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杜康月小姐剛睡下,貿然打擾的話……”接待的人有些爲難。
突然房間內氣氛一變,原本慈眉善目的孔院長氣勢暴漲,甚至都不需要解放鬥環,就將眼前這位負責接待的人震開:“我東環院的新生,這次可是拿到前夜祭的魁首,因爲杜康月小姐要詢問一些事情便留了下來。但現在談話早早的結束了,杜康月小姐也睡下了,我的學生卻沒回來,這豈能算貿然打擾?”
霍副院長一看孔院長動了真怒的樣子,心中也是不由得露出一絲寒意,以孔院長現在的實力,這脫俗境八階境界的人,真要面對孔院長的話,恐怕一招都沒辦法接下。
好在孔院長並不是真的要動手,如若不然的話,恐怕都不需要這般放出威勢,直接出手就是。
同樣的那名接待人員也幸好很有眼力,明白雖然他們接引隊伍是來自內環界,但與外環界四環院的院長作對是多麼的不明智。
在權衡了一下之後,還是帶着孔院長和霍副院長去見杜康月了。
與之前的成熟穩重不同,杜康月剛被人叫醒,似乎是有着不小的怨氣,不知道是起牀氣還是因爲正做着美夢的原因。
“孔院長找我什麼事?”杜康月甚至都沒打算換衣服,只是在睡衣外簡單的披了一件長衫,將自己整個人遮的嚴嚴實實,倒也不用擔心有什麼不得體。
孔院長不知道剛纔叫醒杜康月的人是沒有來得及說明原因,還是根本就沒機會解釋理由,索性將自己之前的一番話,對着杜康月再次說了一遍。
有關羅動沒有回到東環院住處的事,以及一個多小時前就應該結束對談的事。
孔院長都是和杜康月說了。
杜康月皺眉,原本因爲睡得正香被吵醒的怨氣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同樣因爲羅動的問題開始疑惑起來:“不對啊,我帶着他上到遊牧峰,還有蘇考官親自帶他去你們東環院的住處,怎麼可能到現在還沒回去?”
“杜康月小姐難道認爲我們東環院院長會說謊不成?孔院長可是因爲這次羅動的表現,特地在住處門前等了很久,實在是見羅動太久還沒回來,才和我動身出來詢問的。”霍副院長也是適時開口。
事到如今,霍副院長也是知道這其中的蹊蹺,畢竟杜康月找的人,現在杜康月都睡了一覺,羅動卻依舊未歸,怎麼想這其中都有問題。
“別急,人只要在這四院鬥祭的會場裡面,在這遊牧峰裡面,就肯定不會丟。”杜康月也是一邊這麼說着一邊急忙動身,“我們去問問蘇考官,當時是他帶羅動回去的,興許他能知道一些什麼。”
杜康月雖然嘴上說着讓孔院長和霍副院長別急,但此時她自己分明先是急匆匆的離開,如果不是孔院長和霍副院長反應快,恐怕就會被杜康月丟在原地了。
可下一刻,杜康月卻停下腳步,有些爲難的叫來剛剛的侍從:“蘇考官的房間,帶路!”
……
就在這邊孔院長等人奔走的時候,羅動已經不再是像之前那樣百無聊賴的靠坐在山階邊上了,夜空的景色看久了其實也挺乏味的,這般乏味之下,羅動果斷的選擇了進入識界。
因爲剛剛強行突破到脫俗境一階境界,羅動對於識界之中晝夜交替的變化還不是很瞭解,不過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能夠做到晝夜交替的識界,在原本對於環力的收放上,又進了一個臺階。
當然實際上踏入脫俗境一階之後,真正的好處肯定遠遠不止於此的,畢竟識界中可以被掌控範圍的增加,以及掌控範圍內複數環技的同時運轉,都是這境界提升後所帶來的好處。
雖然之前在前夜祭時,羅動是首次雙手並用,尊卑劍訣同時施展,但對於羅動來說,卻並不顯得生疏。
因爲識界中對於尊劍訣和卑劍訣的環力運轉,羅動早已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雖然只有短短半年時間,但羅動學習環技的方式,就決定了這根本不是尋常學習方式可以比擬的。
當然更爲主要的是羅動的天賦,以及識界中造化碑所帶來的巨大幫助。
不過說來,其實前夜祭最後,羅動雙劍齊用並未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一來是因爲當時羅動用了最快的速度,搶在白念先反應過來之前就將米莉打出局。
二來則是羅動當時所剩下來的環力,已經支撐不了羅動肆無忌憚的用環技搶攻了,在米莉出局之後,羅動與白念先的盾刃進行攻守時,說到底如果不是白念先最後的多此一舉,羅動倒也不可能勝的那麼輕鬆。
