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四爺雙腿受刀而倒,“卷天席地刀流大橫走”見機而停。
秦雋停下此招,一則是因爲運招期間防不能防受創已好幾處,好在沒有肢殘憑藉煉體途“超脫血身”初境圓滿境界威能過人的身體強度和恢復力還能繼續戰下去。
二則是,他必須要看紀四爺此次受襲之後,其他合圍者的反應。
秦雋要找出一種人,這種人在紀四爺受到攻擊後要不顧形勢護其避戰而走。
若有這種人,就當是縷臂會的知情人。
紀四爺在縷臂會中身份特殊,說不定所知內情直指核心,他既然能從縷臂會中問出“閉眼太歲”“口舌至尊”和藏真心的名號,就是能接觸到那天空寨寨主。
憑藉天空寨寨主在萍水連環寨“水月仰天”的發言立場,在縷臂會內,起碼這位隱而不現的天空寨寨主對縷臂會和“切利支丹”的合作知情。
紀四爺接觸過天空寨寨主,身邊就必然有這位天空寨寨主的人,如無意外則行保護,如有意外發生則行滅口。
秦雋相信,如果在場有這種人,纔是這一戰中關鍵強敵。
紀四爺自己所動用的江湖關係,已經有不少好手,甚至此戰合圍之中秦雋“卷天席地刀流大橫走”刀勢亂走之間已經被三四人藉機所傷,這說明其中藏着至少四個修煉者。
如果再加上和南宮勝寒在院門因爲奪門之爭交手的那個,就是至少有五名修煉者。
天空寨寨主所派出的人數目不明,卻至少是這個程度纔對。
秦雋雖然不及陳至智謀百出,也是聰明之人,只是這份心思沒有多少派上用場的地方。
和姬坤一會,知情家鄉那位“姬爺”的下場之後,這幾日秦雋練武之餘,全部心力用在想搞出這一出的細節,能想好的部分都暗自記下。
沒有他老弟“閉眼太歲”陳至的智慧相助,秦雋自己就要靠自己保證這趟的成果。
所以他停刀之後雖然趁機也喘息歇息,目光始終環視最近的一些合圍者。
再次掃到地上已給打成血人的姬坤,秦雋心中一痛,眼見姬坤給在場亂戰者還踩了一腳,他也只好忍住衝上前保住姬坤的心思。
秦雋不能離開現在的位置,不能給天空寨寨主安排的人任何可乘之機。
不得不保護痛恨之人,這事態讓秦雋的心緒生亂。
“‘四爺’!!”
秦雋聽到一聲喊叫,擡頭望去時候發現那就是引自己和藏真心過來的時候那位“四方城”。
“四方城”隨着這一喊聲發出,邊大吼邊推開中間礙事不敢上前的人邊提刀衝過來。
秦雋雙眼黯然,“四方城”不會是他想等的人。
“卷天席地刀流大橫走”運招期間,“四方城”先後兩次給刀流颶風所卷,左臂已給斬斷,只用上衣扯下來的布裹着傷口反覆進入可能被刀流颶風掃過的戰圈反覆接戰。
如果是天空寨寨主安排下的人,遇到這種亂戰招式只會選擇保身,以保需要之時自己仍有更多力道可發。
可“四方城”的表現也說明他是紀四爺的人,而且忠心護主,這人如果衝到面前發難秦雋也非接戰不可。
“四方城”越奔越近,周圍不敢上前之人也有三四人同時擺開架勢蠢蠢欲動。
秦雋已經無暇分心看向院門那邊來確認藏真心和南宮勝寒此刻是否仍然平安。
“四方城”衝到秦雋面前,一刀落下有氣無力,秦雋早看出有動作意圖的三四人同時從旁發難。
兩人使劍挺刺,一人使繩標,“四方城”用的是單刀。
秦雋提刀而起,翻轉刀身,運足力氣一手託刀而推,一手運肘而抹。
先一抹,再兩斬,打開面前局面。
“夏姬八斬法”前五招中最後一記迎敵自立、以動抗動妙招“石龍平南患”首次實戰運用,逼退四名敵人!
