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莊園,細雨依舊綿綿。
今天是玉風堂出事的第九天,如果明日白玉風還不能找到證據來證明自己的清白,等待他的會是城主府的武力抓捕。
但白玉風仍然氣定神閒,此刻他在後院練功,腳步穩健,氣息雄渾,雙腳踏出之間,身體四周竟有黑色龍影纏繞來回遊走,伴隨着龍吟咆哮聲震魂蕩魄。
隨着白玉風動作的加速,他氣勢愈發凌厲,體內有整整五道洪鐘般的撞擊聲響起,拳鋒上的力量也達到一個臨界點。
轉身一拳轟出,拳頭正中一根高達三丈的巨型金屬柱子,黑色龍影伴隨拳頭朝前嘶吼而去。
只聽刺耳嗡鳴的金屬撞擊聲響起,整根柱子猛的一顫,拳印密佈的旁邊又多了一個坑。
而且這個新鮮的拳印比其它明顯要深很多,以至於整根柱子都似已從這裡彎曲變形。
他那粗糙的簡直不像人類的手指正是這樣一次又一次摧殘而造成的。
肩膀忽然傳來刺疼之感,箭傷還未痊癒,好在他自己就會煉製各種靈丹妙藥,傷口痊癒的時間也因此縮短了不少。
“鎮龍印的霸道的確罕有武技能與之媲美,傳言疊加十印之力可與真王媲美,現在我才勉強達到五印而已,全力而爲也就能和七魄靈藏強者一戰。”
自古至今,武道經久不衰。
有人習武以作強身健體之用,也有人修煉以求不死長生之境。
人有三魂七魄,無論習武修煉,第一重任務便是開啓自身七魄之力,唯有啓動體內七魄方能真正開啓修煉之途。
一魄天衝,二魄靈慧,三魄氣靈,四魄炸力,五魄中樞,六魄元精,七魄靈藏。
人體七大魄就是人體七大秘藏,只要將這些秘藏一一開啓,才能連通天地轉化真力,才能成爲真正的修煉者。
但有多少人終其一生也無法開啓人體的七大秘藏含恨而終,白玉風在僅僅十八歲的時候已開啓體內的第六魄。
配合鎮龍印的霸道,連七魄靈藏強者也有一戰之力,這個年紀再加上這個修爲,他無疑是年輕一輩中最耀眼的存在。
武技有上下之分,鎮龍印正是上等上的武技,別看它品階不低,但有些正在玩泥巴的三歲小孩只怕都能背下這武技的修煉之法。
可真正修煉它的人卻是鳳毛麟角,原因也很簡單,常人的體魄難以支撐鎮龍印的疊加衝擊。
一般人能夠疊加兩印都能讓人刮目相看,每增加一印的反噬力量就會呈幾何倍的增加,所以鎮龍印的品階不低,但沒有幾個人會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所以漸漸的在民間也就有了一種說法,修煉這門極限武技的人絕對都是不要命的瘋子,一旦見到有使用它的人,最好離的遠遠的。
能夠將這種自殺式武技修煉有成的人,絕對都是狠人,看看白玉風的手就能明白一切。
白玉風在沉思之中神色一動,右手掌心力量凝聚,五指緊握,轉身朝後一拳轟去。
他身後的一道身影僵在原地,臉上盡是驚恐駭然之色,白玉風的拳頭停在了離他鼻尖不到三釐米的距離,這一拳帶着他紮起的長髮朝後飄去,他甚至感覺到面部肌肉都因這恐怖的拳風吹動而變形。
白玉風收回右手,他忽然一笑道:“何捕頭,來此何事?”
