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橫單膝跪立於地,血流如注,就連一身下品法甲也被人剝去,他所跪立的地方是一片巨大的深坑,足有方圓百米,其中盡是深邃的裂痕。
金橫一雙垂立在腰側的胳膊禁不住的顫抖。這並非是他懦弱,而是和人竭力拼鬥後虛託的一種現象,身爲一個陰玄境的力士,竟然會雙臂虛託顫抖,這無疑是一種恥辱,也能證明對手的強大。
“金長老,爲什麼如此頑固了?難道修玄者不該珍惜性命麼?”易流雲蹲下身來,笑着直視金橫,他實在不用擔心對方還有餘力還擊,陽傀早已將這個僅有陰玄第二層實力的對手揍到虛託,不僅是虛託,連一身法器以及空間袋、空間戒指都被搶走,此刻對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甘的聆聽。
金橫擡起頭,冷冷的注視着易流雲,“你就不怕洗天老祖回來麼?得罪老祖,不會有好下場的。”
“洗天老祖是挺厲害的。”易流雲撇了撇嘴,眯着眼睛說,“可惜我就是爲了殺他而來的,所以,再厲害我也得和他做對。”
金橫心頭驀地一驚,他發現對方由始至終掛在嘴邊的那一抹笑意始終未曾變過,不知爲何,這一抹看上去有些邪異的笑容此刻梗在心中,說不出的讓他難受。一個僅僅陽武境的小傢伙,爲何會讓他隱約產生懼意?這恐懼並非來自於力量,而純粹是一種心靈上的直覺。
“老祖不是你能對付的了的。”金橫垂下頭,聲調有些頹廢。
“是麼?”易流雲笑了笑,打了個響指,暗夜中便走來兩個人影,一個是小青,他穿上了金橫的軟甲,臉上掛了一副猙獰的猛鬼面具,身材大變的他此刻看來和金橫魁梧的身材相仿,而另一個則是白骨劍,他手中握的也不再是幽藍水劍,而是孤老的那一杆修長的煙槍,身上罩了一襲紅袍,遮住頭臉,面目顯得有些模糊。
“你們這是……”金橫眉頭皺起,隱約覺得不妙。
易流雲則湊近說,“我告訴你,我讓他們去紫氣閣搗亂,也不需要多麻煩,只要殺了紫魂箭老心愛的小妾,順道再擊殺他的一個徒弟就夠了,當然,殺人者會用孤老的煙槍和你金長老的軟甲,無論如何,在外人看來,人就是你們兩個殺的。”
金橫頓時怒目圓睜,“你……太卑鄙了。”
“多謝誇獎,我也一直是這麼認爲的。”易流雲的笑容越發的燦爛,“給你一個機會,臣服於我,我會殺了洗天老祖,讓你坐上魚龍城第二號人物的交椅,獲得你以往夢寐以求的修玄資源,如果說不,站在我後面的兩個傢伙會在第十個呼吸後將你絞殺成粉碎,神魂盡消。”
金橫心頭一顫。
似乎是看出對方的猶豫,易流雲又悄悄說了一句,“何必考慮了?我不會殺你,但我將洗天宗搞的一塌糊塗,你認爲洗天老祖回來後會放過你?何況他現在身邊有了魅花娘,我知道你們二人有過節,以洗天那個老雜毛的好色程度,你覺得魅花娘的枕邊風會沒有你的忠誠更有殺傷力麼?別傻了,跟着我,不會有錯的。”
這一番話徹底擊中了金橫的軟肋,他的確與魅花娘有隙,而對方以往是跟在長河劍主一脈的,只是近日突然投向了洗天老祖,在魚龍城這個仇恨與報復充斥的散修之地,他與魅花娘的怨恨總有一日會爆發。
“呼,我投奔於你,但是你必須要擊殺了洗天老祖,這是條件。”金橫不再考慮,眼下的他也的確沒有其他路可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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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智的選擇,跟着我你不會後悔的。”易流雲站起身來,對着白骨劍招了招手,示意對方過來,爾後又轉身對金橫說;“和白骨劍簽訂生死符約吧,你們二人是戰友關係,並非主僕,希望你們日後互相扶持幫助,不要出紕漏。”
“聽從您的號令,我的主人。”金橫謙卑的低下頭,作爲一個散修,很多事由不得他選擇。
易流雲則擺擺手,“不用喊我主人,你是自由的,你和白骨劍是合作伙伴關係,對了,小青,把金長老的軟甲還給他,別磨嘰,一件下品的法甲而已。去紫氣閣殺人的事將由他和白骨劍去辦,咱們得去找洗天老祖的麻煩了。”
易流雲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界定了金橫的前程。
…………
魚龍城外三千里,空曠至無垠的荒原上,夜色迷濛,深沉的猶如一片巨大的黑幕。
牛先鋒停在一個巨石前,雙目猩紅,上身的肌肉暴漲,撐破衣袍,如同一尊暴怒的魔神雕像,緊緊的握着手中的板斧,瞪視着眼前三個強大的人類修玄者。
“紫魂箭,你我二人交鋒多年,今日不會爲了這一介牛妖就和老夫翻臉吧?”洗天老祖懸浮於空中,在他腳下,一條金光大蛟吞吐雲霧。在洗天老祖的身旁,還站着魅花娘,她婀娜的身姿在雲霧中若隱若現,反而更顯誘惑。
“洗天老祖,這牛妖我很有興趣,不若你讓給我如何?”隔着二人的另一端,牛先鋒的左側,一個瘦削的中年人同樣負手而立於虛空中,他穿着一身緊身的紫色軟甲,手中提着一把足有一人高下的大弓,弓身之上,有灼人的火光在熊熊燃燒,仿若握着一團熾烈的火焰,中年人身旁別無他物,只有一頭漆黑的巨豹咆哮而立,如逢天敵般死死的咬視着洗天老祖腳下的金光大蟒。
洗天老祖冷冷一笑,“讓給你?怕是不行,紫魂箭,這一頭牛妖老夫要定了!”
