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逐虎聞言點頭道:
“又被孝直先生言中了。昨天除了德王奔還京城外還發生了一件天大的事情。”
蘭子義問道:
“天大的事情?大哥是說昨天你被杜畿繳械的事情?”
蘭子義此言問到了桃逐虎的心事,他低下頭伸手揉了揉眉心,看上去如果不是蘭子義追問他是不太願意多說的,沉默了好一會之後桃逐虎才說道:
“我被繳械只是小事,昨天大臣逼宮纔是大事。”
桃逐虎此言一出,衆人全都大驚失色,蘭子義更是說道:
“到底出了什麼事?大哥你倒是快說啊!”
接着蘭子義想了下,問道:
“是章鳴嶽?“
桃逐虎聞言嘆了口氣,說道:
“正是章鳴嶽。
昨天我入宮後向皇上稟明軍情後,皇上讓隆公公傳令全城戒嚴,堅守勿動。本來這麼做只要堅持到少爺你前線打贏,接下來京城剩下的就是慶功了。但問題是德王那張破嘴已經將前線戰敗的消息喊得人盡皆知,我入宮後才被安排協同守衛不久,章鳴嶽便帶着許多大臣入宮請求面聖。“
蘭子義聽到這裡插話問道:
“我猜章鳴嶽是想請皇上移駕渡江,巡狩北方吧?“
仇文若聞言搖頭道:
“不止。“
蘭子義聽到這話回頭看了一眼仇文若,這時桃逐虎接着說道:
“章鳴嶽的確提議皇上出京先走,但同時朝中還有大臣提議讓太子監國。”
蘭子義聞言倒是不像剛纔那麼着急了,他問道:
“大哥說太子監國那意見是大臣提的?哪個大臣?”
桃逐虎道:
“我也不認識那是哪個,只知道是個御史。”
仇孝直冷笑道:
“章鳴嶽這隻狐狸,遇到這種棘手事情便挑個替死鬼出來替他擋箭,還真是滑頭。“
仇文若道:
“替死鬼算不上,傳聲筒倒是真的。這種敏感事件,無人指使誰敢隨便瞎說,只要皇上想查定能順着那個御史把後面整個京城百官給刨出來。“
蘭子義沒有參與到仇家父子的討論中,他待父子二人說完後又問桃逐虎道:
“那麼大哥,章鳴嶽是同時提出兩條意見來的?“
桃逐虎點頭道:
“那倒不是,大臣們先提議的是讓太子監國。“
蘭子義道:
“大哥請細細說來我聽。“
桃逐虎道:
“昨天章鳴嶽帶領百官入宮之後便有御史跳出來說什麼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國門,要皇上出宮巡營,穩定京城軍心。然後章鳴嶽把那御史罵了一頓,說皇上龍體欠安,臥病在牀怎麼能出宮,巡營應當讓太子代辦。接着便有御史站出來說大敵當前,皇上久病實在不能再爲軍情操勞,萬一有傷龍體那可如何是好,此時應當讓太子出來監國,爲皇上分憂,爲宗廟社稷盡力。“
蘭子義聞言扶着額頭搖頭苦笑道:
“這說得真是比唱的都好聽,我就差信這鬼話了。“
仇孝直則說道:
“聖人有云:名不正則言不順,故君子必先正名。京城裡面諸位大人都在官場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了,自然知道說話之前應當先扣帽子。衛侯習慣就好了。“
蘭子義聽到仇孝直這話也不知該點頭還是該搖頭,只好乾笑兩聲算是作罷。然後蘭子義問道:
“我才皇上和魚公公沒有同意吧。“
桃逐虎答道:
“是的少爺。魚公公一聽見下面衆臣說要請太子監國便勃然大怒,說堂下衆臣這是目無君長,皇上雖然臥牀但仍是天子,太子尚需歷練不足以擔當大任,剛纔提議要讓提議太子監國的應當被拖出去斬首,皇上昨天還氣的伸手打碎了桌上的杯子。”
蘭子義聞言驚訝的問道:
“我見皇上那次,皇上只能擡手,怎麼一生氣就有摔杯子的力氣了?”
