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皇帝固然有不得不去理事治國的煩惱,不過也是有好處的。
比如在大朝之後,可以安安心心、舒舒服服地坐在他的龍椅上,吃滿桌的好東西。而且一概香噴噴且熱騰騰,絕不會把已經冷掉的早膳又重新拿到容若面前來。
雖然容若有心宣傳一下勤儉節約的重要性,不過,面對個人的享受,他可悲的自制力和高尚情操一起敗下陣來,乾乾脆脆就把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拋到一邊去了。
當然,皇帝毫無風度、據案大嚼的時候,爲了不讓那些太監們受刺激太過,引發什麼心臟病啊!腦溢血啊!好心的皇帝,一向都是讓他們全都退得老遠,只留性德在身邊。
難得這一次,他居然真的勤力了起來,一邊享用他這遲來的早膳,一邊用沾了油污的手慢慢翻看下朝後沒多久就由太監送過來的抄本。
是蕭逸把那一大堆讓容若頭大如斗的奏摺迅速批閱,做出最適當的指示後,令人重抄了一份,送給容若看。
還真是執行皇帝的指示不過夜啊!
容若起初是吃個七八口東西,就瞄兩眼,再然後,就是吃個兩三口,也要看個兩三頁了,到最後,完全就是一氣看下去,連那樣美味的御食都忘了享用了。
縱然容若本身不是很懂政略,看過之後,也不得不承認蕭逸的每一份批覆,都是言簡意賅,針對性強,處理更是非常得當,好到容若愣着眼睛想半天,完全想不出其他更好的法子了。
更難得的是,蕭逸的批覆清晰明瞭,同樣也是古文,可就是淺顯易懂多了,一點也不繞圈子。
而這一切的公務處理,這些讓容若頭疼難忍,聽都不能全聽明白的國務,蕭逸完全是在半個時辰內處理完,讓人重抄,直接遞進來給容若看的,感覺竟直似喝口茶、吹口氣般不費力氣。
看得容若目瞪口呆,心頭感慨萬分。以前看小說,寫某某了不起的大才子,當個縣令,三年不管公事,最後一天之內就把公事全處理完了,還以爲是胡說八道,現在纔敢相信,原來這世界上,還真有這種可怕到讓普通人簡直想去撞豆腐牆的天才。
他一邊搖頭,一邊大聲喊:“來人。”
外頭自有大太監恭恭敬敬地進來,施禮聽令。
容若用手一指桌上一大堆抄稿:“把這些抄送朝中各部,尤其是御史臺,特別是要董御史好好看看,我倒想知道他對攝政王還有什麼不滿,又或者是對於國務的處理,他可有更好的意見和想法。”
太監領命而去。
容若的食慾也忽然消退了下去,喝口茶,擦擦手,在內殿裡前前後後踱兩步,深深嘆息一聲:“愚忠的思想,對人的毒害太大了,多少名臣大儒、英雄將才,往往都是因爲只知忠於一家一姓一個人,而不管那個人到底怎麼樣,結果即誤了國家,也誤了自己。爲什麼這錚錚鐵骨,不怕死,不愛錢的君子,卻念念不忘千秋節義之名,而不顧天下百姓之福祉呢?蕭逸的治國之才擺在那裡,他們真的看不見嗎?只因爲我的名位很正統,所以,不管我是個什麼料子,他們都要死挺我到底?”
