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矇矇亮,西城門處便已有不少人在此等候開城門,這個點進城的大多是在帝都內做生意的,而出城的就比較廣泛了。
在一聲號角聲中,沉重的西城門在“吱呦吱呦”的響聲中緩緩打開,西城門的城衛也分批守候在門口,盤查着進城的人員。
這要是放在其他郡的小城,城衛倒不會做這種排查的工作,但這裡是龍源帝都,作爲帝皇居住的地方,進城自然也會嚴格不少。
就在城門口人員來回穿梭之際,一道身影便快速穿過了龍源帝都西城牆,在無任何城衛發現的情況下,順利飛躍而出,就如一道鬼魅一般,而此人正是趙煜。
鷹無名和鷹無形兩兄弟還在城外等候,趙煜將秘信交到兩人手中,囑咐了一番後,二人便迅速離去,經過一夜的調養,二人昨夜的傷勢也好的差不多了。
“大人,不知我們該如何稱呼您?”鷹無名和鷹無形在離去時問道。
“薛義。”趙煜說道。
“薛義?血衣?”說到這裡,鷹無名和鷹無形瞳孔一縮,面色有些陰晴不定的看向趙煜說道:“大人是否姓趙?”
聽見兩人所問,趙煜回頭看了兩人一眼,銀色的面具在曦陽的餘暉之下熠熠發光,點了點頭說道:“怎麼,有什麼問題麼?”
鷹無名和鷹無形惶恐的倒退半步,鷹無名說道:“大人,我們別無他意。”
說完此話之後,兩人的目光灼灼的盯向趙煜,似乎在等待着趙煜的回答。
“沒錯,是姓趙。”趙煜說道。
鷹無名和鷹無形對望一眼,好像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跪地說道:
“鷹無名、鷹無形,參見元帥大人。”
“哦?元帥?什麼元帥?”趙煜“不解”的問道。
“大人既爲血衣,在龍源帝國能當得起這個名號,且有這般實力的,也就大人您自己了。”鷹無名和鷹無形說道。
趙煜哈哈一笑,他當初告訴李大壯他們自己名爲“薛義”,確實也有取父親趙無極別稱的想法,沒想到李大壯他們沒認出來,倒是眼前這鷹無名和鷹無形二人認了出來。
其實鷹無名和鷹無形能認出來,還是源自趙煜如今的實力,當初趙無極雖是帝國元帥,掌控千軍萬馬,但同樣的修爲也並不弱,是帝都當中除了國師顏元之外的第二大高手了。
也正是依仗自身不低的修爲,才能在無數次的生死搏殺之中生存下來。
“你二人既然判斷我是趙元帥,那爲何不跑呢。”趙煜問道,就算鷹無名和鷹無形不知曉趙家與龍源帝皇的恩怨,但只要看到如今趙無極偷摸着收服帝都地下勢力,便能知曉趙無極和龍源帝皇不是一派。
臣子與帝皇不是一派,那臣子必然是反叛之身,對於此,是個正常人都不會與之爲伍,更何況這鷹無名和鷹無形兩兄弟之前還是左相的手下。
“大人,我兄弟二人此生最敬佩之人便是趙無極元帥,一直想投在您的麾下爲國效力。只因先前實力低微,只有凝血七重之境,自知上戰場也是炮灰。幸好天可憐見,讓我兄弟二人得到一垂死老頭的真傳,突破到凝血九重之境,但此時的您已經不知所向,後來我們便遇到了吳佩,替我們安葬了老頭,我們便開始爲他效命。”鷹無名說道。
“你們可知當下我趙家與龍源帝皇的關係?”趙煜繼續問道,在此期間,他的眼神緊緊鎖定兩人的目光,眼睛是心靈的窗口,一般一個人有什麼情緒,會第一時間反映在眼神之中。
只見鷹無名和鷹無形二人神色一正說道:“不管大將軍如何選擇,我們只知以畢生之力,守護龍源百姓的人,自然不會做對百姓不利的事情。”
“以百姓做秤桿,在你們心中百姓要比帝皇高?”趙煜的話語步步緊逼。
鷹無名和鷹無形對望一眼,鷹無形苦笑一聲說道:“大人,我兄弟二人貧賤出身,自然知道百姓的苦楚,這種苦楚不只是戰亂所帶來的,更是地方貪官污吏所造成的,上面的政策再好,下面的執行者懶政或者貪污,受苦的還是底層的老百姓。而元帥在位期間,巡視天下各郡,斬殺貪官污吏上百人,這卻是爲我們老百姓開出了一條活路。”
聽到鷹無名等人所說,趙煜纔想起兒時就算沒有戰事,父親也會被派出巡視,料想當時便是爲了斬殺各方的貪官污吏吧。
一想到這個層面,趙煜突然一個激靈,當初父親與天錦帝國之戰中,龍源帝國朝堂之上反對救援的聲音頗多,大多是以強軍應衛邊守城,不該迎天錦的鋒芒爲理由。
