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什麼意思?”
“第一打第一,這不是要爭個你死我活麼!”
“這兩人難不成是有恩怨啊,一百二十分去掉一半也就是六十分,這恐怕連中游都不到吧,不管誰勝,敗的人結果都有點不妙啊,這是要結仇?”
“唉……瘋子做事,常人真的難以估量。”
“洪明銳真是個瘋子!”
因爲洪明銳已經選定了對手,之前的那種壓抑感頓時間因爲各自逃過一劫而變的無影無蹤,繼而討論聲也是在四環院的學生之間蔓延開來,而那些導師們則是沒有像學生們討論的這麼明顯,卻也依舊在竊竊私語。
這種情況雖然不是沒有預料到,但真發生了的時候,也是會讓人有種措手不及的感覺。
畢竟即便當初有過這種假設,但也只是在腦中稍微有過想法之後就被打消掉,畢竟往年來看,如果雙方沒有仇怨的話,實力排名前幾的存在,只要不出差錯,幾乎就已經確定了日後由競爭者,變爲內環界迷山書院同窗的關係,誰也不想多生事端不是麼。
可偏偏現如今這種最爲讓人感到難堪的情況,就這麼出現了。
四環院的學生導師們如是,就連主持這次四院鬥祭的那些考官們也是稍感意外。
洪明銳真的不愧瘋子之名,這種情況竟然不求穩去爭奪一些萬無一失的積分,而選擇了和其同分的沈智。
雖說洪明銳的實力確實了得,但凡事總有意外不是麼,誰又能保證一定能夠敵得過境界比自己高的對手,難道是輕而易舉的擊敗丁奉爲,又讓那麼多學生接二連三的棄權,讓洪明銳已經對自己的實力自信到這種程度了麼。
洪明銳的目光猶如盯着一個獵物一般,即便場中與東環院這邊相隔很遠,坐在沈智附近的羅動還是能夠感覺到那銳利目光的餘威。
反觀這邊,沈智則是並沒有顯出太大的意外,或者說瘋子的做法即便在意外,也必須要習以爲常。
“沈智?”
“怎麼辦!”
“這洪明銳是找茬啊,沈智你和他應該沒有太多的接觸吧,難不成就是兩年前前夜祭的時候結怨的?”
“常規比試他沒抽到沈智,對手又一路棄權,現在唯一能和他爭奪的就是沈智了,但又不是隻有一個名額,用得着這樣爭麼?”
沈智身邊的何桓戊、丘宗洛等人也是有些憤憤不平,畢竟沈智已經被點名了,現在的情況顯然已經覆水難收了,沈智除了應戰之外,別無他法。
沈智在衆人的注視之下,也是緩緩從座位上站起身來,與比武場正中間站着的洪明銳遙望而立。
當然,或許是因爲東環院的這些同學,對於沈智的認識有些偏差,就在衆人見沈智起身要應戰的時候,再簡單不過的兩個字,從沈智口中輕輕吐出。
“棄權。”
沒有太多的情緒,也沒有太大的語調起伏,完全只是在念字一般。
可即便這兩個字易寫易念,但真要在這四院鬥祭的比武場上親口說出來,還是能夠難倒不少人的。
誰都明白這棄權的結果,誰也都明白這棄權的意義,但明白終究和親自做是不同的。
一言出,滿場驚。
二十日的沉澱,這簡單的兩個字就捨去一半,需要何其大的魄力。
雖然這纔是三天六試的第一試,但好的開始本應該是成功的一半,輕而易舉的放棄,這顯然本不應該是三天六試中會發生的事情。
所有人都驚詫的看着說出這番話的沈智,就連羅動也是對沈智的決定抱有些許的矛盾。
一方面作爲沈智對手的洪明銳,其實力雖然在與丁奉爲的比試中只是曇花一現,但最爲致命的地方也就在於那轉瞬即逝的銀色箭矢。
要知道,那可不是尋常的印器或者環技,那可是歸化之後的造化碑,其存在的意義已經遠大於任何印器和環技了,甚至可以說有了造化碑的洪明銳對上境界上差距不大卻並沒有這些依仗的沈智,最終的結果是根本不會有任何懸念的。
所以羅動會覺得沈智在這個時候做的決定,未必就不是正確的,避開洪明銳的鋒芒,繼而在其後的五場比試之中再奪取一些高分學生的積分,雖然繞了一些遠路,也有了一些風險,但對於沈智所擁有的實力來說,倒也能算是一種恰當的做法。
但另一方面,羅動也是生出了另一種層面的擔心,尤其是看着場中即便因爲沈智說出棄權這句話之後,還是將目光在沈智身上停留的洪明銳。