“所以你就故意擺出一副荒淫好色的樣子,狠狠打擊那些忠臣們的心。”性德在一邊漠然迴應。
“是啊!你不覺得這樣很好嗎?要給他們上思想政治課,驅除封建毒害,實在太辛苦,成效也太慢,不如直接下猛藥。”容若回憶着電視上昏君色鬼的表情,臉上努力模仿:“必要的時候,我可以犧牲形象,演得更過火一點也沒問題啦!如果能促使他們心安理得,轉投蕭逸,不再對我寄以那麼可怕,讓我想想就全身發寒的厚望,那可就太好了。”
“只怕不易,你讓他們再失望,他們最多也不過是嘆息掛冠而去,而且你現在年紀小,他們很自然就認爲,你只是不懂事而已,還是抱着當諍臣名臣,糾正你,幫助你改過自新的美好願望。”也許真的是近墨者黑,就連無情無緒的人工智能體,說話的口氣,不知不覺,都和容若多少有些相似了。
容若本人對此的感受非常之深刻,忍不住哈哈大笑,一掃心中的煩惱鬱悶,用力拍性德的肩膀:“你總算像個人了,開始聽教聽話,肯向我學習了。”
性德不是納蘭玉,自然不怕他的力氣,任他刻意把整個身子的重量和力氣都一起藉着一掌壓下來,身子卻也毫無動搖,心頭卻完全不合程序安排地突然一震,眼眸深處,又開始有異色的光芒閃爍起來。
容若本人卻並沒有注意到這似有若無的微光,從性德永遠沒有表情的臉上也看不出什麼端倪,笑說:“好了,咱們有來有往,你開始學我,我自然也要向你學學,這個……”
他乾笑一聲:“有沒有特別好練,又不用辛苦,又不用太累,又比較有成效的武功。你看那些武俠小說裡,十個主角有八個根本不用吃什麼苦,三七二十一,就忽然間天下無敵了。”
性德眸中異芒一斂,斜睨着他:“你說呢?”
連性德自己都完全沒有發覺,他的表情、他的語氣,那種嘲諷譏刺,有多麼人性化。
容若兩眼放光地望着他,心頭暗暗得意,不過現在有求於人,暫時就不點明,以免加大刺激,讓這個深受毒害的人工智能體當機了。
他只笑嘻嘻和性德打商量:“這樣好了,不用練武功,你就輸給我一點內力好了,不要多,我這人一點也不貪心,兩三甲子就行了。你看看,武俠小說裡的主角,十個不是還有七個會碰上什麼前輩高人,慷慨大方地把一生的內力全傳給他,讓他好去風流快活、威風八面嗎?按理說,你比所有的前輩高人更厲害,不會這麼小氣吧?”
“讓你在短時間內擁有強大到不正常的力量,這本身已經是破壞平衡,是程序絕對不允許我做的事,但我可以爲你打通經脈,讓你真氣流轉自如,學什麼都迅速一些。而且我對於武學的知識,可以讓你不走彎路,從最短的道路,通往武學的高峰,如果你認真學的話,十年之內,你可以成爲天下第一高手。”
容若打個寒戰:“十年?冬練三九,夏練三伏,這也太辛苦了吧!還要打通經脈,就是像蘇良、趙儀那樣,全身冒汗,發燒發熱,暈乎乎只剩半條命足有老半天嗎?這也太受罪了。你們的遊戲就真的死板到這種地步,一點作弊的可能也沒有嗎?”
“你可以不學。”性德直接一句給他頂回去。
容若苦惱得猛抓頭髮,原地打了七八個轉,忍不住跺足長嘆:“真的沒有可以速成的嗎?比較容易有成果的,不太容易吃苦的,就像韋小寶的‘神行百變’這一類啊!真的沒有嗎?”他簡直就是在無望地慘嚎了。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人性化了一點,或許性德看他悲慘的表情,稍稍地動了點憐憫之心:“其實,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像你說的,某些輕功要求不高,只要夠聰明、有悟性,有一定的內力,的確會有較好的成效。”
容若的苦瓜臉上即刻綻開燦爛的笑容:“這就好了,我就練這個。”
“不過……”
性德一個不過,立刻又讓容若緊張得全身繃緊,瞪大眼等他的後文。
“要求再不高,也需要一點點基礎,你現在的身體已經十六歲了,要慢慢練,等出現成效,至少也要兩三個月,當然,若是由我爲你打通經脈,這就不同了。”
容若做出一個悲慘的表情,考慮半天,終於一咬牙,做壯士斷腕的毅然狀:“罷罷罷,吃得苦中苦,方練功上功,我就豁出去了。”
一向好逸惡勞的容若居然真肯受點小苦,真的讓性德都略有吃驚:“你以前不是仗著有我,半點苦也不肯吃嗎?蘇良、趙儀學武練武時,你只在一邊看着好玩,一點苦練的意思都沒有,爲什麼忽然變了?”