看來當年的“巡殺案”,讓趙無極得罪了不少朝堂之中的人,畢竟各方貪官污吏的背後,可都有着朝堂勢力的影子。但轉而一想,這又何嘗不是龍源帝皇安排給趙無極的詔令呢。
料想在安排之初,龍源帝皇便已經決定了後面的部署,就是要先除去趙無極在朝堂之中的擁護者,而後以內外夾擊之勢除掉他。
好深的算計,好狠的帝皇。這一招不但讓自己父親成爲朝堂的眼中釘肉中刺,還爲龍源帝皇自己除去了這些紛亂的黨羽,可以讓分田制在地方上更容易的實行。
而趙煜不用查也知道,當初那些被殺的上百官員,現在坐於上面的,一定是龍源帝皇自己的人,真正的將各郡勢力抓在了自己的手中。
明知是把自己當槍使,但自己父親還是去做了。他的性子本身就是疾惡如仇,明知殺貪官污吏是一個局,但爲了窮苦百姓,該殺的也全部都殺了。
是可謂“鋼刀起,平盡世間不公事,回身立,藏盡天下功與名”。
見趙煜久久不語,鷹無名和鷹無形只當是在等他倆的態度,便單膝跪地拱手說道:
“大人,我鷹無名,我鷹無形,願追隨趙大人征戰沙場,平盡天下不公事。”
被兩人聲音打斷思路,趙煜轉頭看向兩人,頓了一會後點了點頭說道:
“你二人先起來吧,既然你們想投奔於我,那此件事若能辦好,自然可以跟着我,當然,我答應你們突破通脈境的承諾也不會變。”
“遵命!”鷹無名和鷹無形答應道,而後跟趙煜告別一聲,朝着北方十三國聯盟的方向走去,此時的兄弟二人卻是一掃昨夜的頹勢,臉上盡是對未來的憧憬之色。
看着鷹無名和鷹無形二人離去的方向,趙煜嘆了口氣,現在的他終於明白在龍源帝國中,自己的父親的威望到底有多高,而龍源帝皇又爲何非要除他不可。
不過仔細想來,父親也不是愚笨之人,估計在做“巡殺案”之前,他就已經預料到自己在龍源帝皇眼中的不容地位,所以這件事可能也只是順水推舟之事。
但這一切也不過是趙煜的猜測,畢竟那時候自己還小,也無法參與到這件事情來。
擡頭看了下時間,看太陽的方位,現在的時辰大概到了辰時,估摸孫赫他們安排的人員也基本到位,趙煜決定先去看一下那邊。
城外小樹林中的一塊空地,正有數百名穿着破爛的少年正在此坐着,他們的眼中完全沒有少年該有的稚氣,有的只是飽經生活的滄桑。
這些少年大多都是孤苦兒童,有着悲慘的家世,有着不易的生活,但無一例外,他們有着一個共同的特點,那便是沒有信仰,對生活、對帝皇都無信仰。畢竟一個連溫飽和生命都保證不了的少年,又怎麼會對這兩樣有信仰呢。
趙煜特意找這種少年,一方面是可憐他們的身世,另一方面便是看中他們沒有信仰的特點。可以在之後的訓練之中將自己加入到他們的信仰之中,這裡面自然也是夾雜了他的一點私心,有些利用這些可憐少年的心思。
但換個方向想,若是趙煜不去利用他們,可能他們的明天會更慘。在帝都的大街上被餓死,被地痞流氓打死,被人販子綁走做奴隸,總之下場不會太好。
一道人影一閃,出現在了空地之中,在場的數百名少年神色並無變化,似乎對突然出現的人並無興趣,一個對未來沒有憧憬的人,便已經失去了對事物的好奇心。
幾道人影從少年之中走出,來到趙煜身前單膝跪地道:
“拜見大人。”
看了看眼前的人員,趙煜知曉這是狂鯊幫的人員,點了點頭,掃了一圈在座少年問道:
“現場情況如何?”
“大人,這些少年都是失去了對未來期望的人,能關注的也就是眼前的溫飽,若不是告訴他們今天這裡管飽,估計他們都懶得過來。”一名狂鯊幫的人員說道。
“失去對未來的期望?我看未必,若是真失去對未來的期望,便連活着的念頭都沒了,現在還想果腹,便說明對明天是有期待的。”趙煜說道。
“大人說的是,可他們……”狂鯊幫的人員聽到趙煜說後,欲言又止的說道。
“將他們集合起來吧,他們只不過是缺少了信仰,將信仰再給他們建立起來便好了。”趙煜說道。
“遵命!”幾名狂鯊幫的成員快速朝在座的少年走去,不一會便將他們匯聚在了一起。
“報!大人!共計七百八十一名!”一名狂鯊幫的人員說道。
趙煜點了點頭,走到這羣目無神采的少年面前,掃了一圈後,沉聲說道:
“你們怕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