何捕頭不是沒見過白玉風出手,但正因見過,他纔會驚歎這個年輕人的厲害,至少在這嵐山城是絕對不會誕生出他這種人的。
無論何時,白玉風總是給人一種從容的氣度,所有事情彷彿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能和一個街邊的乞丐談笑風生大半天,他也可以和趙金鑫、公孫鵬這樣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無畏交談。
此等氣度再加上他恐怖的實力,何捕頭斷定白玉風定然來自某個他無法想象的龐大勢力,也只有那種勢力纔有能力培養出這等年輕的才俊之輩。
何捕頭忍住眼中的羨慕之色說道:“公子,蕭堂主帶着紀蠻親自前來拜訪,說有大事和公子商議。”
白玉風說道:“終於來了嗎,我還以爲公孫鵬和她要不離不棄站在一條船上呢。”
何捕頭眼中有詫異之色閃過,聽白玉風的語氣,他似早已料到蕭燕會來找他?
“走,一起去看看蕭燕有何話要說。”
白玉風穿過莊園的曲折迴廊來到大廳後方的院子,然後他就聽到了空靈靈那震人耳鼓的驚叫聲。
“紀蠻,你……你怎麼瘦成這樣了……”
穿過門廊進入迎客大廳,最吸引注意力的並非是精氣十足的蕭燕,而是那比九天前至少瘦了一大圈的紀蠻。
現在紀蠻的體型依舊比常人要龐大太多,但相比於九天前的紀蠻,的確像是縮小了一圈。
而且他精神看似也萎靡不振,用盡全力提起眼皮看着白玉風和空靈靈一笑,只是這笑容都顯得異常勉強。
這也就難怪空靈靈會發出那種尖叫聲了,現在的紀蠻和之前的紀蠻簡直判若兩人。
白玉風內心莫名的一疼,紀蠻爲了他顯然受了不少苦,但二人之間早有默契,他依舊不動聲色,氣定神閒坐上那精緻的軟木沙發椅上,道:“什麼風把蕭堂主給吹來了。”
蕭燕眼中詫異流露,見白玉風對紀蠻不聞不問,好像根本就沒看到這個人一樣,準備好的所有說辭都被她硬生生嚥了回去。
從此事便已看出,這個年輕人比她想象中的還要不好對付。
但空靈靈可不是白玉風,她怒氣沖天的指着蕭燕呵斥道:“你把我們紀蠻幹什麼了,他爲什麼會瘦成這個樣子?”
有空靈靈這個百靈鳥在此,蕭燕心中的尷尬頓的一緩,她露齒一笑道:“空姑娘還請放心,我絕對沒有拿他去耕地。”
空靈靈的脾氣本就暴躁,只是因爲在白玉風身邊,所以她把所有的脾氣都已下意識的收斂,可現在紀蠻變成這個樣子,蕭燕又是這種態度,她哪裡還能忍,即刻衝上去就要動手,但白玉風卻將其一把拉住。
“別激動,蕭堂主畢竟是我們的客人,別失了禮數。”
“可是……”
蕭燕展顏一笑***話道:“還是白公子通情達理,某些人就算出自大名鼎鼎的世家,依舊還是一副沒教養的樣子,傳出去也不怕丟了家族的臉。”
空靈靈只覺體內有一團火焰在燃燒,這團火焰將她的面容乃至脖頸都燒的通紅。
而此刻白玉風就是一塊寒玉,火焰燒的再旺盛,有他在身邊,空靈靈也完全發作不起來。
蕭燕又是得意一笑,她接着說道:“白公子,咱們閒話不多說,此次前來我是想告訴公子九天前陷害玉風堂的真兇是何人。”
空靈靈一怔,眼中頓時充滿了驚訝和好奇,白玉風的事對她同樣也十分重要。
但白玉風還是不動聲色,他說道:“蕭堂主看來已經原諒我玉風堂搶你春風堂生意的事了。”
蕭燕也不生氣,她說道:“玉風堂的存在的確打壓了我春風堂,但至少並不會危及我的性命,現在這個人不但要弄垮你玉風堂,他連我蕭燕都不想放過。”
白玉風故作好奇的說道:“不知蕭堂主所說何人。”
蕭燕沉思了一下,她看了一眼何捕頭,最後終於說道:“公孫鵬。”
出乎他意料的是,在場所有人沒有露出任何驚訝的神色,就好像他們早就知道了自己說的是公孫鵬一樣。
果然,白玉風說道:“如果蕭堂主僅僅只是提供這點線索,那你還是請回吧,關於公孫鵬我們早就知道了,只是苦於沒有證據,所以……”
“誰說沒有證據,我就是證據!”
