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天還朦朦朧朧的,太行獵殺隊的全體隊員和野戰醫院的戰友們告別了,就踏上了新的征程。
“可被小看了學習的重要性啊,我們太行獵殺隊的隊員中大多數都沒有接受過專門的特工培訓,這在今後執行任務的時候,吃虧的是咱自己。”
對於蘇光明、嗩吶哥劉玉堂、李志高、張河水、春妮……好幾位同志,都是野生的特工,說起來,那字都不認識一籮筐。
蘇光明憋了好久,終於問出了嘴:“那個莫斯科是啥地方啊,莫——斯——科,不是咱山西的吧,那是你們經常說的延安的?”
他這一問,大家都哈哈笑了起來,石頭說:“蘇大哥,莫斯科是蘇聯的,蘇聯那是外國,在北邊呢。”
“北邊?俺一個大老粗咋知道啥外國,那咱們去外國去幹啥去,學啥?要去就去延安學嘛,那外國有啥好的,一個個長得跟妖精似的,眼珠子都跟那貓眼珠子一樣,半夜看見嚇死個人,那啥,胡隊長啊,俺不去行不行?俺想回村兒看看。”蘇光明說。
“你說啥呢你?大老粗,你這是想退出太行獵殺隊啊?還是想家了想娶老婆想生娃了?”嗩吶哥劉玉堂打趣蘇光明,蘇光明嘿嘿笑着說:“咱這不是大文盲嘛,怕給咱太行獵殺隊丟人現眼嘛,嘿嘿。”
“就是,光明兒哥,你這是發燒了吧,去學習,還是去外國學習,這是多好的事情啊,俺從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俺連這遼縣都還沒出去過呢,現在還能去啥莫斯科看看,你這人咋還就不想去呢,俺是實在想不明白,人家外國人長得多好看呀,你看看人家賈斯丁的眼睛,跟那夜明珠一樣,再看看人家那頭髮,嘖嘖,俺還是第一回這麼近的看到外國人,長得真好看。”小後生張河水一面着迷的打量着美國國籍的新戰友賈斯汀說。
李志高笑着說:“人家叫賈斯汀,不是賈斯丁,張河水,你這出去學習能不開口就別開口說話啊,免得人家莫斯科人笑話,給咱太行獵殺隊丟臉。”
“丟臉?你才丟臉呢,俺啥時候給咱太行獵殺隊丟過臉啊,真是的,叫啥不行,反正知道是叫那個人就行了嘛,你看,那賈斯丁大哥不是也知道俺是喊他?”張河水氣惱惱的反駁了李志高一句,嘴裡還嘟囔着:“俺就啥都不對,你就橫豎看俺不順眼,那你就別看啊,俺長這麼好看又不是給你看的,是不春妮兒?俺這是給春妮兒看的。”又憨憨的嘿嘿一笑。
不想走在蘇光明身後的春妮兒卻瞪了他一眼,“俺就願意看光明哥,也不願意看你。”
“光明哥都能給你當叔了,還光明哥,叫光明叔還差不多,人家光明哥纔不願意看你呢,人家早就有心上人了,對不光明哥?”眼睛指指走在前面的桃花。
“去你的,別胡說!”蘇光明打了一下張河水,眼睛也去看桃花。
走在桃花旁邊的是櫻花,鐵牛跟在後面。桃花說:“三妹啊,就送到這裡吧,送君千里終需一別,咱姊妹倆就是這裡分
別吧,你這還大着肚子,別送了,聽話,回去吧,既然師領導把你調到野戰醫院裡來,也是心疼你一個女人大着肚子跟着部隊來回打仗不安全,師領導也是爲你們夫妻着想啊。”桃花緊緊的拉着櫻花的手,忍不住開口再叮囑:“野戰醫院裡大家都很忙,鐵牛也要上前線了,你要自己照顧好自己啊,聽見了嗎?”