“沒有辦法啊!就連韋小寶這種無賴主角,到最後多多少少也有一套神行百變護身,我也不能太沒用,這就太對不起遊戲編程員的苦心了,是不是?這也太不像一個有責任心的主角了。”容若裝模做樣,長吁短嘆:“而且,如果我估計的沒錯,大獵的時候,肯定會出大事的,雖說有你在身旁,可如果情況太混亂,我多一樣小小本事,總是有好處的。”
“你以爲大獵會出什麼事?”
“我一直覺得,有關蕭逸和皇太后的人物關係設定,遊戲編程員們肯定參考了孝莊皇太后的故事,那麼,你知道現實中多爾袞是怎麼死的嗎?”
容若微微嘆息一聲,眼神悠遠:“他是在行獵的時候猝死的,關於他的死,有許多傳說,有人說是被順治派人毒殺,也有人說是被……”他既深又長地再嘆息一聲:“也有人說是被孝莊皇太后,親自安排的陷阱害死的。”
“所以,你要開始練功,爲的是能到時應變。蕭逸的生死,你看得這麼重?”
“不止是蕭逸的生死,還有我自己的小命和麪子問題啦!”容若笑答:“蕭逸可不是笨蛋,當今這複雜的局面,他會看不出來嗎?什麼時候最好動手,最容易動手,最適合製造意外死亡?他心中會沒個打算?我看他……”
大殿的門,這時忽然被推開。
容若止了話頭,皺眉說:“都說過除了性德和蘇良、趙儀,其他人別進來了……”一邊說一邊回身望去,正要喝斥出來的話,立刻止住了。
站在殿門口的,正是蘇良和趙儀。
兩個人的表情都不太對勁,蘇良直着眼睛瞪着他,趙儀眼神卻遊移不定,就是不看他。
容若笑着坐好,支着下巴,望着二人:“難得難得,今兒有貴客了,上次你們刺殺失敗,好幾天都沒影,我還以爲你們不打算再和我照面呢!今天怎麼有空來啊?莫非是還要繼續你們的刺殺大業?”
兩人都不說話,蘇良繼續用古怪的眼神瞪他,而趙儀自然也繼續不正眼瞧他。
容若這一下更有興趣了,笑吟吟說:“莫非是覺得你們武功不好,想要找你們的師父繼續練功,將來好殺我。”
蘇良忽然漲紅了臉,握了拳頭,扭頭要走,反倒是趙儀大喝一聲,一口氣直往容若衝過去。
容若有恃無恐,端坐不動,笑嘻嘻看着他。
趙儀衝到容若面前,既沒揮拳,也沒動腳,只是呼吸越來越急促,良久才道:“我問你……”話開了個頭,卻又沒說出來。
容若拍拍胸口,做驚嚇狀:“可嚇壞我了,以爲你又要喊打喊殺,難得你這麼講禮貌,有什麼話,儘管問吧!”
這樣嘻笑玩鬧的口氣,越發讓趙儀臉色青了起來,竟然不再說下去,又一轉身,走到性德面前,屈膝拜了下去:“師父,請你繼續教我們武功吧!”