“這麼來說,沒得商量嘍?”紫魂箭聲音也變得清冷,手中緊握的火焰長弓也開始發出脆亮的響聲,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瞳孔中閃過刺人的火紅光痕。
洗天老祖也是手掌一擡,一股金光撕裂虛空,純金一般的手杖不知何時已然緊握於胸前,其上金色符紋繚繞,散發出一股股恐怖的力量氣息。
就在二人即將動手之時,驀地,身後魚龍城的虛空發出一聲淒厲的長嘯,一道紫色的光箭沖天而起,映透了半邊漆黑的天幕。
紫魂箭心頭一動,面色劇變,想也不想,當即撤身迴轉,極快的掠過夜空,只留下一道紫色的殘痕長久消散不去。
魅花娘啓脣一笑,“想不到紫魂箭的老巢中竟然出了變故,恭喜老祖,北冥水尊遺留下的寶貝是您的囊中物了。”
洗天老祖傲然一笑,手撫頜下長鬚,淡淡的說:“即便紫魂箭家中沒有變故,老夫依然能夠奪得水尊的寶貝。”
魅花娘訕訕一笑,“這個自然。”
洗天老祖這才虛空一跨步,徑直的閃至牛妖身前,後者發出一聲咆哮,手中的板斧揮斬而下,撕裂空氣如同劈斬水浪一般,劃出一道醒目的殘痕。
洗天老祖屈指一彈,一個金色的符紋於半空中閃爍,四百分之一個呼吸間隙,符紋就化作一道金色的光繩,緊緊的將牛先鋒纏繞,任憑他如何掙扎,手中巨大的板斧始終難以落下。
“孽障,你已然廝殺了四天,以爲還有精力能和老祖對扛麼?不知死活,若是識趣便自己交出北冥水尊的遺寶,否則,老祖定然拘役了你的生魂,讓你生不如死。”洗天老祖走到牛妖身前,擡頭傲然的說,他的頭部只頂到牛妖的胸口,面對面的說話倒也不算容易。
牛先鋒只是凸着銅鈴般碩大的猩紅眼孔,幾乎是咆哮着嘶吼,“俺沒有取到北冥水尊的寶貝,即便有,俺也不會給你這個老頭。”
“哼,看來你是不知道你家老祖的手段,且讓你知曉厲害。”洗天老祖獰笑一聲,屈指又是一彈,一枚金色的符紋於空氣中閃現,化作一條金色的小蟒,鑽入牛先鋒的鼻孔之中,只一瞬間,那牛先鋒的臉龐頓時青筋暴漲,扭曲如蚯蚓,彷彿正在經歷着極爲痛苦的折磨。
洗天老祖看着牛先鋒周身肌肉墳起,體型再度暴漲一圈,只是皮膚之上的青筋血痕也如同蛛網般顯現,極有節奏的一顫一顫,扭曲翻卷,極度嚇人。
冉冉血水從牛先鋒的七竅之中溢出。
“怎麼樣?牛頭,還不準備說出寶物的下落麼?”洗天老祖獰笑着,對於自己的手段自然極爲自信,金蟒搜魂的手法可是兇殘的很,出手數百次,從無人能夠撐得下來。
牛先鋒只是死死地瞪着眼,口中的字眼一字一字的蹦出,“俺……不……知……道!”
洗天老祖微微一愣,旋即略一沉思,再貫連之前紫魂箭的離開,忽然隱約覺得不妙。
“不好……”
洗天老祖就待轉身,但此時身後驀地傳來桃花谷主魅花娘的一聲慘叫。
他極快的轉身,只看見魅花娘正癱軟在地,在其身後,站着一個身披金色軟甲的怪異人影,那人影面目俊秀,臉上掛着淺淺的笑意,只是在額頭中央處,豎立着一隻緊閉的眼孔,說不出的詭異。
“洗天老兒,你只剩下一炷香的時間。”
易流雲咧嘴一笑,聲音冷寒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