蕭燕忽然大聲截口,她看着白玉風目光火熱道:“我可以替你做證,就是他找我要的毒藥,也是他說要用這些毒藥替換你們售賣的清靈丹,以此來搞垮你玉風堂。”
白玉風淡淡的說道:“蕭堂主,並非我不信你,只是……你上次說是伏虎堂,結果我去了一趟,伏虎堂的所有人都被一場大火給燒死了,你說……”
“可他們不是還活着嗎?”
“你怎麼知道他們還活着?”
蕭燕立刻閉嘴,自己情急之下說漏了嘴。
她連忙又改口道:“我是想說,大火雖然燒了伏虎堂,但伏虎堂裡面的人並不一定就都死了啊,也許起火的時候王紋虎他們不在裡面呢?”
白玉風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也有道理。”
“你要相信我,只要我們咬定兇手是他,他就絕對跑不脫。”
蕭燕優雅的一笑,接着又說道:“只要此事一過,我們之間的事怎麼都好說,沒人會和錢過不去,雖然我也知道公子並不缺錢,但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划算的多,公子以爲呢?”
白玉風說道:“蕭堂主果然是**湖,既如此,那明日就承蒙蕭堂主移駕城主府,希望我們第一次合作能夠愉快的進行。”
蕭燕再度笑了,只是這笑是得意的笑容,她斷定白玉風絕對不會拒絕她,因爲明天就是他和玉風堂的最後一天。
“那紀蠻呢,咱們之前的賭約是把他借給你五天時間,現在他是不是……”
“哦你瞧我這記性,這些日子紀蠻在我蕭府也過的不錯,他還想在蕭府多住幾日,他暫時應該還不想回來的。”
她轉身看向紀蠻道:“是不是啊紀蠻。”
紀蠻冷冰冰的臉看着蕭燕,然後又看向白玉風說道:“蕭堂主說的不錯,這幾日我在蕭府過的還不錯,所以暫時還不想離開,反正我也沒什麼牽掛,只是我這**病,咳咳……”
“啊……”
紀蠻陡然發出一道痛苦的**,他的身體支撐不住一個踉蹌倒地而去,他倒下的方向又恰好是蕭燕坐着的位置。
淬不及防的蕭燕頓時也被一股大力撲倒在地。
“紀蠻,你發什麼瘋?!”蕭燕忍不住一聲大吼道。
白玉風大驚,他早已一步上前扶起紀蠻,道:“你沒事吧,這是我專門給你煉製的藥,夠你半年的量了。”
白玉風說罷將一個小玉瓶裡的一小顆丹藥倒出來然後喂到了紀蠻的口中,紀蠻那不斷顫抖的身體這才慢慢平靜下來。
蕭燕強忍心中的怒氣說道:“這究竟是什麼病,他在我蕭府就發作了兩三次,但我什麼也查不出來。”
白玉風說道:“他這是天生的,我這種藥也只能抑制而無法根治。”
蕭燕目光不悅,見白玉風不願多說她也不打算多問,她即刻道:“既然藥也拿到了,紀蠻,我們走吧。”
走到一半,她突然又轉身看向白玉風說道:“哦對了,一定要管好你身邊人的嘴,不然我們這計劃可就不管用了。”
白玉風自然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說到底,何捕頭可是公孫鵬的人,如果他把這個計劃告訴公孫鵬,他們的打算可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何捕頭冷笑一聲道:“蕭堂主你放心,只要你說的一切屬實,我當然會幫白公子洗清冤屈。”
蕭燕似是沒聽到這句話頭也不回的離開蕭府,就算何捕頭回去告密她也相信白玉風會把這件事處理的妥妥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