識界之中晝夜的變化,羅動倒是一時半會間摸不出規律,一開始踏入到脫俗境一階時,識界是由夜轉晝,可這才過了沒多久,識界卻已經又恢復到入夜的狀態了。
識界的夜其實和外界的夜還是有着非常大的不同的,這種不同不僅僅在與識界中的月亮是自己的斗紋,更在於識界的夜空之上並沒有外界所能見到的那些繁星。
所以識界的夜空,註定不會如同外界那般有觀賞性,除卻斗紋之外,放眼望去,則是無盡的深邃。
不過這次羅動進入識界,倒是出現了一個與往常不同的情況。
本應該待在碑陣之中的“靜”字碑,這次卻是主動的出現在羅動面前,看着“靜”字碑在自己身邊環繞,那種欣喜雀躍的樣子,羅動一時半會都沒反應過來。
雖說之前“靜”字碑足夠聽話,也是在一些關鍵時刻幫助自己,但像這般主動示好,主動親近羅動,卻是從來沒有過的。
自始至終,“靜”字碑所表現出來的聽話也好,對羅動的幫助也罷,完完全全就是因爲羅動識界之中有着碑陣的緣故。
就好像一開始羅動在穿山堡附近的那座大墓之中發現“靜”字碑後,只是一個動作就將“靜”字碑收入識界一樣。
說到底“靜”字碑不過是一直在做自己分內的事情,藉由迴歸到碑陣上屬於自己的位置,然後給予羅動適當的幫助。
只是“靜”字碑相比“劍”字碑對於環力的苛刻要求,以及“一”字碑的獨立冷漠不同,更具好相處罷了。
但終歸“靜”字碑從未對羅動這般親近過,就連羅動也能感受到“靜”字碑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欣喜情緒。
“什麼情況?”
羅動的眼神隨着“靜”字碑遊走,如今這“靜”字碑哪兒還有一點自己碑文本應該有的意思,簡直是與靜相反的動,那種一直停不下來的動。
銀色的光芒透過碑文在羅動眼前閃過。
這是?
羅動伸手止住了欣喜雀躍的“靜”字碑。
這“靜”字碑的碑文之上,那原本僅僅只有起筆的一劃上沾染的銀色光華,竟然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使得整個“靜”字碑的碑文都被沾染上。
難道“靜”字碑是因爲這個原因,才表現出來的欣喜?
羅動不禁猜到。
回想起之前,孫同舟幫着自己演化四季時,吸收了僞演四季產生的大量環力的“劍”字碑也是在碑文上起了相同的變化,不過與“靜”字碑不同的是,“劍”字碑的變化,自從那之後倒是沒有太過明顯的增長,反倒是這次“靜”字碑竟然整個碑文都被染上了銀色的光華,這讓羅動有些不解。
如果說對“靜”字碑產生影響的話,那麼羅動想來想去,也只有之前和沈智等人飲酒後,“靜”字碑幫着驅散醉意。以及之前飲入龍涎佳釀後,“靜”字碑幫着侵蝕酒壁了。
不過羅動怎麼想都不會覺得前者會讓“靜”字碑產生如此大的變化,想來唯有“靜”字碑在不斷侵蝕龍涎佳釀所形成的酒壁時,所消耗的百餘枚環晶之後,才發生的如此大的變化。
雖然早前“靜”字碑的這些變化,並沒有在侵蝕酒壁時顯現,但經過了從之前到現在這麼一段時間的沉澱,這種變化恐怕也是終於盡數完成了。
只是羅動看着眼前“靜”字碑上那泛着銀色光芒的碑文,並不能理解這種銀色光亮的意義所在,要說“靜”字碑本身的變化,除了表現的積極一點之外,倒也沒有翻天覆地的效果轉變。
但真要說沒有變化,羅動是不信的,造化碑的碑文顏色都變了,豈能沒有變化。
被羅動止住動作的“靜”字碑此刻正靜靜的漂浮在羅動面前,碑文上的銀色光華,猶如呼吸一般,忽明忽暗。
羅動忽然心中一絲明悟閃過。
那是曾經孫同舟在說道造化碑時,所提過的東西。
如同“劍”字碑由碑化劍,帶起萬千劍意繚繞於身。
也如同“木”字碑由石化木,更是能以木質去編織變化出各種形態。
這是造化碑真正意義上的一種意志體現。
不同於最基本的溝通建立聯繫,而是一種更加深層次的交流。
與僅僅能看到造化碑的碑文不同,這是真正理解造化碑,以及認識到造化碑本質的一個過程。
雖然當初孫同舟沒有和羅動進一步解釋,完全是因爲孫同舟不覺得羅動這些時日就能做到,但無疑現在“靜”字碑在羅動面前的狀態,分明是預示着它已經準備好了。
所以纔會在羅動一回到自己的識界,就迫不及待的衝到羅動面前。
所以纔會那般的興奮雀躍,一直圍繞着羅動。
已經準備好的“靜”字碑,分明是在詢問羅動有沒有準備好。
想明白這一切的羅動,微笑着擡手。
“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