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離開這裡後,空靈靈再也忍不住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紀蠻以前爲什麼沒有那毛病,而且連蕭燕居然都查不出是怎麼回事。”
白玉風起身目光冰冷的看着莊園外面,他說道:“因爲他根本就沒病。”
空靈靈吃驚的看着白玉風說道:“什麼?他沒病?那他爲什麼……”
白玉風沒有解釋,他看向何捕頭說道:“你把所有捕頭召集過來,我有任務交代。”
何捕頭聞言迅速離開大廳。
空靈靈則是窮追不捨的問道:“而且紀蠻爲什麼瘦成了那個樣子啊,難道蕭燕在天天虐待他不成,如果是這樣,他爲什麼還要繼續待在那裡?”
白玉風說道:“我今日才發現,蕭燕原來在修煉一門雙修武技。”
空靈靈面色一僵,接着滿面通紅,作爲嵐山宗的一名弟子,她當然知道什麼是雙修武技。
滋陰補陽,採陽補陰,陰陽相剋,互補相生,原本陰陽雙修秘籍並非是難以啓齒的名詞。
但隨着不斷衍化,有人發現藉助異性陰陽之力可瘋狂壯大一方,於是便有人瘋狂利用這種秘籍來吞噬對方的精氣神以此來強大自己,所以這種武技漸漸被人所不齒,更重要的是被吞噬的那一方几乎都有喪命之危。
“蕭燕原來的那個丈夫根本就不是病死,而是被她硬生生採陽補陰給活活吸死的,現在她正在把紀蠻當成雙修爐鼎再用,儘管紀蠻身強體壯,但也絕對經不起她這種折騰。”
空靈靈早已羞中帶怒:“那……那爲什麼紀蠻還願意留在蕭府,他該離開纔是啊。”
白玉風說道:“因爲他還有一個妹妹,他妹妹的性命已在蕭燕的掌控之中,所以他別無選擇。”
空靈靈驚道:“這……這是誰告訴你的?”
白玉風說道:“還記得他剛剛說的那句話嗎,‘反正我也沒什麼牽掛’,這幾個字就已經透露了所有信息,他把他妹妹的命看的比自己的命還要重要,他爲什麼要說自己沒什麼牽掛。”
“他故意裝病,故意這麼跟你說,就是要告訴你這個嗎?”
“還有這個!”
白玉風的手中出現了一個揉成了拇指大小的紙團,空靈靈驚道:“這是……他剛剛給你的?”
她實在無法想象,剛剛在這短暫交鋒之中已發生了這麼多事,她卻什麼都沒發現,甚至還可笑的認爲紀蠻的身體是真有什麼**病犯了。
只因這一切來的太快,去的太快,也只有白玉風這樣的人才能如此敏銳,也只有紀蠻那樣的人才能想到這種辦法。
白玉風沒有打開紙團看上面的內容,何捕頭已帶着整整十八個捕快來到了大廳。
白玉風掃了所有人一眼,他那略微不善甚至帶着幾分凌厲的目光讓整個大廳的氣氛忽然變得沉重起來。
每個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白玉風究竟想做什麼。
許久之後,白玉風這才心情有些沉重的說道:“很難想像,一生都在爲整個嵐山城所有百姓做貢獻的何捕頭手下,居然也會有叛徒出現。”
“什麼?!”
何捕頭一怔,接着他體內便有一股無名怒火在升騰,對自己的這些弟兄他百分百信任。
叛徒這個詞語根本不可能出現在他們之中,但說此話的人是白玉風,他沒有發作。
“公子,說此話你可有證據?”