櫻花擡起滿是淚水的臉點點頭說:
“我知道了大姐,這次分別,我們姊妹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面?”每次分別的時候,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面,櫻花曾經和許多的戰友在上戰場前分別,結果成了生死分別,是再也不會再相逢了。
她們姊妹倆都各自有自己的戰場,真不知道哪一次的分別就成了永別。
“會再見面的,不要哭,咱們姊妹都會再見面的,你二姐杏花肚子裡的孩子應該也有這麼大了吧……”桃花說到這裡,一面回想着杏花當夜與她在太原城小九浴室偷偷見面的情景,那時割斷了好多年的姊妹情濃,卻在一個清晨就被一個陰謀陷阱給摧毀了,姊妹兩個又積了更深的誤會。
櫻花明白大姐心裡的難過,安慰桃花:“大姐,二姐總有一天會明白的,不要難過了。”緊緊拉住桃花的手。
姊妹倆實在是難捨難分啊。
“唉,不知道你二姐現在過得怎麼樣了?現在國民黨特工組織高層情況複雜,也有鬼子的漢奸打入、潛伏在裡面,策反特工人員……”
自從死了潘玉龍、失去了肚子裡的孩子,杏花整日裡悶悶不樂的,身體也不好,彭珍珠就讓她留在旅館裡養傷。
有道是心病還需心藥醫啊,杏花這病自然也是有又愛又恨的大姐桃花的因素,她恨啊,恨大姐桃花,恨八路軍,恨共產黨,更恨太行獵殺隊。
正站在窗口胡亂想着,門突然打開了,彭富春走了進來:“妹妹,都過去了半年多了,還傷心呢?你看你這一病不起的,也不能去執行任務,也不說話也不笑,簡直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妹妹啊,我看到你這樣,真是心疼啊,你可不能這樣下去啊,俗話說人死不能復活,你這樣下去,那妹夫和肚子裡的孩子也活不過來啊。”
杏花不回頭,不想應聲。
彭富春一面說話,一面朝她走了進來:“你彭姐這次去重慶,我還千叮萬囑她一定要給你買點新藥和好的補品來,好好補補你這身體,養好了身體才能去執行任務啊。”
杏花冷冷的說:“你們是怕我吃乾飯,執行不了任務嗎?我現在身體很好,可以去執行任務,我不會白白讓你們養活我的。”剛說完話,就咳嗽了幾聲:“咳咳咳——咳咳咳咳——有什麼任務就說吧,不要說這些廢話了。”咳得很厲害。
彭富春忙遞上一塊手帕說:“妹妹,你看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呢,你說這話可就見外了,你爲咱們組織付出了那麼多,咱們組織還養活不起你一個人?再說了,我這不是關心你的身體嗎?看見你每天這樣悶悶不樂鬱郁寡
歡的心疼嗎?”說着,一隻手就放在了杏花的肩膀上,握住了她單薄的肩膀。
杏花往前躲開了彭富春的手,走到沙發裡坐下,翹起二郎腿說:“哦,那杏花謝謝關心,我現在想休息了,請姐夫出去吧。”
要是放在一般特工敢這樣對他說話,彭富春早就發怒動手了,但是杏花不一樣,杏花是例外。
彭富春也跟過來說:“妹妹,你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這是我特意托熟人從前方部隊的日軍戰利品裡給你拿來的,都是上好的魚肉罐頭,這兩瓶都給你,我那裡還有,等你吃完了再去我那裡拿,我給你留着。”
一面說話一面輕輕的放在杏花面前的茶几上,給杏花推過來,一面在杏花的身旁坐下來。
杏花往另一邊退,彭富春就追坐過去,緊緊的貼着杏花,把手伸過來去抓杏花放在膝蓋上的手。
杏花噌一下站起身,瞪着彭富春說:“你在幹嘛呢?請你自重!”
彭富春把手放在口袋一臉抱歉的說:“妹子,原諒我吧,我給妹子賠罪了,我這不是一時糊塗嗎?”一邊把茶几上杏花的茶杯倒滿,雙手恭恭敬敬捧着奉上,算是賠罪了:“妹子,我犯糊塗了,誰面對這麼一個美女不犯糊塗呢,你別怪我啊?要不咱們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怪彆扭的,來,喝了我這杯茶,就當是給你賠罪了。”
看着彭富春這麼誠懇的樣子,杏花接過了茶杯,抿了兩口:“我累了,想休息了。”話裡話外都是趕彭富春出去。
彭富春點着頭說:“好的好的,我這就走,這就走,妹妹你好好休息吧。”一面慢吞吞的往門口走,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望着杏花說:“妹妹,我還有一件事要囑咐你啊,你睡覺的時候可一定要把被子蓋好啊,睡前記得把藥吃了,哎呀,你這個身體,總是讓人擔心,你這個人呀,總是讓人心疼。”
這體貼人的話杏花已經好久都沒有聽到過了,自從玉龍死了之後,他是吃不好睡不好的,還常常在深夜裡被噩夢驚醒,有時候在夢裡見到潘玉龍,真想一夢不醒,就留在夢裡。那夢裡,就跟真的一樣,真的體貼的丈夫,真的寬厚的手臂,真的溫暖的懷抱……每次杏花做夢夢見玉龍都不願意醒來。
如今,此時此刻,杏花怎麼感覺整個人恍恍惚惚的,渾身冷卻了好久的血液彷彿都要燃燒起來了,手腳發軟,沒有一絲力氣,“哐當”一聲,手裡的茶杯打翻在地,杏花只感覺到渾身都奇癢難耐,心裡像有火在燒。
這時杏花才意識到剛纔喝的那兩口茶,“這茶裡……這茶裡放了藥?……你……你想幹什麼?”杏花跌坐在沙發裡。
“妹子,你說我想幹什麼?……你真是想死我了……”大步奔過去拉上窗簾,把杏花抱上、了牀……
杏花想掙扎卻沒有力氣掙扎,想喊救命卻喊不出來……
此時,彭珍珠正在重慶,四天之後纔會回來,這個旅館裡的人才不會救她,他們也都是彭富春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