桃逐虎道:
“不是摔,是打,皇上擡手把桌上的杯子碰了下去,當時在場的諸位大人立馬就給皇上跪下了。”
蘭子義聞言摸着下巴有些疑惑,他道:
“按大哥所言章鳴嶽帶進宮中的諸位大人人數應當不少,不應該這麼輕易就給人跪下才對呀。”
桃逐虎聞言答道:
“我當時就披堅執銳站在大殿中,皇上的大內侍衛也環立在皇上四周,由不得諸位大人不跪。“
仇孝直聽着蘭子義與桃逐虎的談話,他從後面偷偷看了蘭子義一眼,面上掛起了一個諱莫如深卻又透着那麼一股子野心和欣賞的微笑。仇文若則在蘭子義說罷後直接進言道:
“衛侯,無論人多人少,天子就是天子,臣子人再多勢再大也不能想着威脅皇上。衛侯剛纔之言,不是當臣子的人應該說出來的。”
蘭子義聞言趕忙坐直身子收斂容貌,轉身便向仇文若作揖道:
“孝直先生所言極是,若無先生子義就此便犯下大錯了,先生請受我一拜。”
仇孝直則在此時說道:
“章鳴嶽做事一直都留有餘地,他在皇上表態之後跪下認慫也符合他一貫的秉性,要不然逼宮後面就真得加上謀反兩個字了。”
然後仇孝直問桃逐虎道:
“那大郎,接下來又發生了什麼?諸位大人不是提議要皇上出宮巡營麼?”
桃逐虎聞言說道:
“皇上肯定出不去,太子出去皇上又不同意,於是魚公公便提議讓德王出去巡營。”
蘭子義聞言冷笑道:
“德王?他得要有膽子站穩才行。”
桃逐虎道:
“魚公公剛提出要讓德王出巡下面諸位大人就炸鍋了,大家七嘴八舌的把德王回京後慘叫的樣子說了出來,那可真是添油加醋,居然說什麼德王丟盔棄甲,沿途還撞死了一個擋在路中的小孩。雖然德王確實不成器,可我跟了德王一路,只聽見他叫,未見到他撞人啊。”
蘭子義擺擺手說:
“有沒有的不重要,大人們說得開心才重要,德王沒德行的事情讓所有人都知道才最重要。大哥你繼續說就好,魚公公,哦不,皇上是怎麼處理的。“
桃逐虎聞言接着說道:
“這事倒不是皇上處理的,是章鳴嶽出面解決的。
因爲魚公公和諸位大人兩不相讓,章鳴嶽這才站出來提議讓皇上北狩舊都,自己願陪留太子守京城,這樣免得妖賊入京徹底絕了我大正宗廟社稷。“
仇孝直聞言冷笑道:
“章鳴嶽好膽色,居然敢這麼賭。“
蘭子義也說道:
“章鳴嶽又沒在前線,不知勝負,就這他也敢留下來賭命?抑或是說他在前線有眼線。“
說着蘭子義扭頭看向桃逐鹿,桃逐鹿當然領會了蘭子義的眼神,立刻點頭道:
“少爺放心,事情雖然不太好辦,但也不是不能辦,我會想法查查過去這段日子裡軍中和京城之間的聯絡,定會讓少爺掌握章鳴嶽的動作。“
這時桃逐虎繼續說道:
“章鳴嶽話說的雖然好聽,但皇上之前得我消息,自然不會離京,魚公公更是把我拉了出來,讓我爲諸位大人說明前線戰況。”
蘭子義問道:
“那大哥你是怎麼說得?”
桃逐虎道:
“當然是說少爺你必勝無疑,要是讓皇上離京了,京城必然大動,一旦波及前線,少爺你別說滅賊立功了,到時候保命都難,我昨天可是拿自己項上人頭擔保前線必勝,京城無恙的。”
仇文若看着桃逐虎那副慷慨激昂的模樣,問道:
“昨天大郎也是這幅……意氣風發的樣子跟諸位大人說話的?”
桃逐虎高傲地說道:
“那當然,我昨天比今天威武百倍!我北鎮健兒自然要讓天下人都見識到風采。”
仇孝直又問:
“那大郎可發現昨天章鳴嶽看你的眼神不對?”
桃逐虎聞言啞然,細想一下後說道:
“先生這麼一說好像章鳴嶽看我的時候確實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