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默然的府上,果然有衆多藏品,楊燦挑了一本《阿難心經》。
這是三百年前,秦國一位大書法家阿難和尚所寫,字裡行間都透露出禪意。
阿難和尚出身於平民,才華橫溢,連中三元,一時意氣風發,天下聞名。
誰知就在他精心備考之際,卻遭人暗算,弄瞎雙眼,自然無法參加進士考。
那是一段極其灰暗的日子。
阿難和尚曾經極其頹廢,每日裡借酒澆愁,如同行屍走肉。
直到他遇到師父無名,一句禪語就點醒了他:“你縱然無目,可是你仍有心,何不以心爲目,再創燦爛人生。”
醍醐灌頂。
阿難瞬間清醒過來,於是就隨着師父進山修行,最終詩書禪法都趨於大成,尤以書法爲精,聞名天下。
這篇《阿難心經》是阿難剛當和尚時,所寫的經文,具有很高的歷史價值,沒想到藏在周默然的府上。
周默然有些心痛,這是他所藏珍品中的珍品,沒想到楊燦字寫的不錯,眼力也這麼好。
近日來,楊燦感覺到他的人生,過於浮躁,有失宗師風範,故此決心,從此以後,洗心革面,加強修行。
閒下來的日子,楊燦一方面努力淬體,一方面修煉寒霜掌和烈火拳,兩種功法,漸漸地都趨於大成。
除了練功以外,楊燦不斷讀書寫字,重點學習詩書畫,同時讀一些佛道書籍。
期間,南宮斷和龐崢兩人,都不斷派人過來挑釁,楊燦躲了出去,不與他們爭一時之短長。
楊燦實力,越來越高,攻擊力越來越強,只是始終未能突破到先天境界。
先天武師,是一種很神奇的境界,單單靠實力的增加還不成,需要頓悟。
楊燦在等待機緣。
文考的日子終於來到了。
楊燦心中充滿了憧憬,努力了這麼多天,總算是到收穫的時候了,希望迎接他的,可不要是當頭一棒。
對於這一次文考,所有的人都很重視,能夠成爲秀才,就算真正有了功名,無論走到何處,都要被人高看一等。
文院百餘名考生,一個個臉上充滿肅穆,他們都期待這個,一飛沖天的日子。
是龍是蛇,就看這一次比鬥結果了,這是他們綜合實力的體現。
一切,都只能靠他們自己,別人無從插手。
對於那些有權有勢的人,或許會有點照顧,可就算再照顧,程度都是有限,沒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至於那些優秀考生,如燕南鬆之流,他們爭的不僅是個秀才,而且還有好名次,畢竟文院的獎賞,非常地濃厚。
特別是能夠奪得頭名,不但能夠獲得靈書一本,還有與寒月琴瑟和鳴的機會,簡直就是財色雙收,怎不讓人心潮澎湃。
這次文考的三位主考官,就是文院的院長陳華,清水縣的縣長南希,還有一人,赫然是退休的知府龐龍淵。
在三位主考官的帶領下,衆考生參拜了孔子像,每個人臉上,都極度虔誠。
這一次,有所不同,就見一道眩目的白光,從遙遠的天邊飛來,將衆人全都罩在裡面。
每個人都感覺到,一種澎湃的力量,從內心升起,與眼前白光相合,才思變得更加敏捷,心中雜念,少了許多。
特別是楊燦,只覺得全身一震,本來浮躁的心,頓時平靜下來。
這一次,不求第一,不求虛名,不求與人相爭,只求文道。
“多謝聖人垂憐。”臺下衆人,心中一片歡喜,在陳華三人率領下,一起拜謝。
陳華等人,臉上都有驚容,聖院空降才氣,說明對清水縣此次文考,極爲看重。
正因如此,他們更不能掉以輕心,一定要辦好這次文考,不讓聖院失望。
楊燦來到熟悉的考房內,心中頓時沉靜下來。
打開第一卷,是考詩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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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求寫爲國爲民的詩詞,多少不限,但要在規定時間內完成。
多了,未必佳,如果有那一篇寫的不好,反而會形成拖累。
由於有前世無數詩篇爲基礎,楊燦對於詩詞,算是極爲擅長,可是,要真的優中選優,選出好的詩詞來,同樣不是一件易事。
前世今生的楊燦融爲一體,在他的心中,對這個秦國,同樣有極深的歸宿感,對於這裡的民生,同樣極爲關注。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楊燦自問達不到諸位先賢地步,可是在國家危難之際,他同樣不甘落後,甘願竭盡所能,救民於水火。
“南國篇。”
楊燦寫下了這首詩的名字,只覺心中血脈賁張,完全被這首詩的意境所帶動。
風起雲涌。
楊燦所在的考屋內,完全被一層白光所籠罩,天地正氣,紛涌而生。
“難道有考生,寫出了鳴州詩篇?”陳華臉上,充滿了震驚之意。
“只怕不僅如此,此篇很有可能,會詩出鎮國?難道在我們清水縣,還隱藏有這等人物?”龐龍淵倒抽一口涼氣。
在這三人當中,要數龐龍淵最爲見多識廣,在他一生中,曾見過鎮國詩的出現。
只是,就算龐龍淵,亦僅僅只見過一次,難道在這次秀才試中,能有幸見到第二次。
刷!