“四方城”退不肯退,一刀中右肩,踉蹌從腳借力再往前躍。
這一躍沒躍起,他傷勢已重,只是借地一蹬往前撲倒在地。
其餘三人招式被逼退,用劍的一個避之不及,也被刀掃中胸前出血。
那名拋繩標的,因爲兵器軟長之利,再度出招。
另有一人手提一柄不常見的長跨虎攔,腳步在撲倒在地的“四方城”身軀上一踏衝前,跨虎攔直逼秦雋面前。
秦雋橫刀一架,“宣後拒囂狂”一抖一斬一抹護身之招迎向驟起之敵。
長刀發出一聲悶鳴,“宣後拒囂狂”一抖起手被延綿勁力黏住,未能改刀而變化出後兩式。
秦雋心知強敵已現,刀攔拼勁之餘大聲喝問:“你是什麼人?!”
這名漢子手上勁力再加,只答道:“管起是非事,自是是非人!!”
好問,漢子一答之後心中已知道秦雋看透自己所爲乃是秦雋身後倒地的紀四爺。
好答,秦雋心道一聲,自也明白起碼這個人就是自己要等的天空寨寨主安排之人。
“你到底要管是還是要管非?!莫名其妙!!”
一聲反嗆,秦雋藉助一吼運足煉體途“超脫血身”境界威能,後勁提起由臂入刀,終於抖彈開相敵的長形跨虎攔。
漢子後勁不如“超脫血身”境界煉體威能不絕勁力,好在仍有一手煉技途“身從意發”境界威能控勁本領,借這一抖之勢反引勁入身飛退三尺,避開相繼而來的“宣後拒囂狂”後續一抹一斬回擊。
另一記繩標已在兩人刀攔相敵時擊上秦雋身側,秦雋只好硬吃這一招。
不過秦雋卻更放其心,他眼光一掃下那名持繩標的敵人再度出手目標仍然是自己。
這個人,不是天空寨寨主安排的人。
也不是修煉者,武技雖妙但是秦雋相信自己仍有硬吃他後續攻擊的餘力。
用跨虎攔的漢子手抽長形跨虎攔長柄,做槍勢力手貫柄而拿,腕轉抖而刺,再向秦雋擊出新招。
繩標在左後,扁平跨虎攔槍尖在眼前。
秦雋咬牙握緊手中尖刀,刀尖自下向上而提,使出一招好像尋常開山刀法中的“力劈華山”刀路。
這當然不是“力劈華山”的反用,而是“夏姬八斬法”中秦雋從未找到機會在實戰中用出的絕強極招。
短距劈空刀氣拖地而互撞成亂流,再將混亂劈空刀氣以無招之招牽帶之法挑起,如潑水一樣把勁力和刀氣浪潮潑灑身前一丈的斬法“翻天徹地刀鋒大逆卷”!
是否能翻天姑且不論,一拖一挑之下,秦雋腳前土地捲入刀氣,掀起高五六尺的塵浪,留下一個五尺深橢圓巨坑,真正做到“徹地”。
前壓塵浪暗藏亂流刀氣,用跨虎攔的漢子撤攔不及,乾脆拋攔而退,比起兩邊,直接後退更可能避開這一招。
如果用眼來看,確實會覺得這種可能最爲可能。
劈空刀氣如同脫穎尖錐,從塵浪之中射出,勁力從正面飛入漢子左半邊臉後,這名漢子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塵浪的變化速度,遠不及混亂劈空刀氣,他看着塵浪的運動來避,速度比直接避刀氣要慢得多,退也退不夠安全距離。
刀氣入臉,漢子左眼血花爆綻,雙手捂着左臉蹲在地上。
秦雋出招之後稍一低頭,仍是給身後襲來繩標擊中左後腦高處,也是眩暈一時。
血從秦雋的臉上淌下來,秦雋終於回身看向那名用繩標的敵人。
這一眼看回來,配合秦雋此刻半邊臉給頭上血所掩,一副尊容如同惡鬼羅剎。
那用繩標的敵人頓時喪膽,拋下兵器拔腿就跑。
秦雋回身只一息,身後響起一聲清脆爆鳴,眼見身後紀四爺身上一動。
一動之後,紀四爺才喊出來:“啊——!!”