這可能是何捕頭最常說的一句話了,凡是要講鐵一般的證據,沒有證據就只是猜測。
白玉風說道:“證據就在我手上,剛剛我在給紀蠻療傷的時候,他將這個早已寫好的紙團塞到我手上,上面清清楚楚寫着他的名字。”
看着白玉風手上捏着的紙團,一衆捕快驚疑不定,每個人都在相互打量相互查看,看看對方是不是就是白玉風口中所說的叛徒。
何捕頭急道:“既……既如此,還請公子把名字念出來,不管他是誰,我絕不會對他有任何包庇。”
白玉風不理何捕頭,他接着說道:“你以爲你隱藏的天衣無縫,但我早已產生懷疑,從我第一次去蕭燕那裡與她切磋,她就能將我中箭受傷的地方瞭解的絲毫無誤,我就已知道了你的存在。”
在何捕頭憤怒交加的眼神中,白玉風說道:“所以蕭燕纔會得到一條公孫鵬要對他下殺手的消息,那是我故意讓何捕頭說給你們聽的,因爲不管公孫鵬會不會對付蕭燕,只要你把這條消息帶到蕭燕的面前,那蕭燕就會深信不疑,不但能證實我的懷疑,還能讓蕭燕替我去作證。”
捕快中傳來一些人的交頭接耳聲。
在前兩天何捕頭確實在他們中間說過公孫鵬和蕭燕之間的一些事。
這其中就提到公孫鵬想利用一些手段讓蕭燕從嵐山城消失,其實白玉風也並不知道公孫鵬會不會這麼做。
但就算公孫鵬不會對付蕭燕,他捏造出這樣一條消息出來,蕭燕也會相信,因爲說這話的是何捕頭,何捕頭剛正不阿是不錯,可他也一直是公孫鵬的心腹,整個嵐山城都知道。
不過令白玉風想不到的是,公孫鵬的確對蕭燕產生了殺心。
所以冥冥中,白玉風也是順水推之加劇了蕭燕內心對公孫鵬的怨恨,她也纔會在今天來主動前來拜訪白玉風。
“所以你想不到這條消息會將整件事完全扭轉,蕭燕居然會主動前來拜訪替我作證,你更想不到紀蠻已知道了你是誰。”
從頭到尾何捕頭都沒有說話,他只是冷眼的盯着十八個捕快中的每一個人,似要用自己的火眼金睛來找出那個人是誰。
他是絕對不能容忍這種事情發生的,誰都能看得出這件事明顯就是有人在針對玉風堂,這個時候捕快中有叛徒出現,他無疑就是對付玉風堂的一份子,何捕頭豈能容忍。
白玉風又說道:“人只要活着就能做許多事,就還能享受這世上許多美好的東西,所以我白玉風並不想要你的命,我身後有一個房間,我和你們所有人進入那個黑暗的地方,然後你來告訴我你知道的所有一切和這件事有關的消息,我選擇放過你。”
這是一個讓人肅然起敬的舉動,在這種情況下,白玉風還在想要保全這個人的名節。
如果這時候直接念出他的名字,所有捕快不會放過他,何捕頭不會放過他,就連蕭燕只怕都不會放過他,他在嵐山城也將徹底沒有立足之地。
何捕頭對白玉風充滿感激,每個捕快更是對他又一次肅然起敬,空靈靈看着白玉風的眼睛都似癡了,剛剛和蕭燕所產生的不愉快早已被他拋諸腦後。
在她心中,白玉風是一個完美的男人,他甚至是一個無所不能的人。
但在這個時候,十八個捕快身後一人忽然緩步朝後退去,接着他一個轉身,身形猶如獵豹一般朝莊園外衝了出去。
何捕頭一聲驚怒便要動手,但此人速度敏捷如豹,再加上他提前蓄力逃開,任何人想追都已來之不及。
可白玉風沒有擔心,因爲就在此人快要衝出門外的時候,門外有十多個大漢將外面的路死死的堵住了,那爲首之人正是伏虎堂的堂主王紋虎。
這一刻,何捕頭當真是被驚的差點跳起來,明明已經被燒死的王紋虎還有伏虎堂的其他人又出現在這裡,他豈能不爲之驚駭。
白玉風嘆了口氣,道:“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你又何必呢?”
捕快轉過頭來,何捕頭怒道:“原來是你?!”