一道無形的勁力,從遠方飛來,屏蔽了楊燦屋子內的情形,外面頓時一片安靜。
陳華三人,本來已經起身,如今都坐了下來,剛纔的事,原來只是一場錯覺。
考房之中。
白光越來越盛,楊燦不得不使出太極功夫,這才能夠保持平和的心態。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十五州?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
楊燦剛剛寫完,就見眼前詩篇,頓時消失不見。
在他眼前,是另外一個書稿,詩完全是同一首詩,字跡差不多,只是神韻完全不同。
“是誰?偷去了我的詩篇原本?”楊燦不由苦笑着搖頭。
無論是誰,對方一定是大有本領的人,楊燦實力不夠,只有任由對方擺佈。
一篇寫過,白光緩緩地消散,顯然對方認爲,楊燦能寫出一篇這樣的詩,已是極限。
楊燦久久地沉浸在詩的意境中,如果不是用心體會,用生命來感悟,就不能感悟到原作者對這篇詩的感情,寫出的詩,就會少了神韻。
在寫這首詩時,楊燦完全將他當成了詩鬼李賀,連用兩個設問句,頓挫激越,直書胸臆,寫出了家國之痛和身世之悲。
整首詩氣勢磅礴,充滿豪情,令人讀了以後,恨不得當場奔赴疆場,報國爲民,以遂本生志願。
許久以後,楊燦心情才平靜下來,開始醞釀第二首詩。
“出塞。”
楊燦剛剛寫下一個題目,他心中的豪情,頓時就激盪天地。
剛纔消失的白光,瞬間出現,籠罩了整間屋子,直衝半空。
陳華三人剛剛站起來,還沒完全確定方位,就覺得白光瞬間消失。
“今天這是怎麼了,老是出現幻覺,連喝杯茶,都是心神不寧?”三個人相對苦笑,深感鎮靜功夫不夠。
“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這首詩所產生的異象,與剛纔的那篇南國差不多,同樣是虛室生明,令人不敢逼視。
楊燦剛剛寫完。
嗖!
眼前詩文消失的無影無蹤,原地出現一篇詩稿,正是對楊燦的仿寫。
手腳伸得夠長,速度夠快的。
楊燦除了苦笑,還是苦笑,他無法阻止,而且阻止不了。
只有這些,還不夠,楊燦激動的心,久久地不能平靜下來。
前世那些名篇從軍行,一首首地在腦中閃過,楊燦最終決定,還是選用楊炯的從軍行。
《從軍行》。
楊燦剛寫下這三個字,就見屋內白光更盛,居然隱隱地有着征戰之聲傳來。
人在考屋,心在邊關。
霎那之間,楊燦完全體會到了詩意,並不是這些詩好在那裡,而是詩人的那種情懷,縱然歷經千古而不滅,光照人間。
寫詩當寫好詩,做人當做好人。
楊燦心中原有的私心雜念,至此完全清洗一空,他這是寫詩,同時是體會詩人感情,只有這樣,才能寫得出感動人的詩篇。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
只是從這兩句詩裡,楊燦彷彿看到,邊關告急的煙火,已經照到了眼前。
敵兵犯境,紛涌而來。
如果在這種情況下,還在醉生夢死,真是枉爲人也,楊燦只覺全身上下,充滿力量。
這種力量,與練武修來的不同,完全就是天地間的正氣,如果能夠修得多了,其人必是一個正直的人,平生行事,必然堂堂正正,一舉一動,可昭日月。
“牙璋辭鳳闕,鐵騎繞龍城。
從這兩句詩裡,楊燦彷彿看到出征的將士,辭別京師,軍威之盛,一時無兩,迅速到達地點,將對手包圍。
國盛軍強。
這是一種無敵的氣勢,有了這樣的兵馬,必然可以掃蕩天下,驅除胡虜。
“雪暗凋旗畫,風多雜鼓聲。”
楊燦隱隱看到,風雪昏暗,使軍旗顯得黯淡,風中狂亂,隱隱夾雜着鼓聲。
此情此景,怎不讓人熱血沸騰,恨不得參與其中,持刀殺敵。
“寧爲百夫長,勝作一書生。”
楊燦寫完這首詩,只覺得心中一陣不平氣,直充胸臆,恨不得離開考場,去到邊境殺敵,驅除韃虜,還我河山。
“好,好,此詩必將傳遍天下。年輕人,好好努力,人族希望,或將寄託在你身上。”
陡然間一聲大喝,在楊燦面前響起,眼前的那首詩,瞬即不見。
正所謂,神龍見首不見尾,當面竊詩鬼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