許多剛剛種下新麥的農田,此刻這些誘人的農作物正在馬裡查河河水的灌溉下茁壯成長着。
“我和我的馬穆魯克們去破壞那些農田,引誘敵軍攻擊;如果誘敵的戰法湊效,我就會帶着追兵跑回來。”
“而等到追兵過橋之後,我和我麾下的騎士們將從背後殺出,爭取把這一股追兵全殲掉!”
聽到了塔裡克的計劃,居伊也是幾乎瞬間開竅。他興奮的左手握拳,重重的打擊在了右掌之上,和諸位同僚對視一眼之後點了點頭:“就這麼辦!”
馬裡查河東岸的營地之中,中軍大帳。
“報!”
一名傳令兵神色急促的來到了中軍大帳面前。在得到了營帳門口兩名壯碩的持斧衛兵的允許之後,他終於掀開布簾走了進去。
只見裡面一個身穿金色聖鎧甲,頭戴金盔的將軍揹着手站在那裡,他正在注視着背後的戰場地形圖;而旁邊則是一名全副武裝,手持巨斧的金髮女性,正在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待得那個金盔的將軍轉過身來,映入傳令兵眼簾的指揮官雖然年老但是依舊精力充沛,身強體健,正是弒君篡位的安德洛尼卡!而他旁邊的持斧女性,則是篡位者的情人兼羅斯衛隊的指揮官,米爾哥羅德的女大公娜塔莉。
“至高無上的巴塞琉斯,有一隊薩拉森人在山下挑釁,而尼基弗魯斯將軍已經帶着他家族的私兵追上去了!”
聽到這個消息,安德洛尼卡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這傢伙,急躁的性格什麼時候能改一改?傳令兵,具體是什麼情況,你詳細的說給朕。”
“有大約兩百人的薩拉森騎兵從馬裡查河對岸的石橋上跑過來,然後就開始肆意踐踏和燒燬當地的麥苗。他們正好被尼基弗魯斯將軍看到,然後將軍就帶着他家族的六百名私兵擅自離開營地,朝着那羣薩拉森人追了過去!”
“你們這羣膽小如鼠的強盜,統統應該下地獄的惡匪,快給你爺爺停下,讓我們堂堂正正的打一場!”
戰場之上,一個穿着昂貴的鱗甲,戴着遮面頭盔的希臘貴族,正帶領着自己手下的部隊,朝着遠遠逃竄的馬穆魯克死命的追了過去。圍繞在他身邊的,大概有四十多人的騎兵,皆是身披重甲的精銳,其中相當一部分還是花費大價錢購買的突厥戰奴;而遠遠跟在騎兵後面的,則是兩百餘名披甲步兵和三百餘名輕裝侍從,其中包括了大約一百的弓箭手。
這個憤怒之下追出營地的貴族名叫尼基弗魯斯,乃是名門福卡斯的一員。而他之所以被塔裡克麾下的馬穆魯克挑釁,原因就是馬裡查河沿岸,這一大片地區全都是屬於福卡斯家族的封地。因此在看到這羣輕裝的薩拉森馬匪竟然在肆意毀壞他的田地之後,尼基弗魯斯便憤怒的帶領自己家族的私兵衝了出來,勢要把這些膽敢冒犯名門福卡斯家族威嚴的土匪清剿乾淨!
“不,閣下,我們不能再追了!”
眼見己方的騎兵已經和步兵大隊嚴重脫節,一名身披重甲,頭戴遮面盔,一直緊緊護衛在尼基弗魯斯身邊的重裝騎兵側過頭來,言辭激烈的朝着主人警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