白玉風對他的印象也比較深,他們發現的第一條線索就是那個眉心有痣的老婦人,何捕頭正是讓他一路跟蹤那個老婦人到家,但最後發現老婦人已被提前滅口。
何捕頭能讓他去追蹤線索,自然是對他百分百的信任,但這個捕快利用了他的信任。
白玉風再度一嘆,道:“現在我才明白,我當時的分析簡直大錯特錯,老婦人根本不是自己喝了毒水而死,你跟蹤她回到家裡之後,是你強行讓她喝下毒藥而死,而我們根本不會對你產生任何懷疑。”
聽聞此話,這名捕快忽然驚道:“你……你既然早已發現是我,爲何現在才知道,難道你……”
白玉風說道:“沒錯,就在剛剛,我還不知道內奸究竟是誰,直到你自己轉身想要逃走。”
“你……你……”
他簡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現在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誰和眼前這個年輕人作對那絕對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但換做任何一個人只怕也會和他一樣,所有人都認爲白玉風已經確切知道了內奸是誰,可誰又能想到他胸有成竹的模樣居然是裝出來的。
“但有一點是真的,如果你剛剛照我說的去做,除了你我還有蕭燕之外,沒人會知道是你。”
年輕人拉攏着身體,眼中盡是黯然之色,他知道像白玉風這種人是沒必要在這種事上撒謊的。
即便白玉風是自己一直的監視對象,他也不能不由衷的說一聲佩服,就像他心裡也一直很敬佩何捕頭一樣。
因爲白玉風是蕭燕的敵人,不是他張煥的敵人。
很多時候即便有人是你的對手,你也不得不發自內心的去尊敬他。
“好,我認,只恨我張煥沒能早認識公子幾年,此去我已無顏再面對家中父老。”
他又看向何捕頭說道:“何老大,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只求你別把這件事告訴我那兩個年邁的爹孃,如有來世,我張煥還是願意做你手上的一個小捕頭。”
右手拔刀,刀光閃爍,這一刀快到不可思議,快到沒人能反應過來,沒人會想到張煥竟如此決絕,竟要在此拔刀自刎。
眼看那逼人的鋒刃已來到張煥脖頸三寸之處,但白玉風的腳步竟比他拔刀的速度還要快。
鋒利的長刀已貼近他的脖頸,上面甚至已有一道血色的痕跡,但這一刀卻怎麼也無法繼續割向自己的脖子,因爲白玉風的右手已握住了那寒氣逼人的刀鋒。
右手猛的一震,張煥只覺手一麻,刀柄鬆開,刀已來到白玉風手中。
何捕頭見過這徒手接白刃,但此刻依舊覺得震撼,更何況是其他捕頭,此刻所有人的呼吸都已粗重,看着白玉風眼眸更是有着無法言語的崇敬。
“你走吧。”
“公子你……”
“有時候死的確能解決很多問題,但問題是你現在不必死。”
“可是我爲蕭燕賣命,我把你受傷的消息告訴蕭燕,我把王紋虎他們都還活着的消息告訴了蕭燕,我……”
“那也沒什麼,這些事情也罪不至死,沒有你也會有其他人去做,真正該死的是逼你做這件事的人,況且你有年邁的父母,接下來你該要好好去照顧他們。”
“公子……”
張煥只覺熱血噴涌,眼中竟有淚水奪眶而出。
一個有勇氣面對死亡的男人,此刻跪在白玉風的面前泣不成聲。
只因白玉風的寬容,只因白玉風說中了他的痛點,那雙紅腫的眼睛似要將白玉風永遠刻在他的心底深處。
跟何捕頭一樣,他有年邁的父母,但憑他這個捕頭的職位,自己的老父老母哪能過上好日子。
而蕭燕給他的這筆錢足以他們過好下半輩子,所以他現在已有勇氣面對死亡。
白玉風正是看出這一點,所以纔會有此舉行動。
“你走吧,沒有你照顧,你父母如何安享晚年?”
“我……我……”
張煥忽然站起來抹了一把眼淚,他朝白玉風說道:“公子大恩張煥此生無以爲報,以後如有機會,我張煥願意隨時把這條命還給公子。”
他轉身看了看何捕頭,最終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裡。
何捕頭還想說什麼,但最終連一個字也沒說出來,看着張煥的離開,也不知心裡是什麼滋味,張煥的情況與他是何其相似。
他身後的二老以後該怎麼辦,難道要白玉風的接濟嗎,何捕頭是萬萬做不到的。
一時之間,何捕頭忽然感慨萬千,混了大半輩子,他是每個人心目中的英雄,可卻讓自己的老父老母過這種日子。
也許他是時候做一點改變了。
就在張煥離開之後,白玉風忽然凝重了下來,他說道:“何捕頭,接下來有一個重要的任務交給你。”
何捕頭語氣沉重的說道:“公子有何吩咐。”
白玉風說道:“紀蠻有個妹妹叫紀文文,此刻她已被蕭燕威脅到了人身安全,你務必要把她救出來,空靈靈,你協助何捕頭一起去救人。”
“是,公子。”
“那你呢?”空靈靈急忙問道。
白玉風說道:“我還有其它事要做。”
白玉風將紙團展開,皺巴巴的紙條上面寫着歪歪扭扭的三個字,‘黑虎寨’。
字是用鮮血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