洪明銳是個瘋子,這已經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了,即便羅動和洪明銳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交集,但從這短短二十日其偶爾的表現來看,羅動也是會生出和其他人一樣的感覺。
所以羅動真正擔心的,並不是這沈智第一場比試的棄權,而是接下來更多場次的比試。
瘋子做事向來是不可理喻的,甚至偏執的。
倘若……
羅動看着依舊在與沈智對視的洪明銳,心中的不安情緒越發的嚴重起來。
比武場中的洪明銳,略帶嘲諷的冷哼了一聲,隨即甚至沒有等考官宣佈結果,就自顧自的下臺了,但下臺之餘,那略有深意的眼光,卻是讓身處沈智身邊的羅動看了個清楚。
雖然洪明銳沒有任何言辭,但羅動卻已經讀懂了其中的意義,而羅動也是相信沈智恐怕也是讀懂了。
雖然誰都能夠料到第一場洪明銳的比試不會有懸念,但誰也沒想到承受這種損失的竟然是和洪明銳並列第一的沈智。
如今沈智因爲洪明銳的選擇,而被直接剝奪了早場選擇對手的權利,直接將以六十分的積分進入晚場比試,當然沈智晚場比試還是能夠自主的選擇對手就是了。
不過這件事最爲直接的影響,就是即便考官在宣佈第一場比試的結果,各環院所在位置上空的光幕進行變化的時候,大家的注意力還在沈智的身上。
不止如此,就連周遭的竊竊私語,也是以沈智爲話題中心進行的。
“六十分還好吧,雖然中等偏下就是了,不過以沈智的真正實力來說,應該很快就能趕上來。”
“是啊,如果沈智不想被淘汰的話,估計那些同樣積分很高的學生就要遭殃了,還好我才七十多分,不會被定爲目標。”
“我可不想遇到洪明銳,我想沈智也是這種想法吧,畢竟洪明銳將丁奉爲打成那樣,當然不我也不想遇到沈智,他之前常規的四十場可是實打實的全勝啊。”
“全勝又能怎麼樣,還不是棄權了。”
“唉,你們看到東環院那些人滿臉驚訝的樣子了麼,雖然這時候幸災樂禍有點不地道,但這東環院向來在四院鬥祭的時候表現突出,如今遇到洪明銳,也算是風水輪流轉吧。”
各種話語多而雜,當然以東環院過往的表現與現今的地位,這些都是必須承受的,畢竟嘴長在別人身上,別人想怎麼說都是人的自由。
霍副院長身爲霍院的導師,也教導了沈智,但對於這種三天六試上的棄權,也不能多幹預什麼。就好像在最初知道何桓戊的棄權一樣,不解之餘,即便找到何桓戊也只是想要知道其棄權的一些理由。
沒有理由的棄權那自然是不值得同情,但只是避其鋒芒韜光養晦的棄權,霍副院長倒也不是不贊成。
對於沈智向來信任的霍副院長,雖然驚訝,但是她有理由相信,這應該是沈智爲了顧全大局的一個權宜之計,畢竟如果真的和洪明銳交上手,如果沈智自己也沒有辦法應對洪明銳的一些招數,說不定會落得和丁奉爲一樣的下場,甚至比丁奉爲還慘也說不定,到時候恐怕就不是能不能通過六場比試獲得能夠進入內環界的積分這麼簡單了。
在霍副院長身邊的孔院長則依舊是一副巍然不動的樣子,雖然蒼老,但這都是歲月的沉澱。
顯然孔院長見多了這種突發狀況,並沒有爲接下來的情況太多擔心,畢竟所有的路都是學生自己走的,如果真的需要他們這些導師們掛心,學生怎麼可能長得大。
而且,孔院長和霍副院長都是明白,沈智身邊可是有着不少的同學朋友存在,這個時候無論是院長還是導師,都應該選擇信任他的判斷。
“沈智,真沒想到啊,不過接下來還有五場,你沒問題的!”何桓戊在沈智一邊搖頭嘆氣,卻沒忘記給沈智打氣,生怕沈智真的因爲這一場的棄權而自暴自棄。
“小心洪明銳了,他剛纔離開的時候,眼神不善,恐怕這事沒完。”丘宗洛也是略有擔心的說道。
沈智剛坐下就聽到兩位同院朋友提醒自己,欣慰之餘卻是緩緩點頭:“我知道,不過因爲排名的關係,這倒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羅動看着身邊的沈智,心中也是有些話想要說出來,但是理智告訴羅動有些事情只能他自己知道,而有關造化碑的事情也絕對不能自他的口中說出,尤其是在這種場合之下。
或許以後可以,但現在絕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