秦雋心下大慌,趕緊俯身,好在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只擊中了紀四爺的右臂。
紀四爺亂叫不停,看他壓住身上傷的地方血流不止,這種奇怪的攻擊所成之傷怕是要比秦雋那一刀“卷天席地刀流大橫走”更重。
秦雋生怕紀四爺再受一創,蹲伏在紀四爺身前纔敢轉回身來。
就算不能明瞭何人出手,秦雋自己作爲煉體者多挨一下總比讓這紀四爺再受創而死,此行抓不到這條“舌頭”要好。
轉回身的秦雋也沒看出這攻擊自何方位而發。
那名拋下跨虎攔的漢子蹲着的身子直接向自己前面栽倒下去,口中吐血,沒能再起來。
劈空刀氣入臉透徹,直傷其腦,此人已喪命,當然沒有餘力做出那一擊。
秦雋沒能看到出手的人在何處,是因爲他雖然看過來,目光掃的總是院中。
出手之人從合圍之前就在屋裡埋伏,仍未現身院中,秦雋只看院內當然找不到此人。
他用的乃是一柄“鐵炮”,怒界所謂“鐵炮”就是怒界改良過的穢界火槍,發出一擊便要塞彈壓實再做第二擊,經過怒界一改在雨雪天氣仍可擊發,稱“雨鐵炮”。
這人此時也真從身上摸找出一粒鐵丸,塞入“雨鐵炮”槍管,再以木棍要往槍膛底部塞實。
縷臂會既和“切利支丹”合作,自然也被贈與不少怒界好東西,這“雨鐵炮”也是其中一項。
天空寨寨主派來這個人持用“雨鐵炮”,紀四爺仍以爲是爲了暗中幫助自己,沒想到到了關要之時,此物被用於尋機滅自己的口。
天空寨寨主也是狡猾之人,派出個懂用“雨鐵炮”的,這派出之人武功都不用會,既能派上用場,也能讓慣常武鬥的江湖人掉以輕心。
這得是民間狡智之人更是經商心黑之輩才能做出的安排。
彈丸既然塞實,這人從茅草窗縫中再塞出“雨鐵炮”槍管,“口舌至尊”秦雋既然擋在紀四爺身前,這人就要先用來殺他。
然而這第二擊並沒能擊發出去。
這人手中突然一空,手中“雨鐵炮”已經不見。
他正納悶之間,轉身四顧……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用四顧,一個面上橫肉擠在一塊顯得面相兇惡之人正在把玩剛纔還在他手中的“雨鐵炮”。
這人眼見突然有敵人欺近身後自己還渾然不知, 一股涼意從脊樑竄起,卻顧不得情況,手摸向腰間。
他腰間本來還備了把匕首,縱使真遇上武功高強之人用不上,好在握在手裡能讓他有一絲勇氣。
把玩着“雨鐵炮”的人,自然是那瘋子冉老大。
冉老大臉上喜樂無限,顯得面相更兇,此時他就是用這張臉還笑着問這人:“這什麼東西?看着挺好玩的。”
這人想說自己這可不是玩具,更想讓冉老大把“雨鐵炮”還來,看見冉老大這尊容怎麼敢開口?
冉老大見他不答,自顧自把“雨鐵炮”翻過來倒過去兩邊,突發恍然之聲:“哦,我好像會拆了!!!”
說時遲那時快,冉老大說出這話同時居然就真動手在“雨鐵炮”上上下摳唆,用了不到兩息把這“雨鐵炮”機簧、扳鐵、槍膛完美拆成一件一件。
拆完之後,他好像大失其望,把手中最後的鐵槍管隨手仍在地上。
“我忘了記下怎麼裝回去了,沒得玩了,還你!”
這人既感冉老大莫名其妙,卻也只好手持着匕首往冉老大方向指着,餘光掃到地上件件零件,更感心裡苦澀。
冉老大倒是渾不在意,好似小孩兒沒了玩具,最後說了一句:“你自己裝回去吧,別跟我爹我娘說是我搞壞的!!”
說完這句,冉老大的身形就這麼消失,也不知道從哪裡出的屋。
這人拿着匕首四處指了指,確定沒人才拋開匕首摸索其一件件完整的零件來。
他哪裡會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