容若瞪起眼睛:“你搞清楚一件事,他教不教你武功,做主的人是我不是他,你要求的對象,好像應該是我纔對。”
可惜,根本沒人理會皇帝生氣的叫囂。
蘇良這時也走了回來,和趙儀並肩跪在一起,面對着性德,頭也不衝容若回一下。
“我知道你會答應的,我們一次次刺殺不成,不是給你帶來不少樂趣嗎?你自去取你的樂吧!哪怕螳臂擋車,我們總要一直試下去,總有一天,我們的武功,會練到足以殺死你的地步。”
容若無所謂地揮揮手:“我懶得和你們理論,要練就練吧!正好大家一起練,看誰練得快。所有的故事裡,主角都是練功奇才,連郭靖那種笨人,碰上幾個高人,功夫也會一個勁的往上竄,我就不信我會練不過你們。”
有關郭靖的典故,蘇良、趙儀自然是不知道的,不過,容若同意讓他們繼續跟隨性德學武的意思是很明確了。
兩個人對視一眼,一起站起來怒視着容若。
蘇良大聲說:“先說明白,就算你讓我們繼續學武,我們也永遠不會屈服的,我們永遠不會感激你。”
容若同樣跳起來,瞪着眼睛望着他們,用更大的聲音吼回去:“恰好我也根本不稀罕你們的感激。”
三個人都把眼睛瞪到最大,似鬥雞一般,彼此對峙着。滿殿的氣氛緊繃起來,就似三個人隨時會扭打成一團一般。
而唯一不在風暴中的性德,明顯沒有絲毫化解糾紛的意思。
如果不是這時殿門再一次被推開,皇帝會不會真就風度全失地跳起來和人打架,誰也不知道。
殿門被推開的聲音傳進耳朵,容若不得不收起要打人的架勢,回過身,繼續罵:“怎麼一個比一個沒規……”
很可惜,今天顯然不是罵人的好日子,容若兩次想訓人,兩次話都半路堵在嘴裡了。
楚韻如面露驚詫,站在殿前,忽而又莞爾一笑:“出了什麼事,怎麼皇上動這麼大的氣?”
容若就算有氣,面對這樣的美人,笑語嫣然,自然也就發作不出了。何況楚韻如入殿不必通稟,這旨意還是他前兩天自己親自傳下去的。
“韻如,你來得正好,我快給這兩個混蛋氣死了。”
“那也好啊!倒也免得他們辛辛苦苦想着刺殺的主意了。”楚韻如漫然應聲,徐步走近。
容若聽得微一皺眉,今天蘇良、趙儀不太正常的表現已經讓他動疑,而如今楚韻如的回答更是不正常。
楚韻如畢竟是皇后,雖然憐惜蘇良、趙儀,不加追究他們行刺之事,但怎麼可能用這樣輕淡的語氣提起刺王殺駕的事。而且,這語氣中,明顯不悅和淡淡賭氣的成份,更加讓容若莫名其妙。
他飛快地轉動腦筋,想自己到底哪裡得罪了佳人,口裡笑着問:“韻如,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不早了,皇上的大朝都上完了,連董家小姐的安,也問完了。”楚韻如說完這話,卻又忽而臉上一紅,明明是隱帶醋意,卻又立時含羞帶愧起來。
她本是後宮之主,當朝國母,怎能這樣沒有容人的胸襟。都怪這皇帝,平日盡說些男女平等,爭取愛情,專一獨佔的古怪道理,竟真把自己縱容得將多年來學的“女律”、“女則”全都丟盡忘光了。
容若也沒料到她忽然提起董嫣然,回憶起朝堂上故意對董仲方說的話,臉皮再厚,也立刻火辣辣紅了起來,想要解釋,又不好措詞,只得拚命抓頭傻笑。心中卻又不由暗想:“楚家的勢力果然厲害,就連看來不算精明的韻如,也能馬上知道我在朝中所說的話。”
楚韻如看他這樣乾笑,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反生了打趣之心:“皇上放心,只要皇上一親政,就可以大選秀女,到時候,便將那董家妹妹接進宮來,讓我也好有個伴兒。”
容若這回臉直紅到耳朵根,除了乾笑,抓頭之外,又開始添了咳嗽的毛病了。
楚韻如悠悠地問:“皇上的喉嚨不舒服?”
“沒有。”容若紅着臉乾笑。
楚韻如憂形於色:“那就是肺不舒服。”
容若這回只好訕訕地笑:“我沒事,只是想到要開始練功學武,所以,有些緊張。”
“練功學武?”楚韻如終於不再揪着容若的短處不放,有些驚異地問。
“是啊!是啊!”暗中鬆了一口氣的容若猛點頭,討好般地說:“不如你也一起來學吧!有性德這個天下最好的師父在,武功可以學得很快的。將來,你要想掌握自己的命運,學一身武功,絕對有用處。”
楚韻如初時聽皇帝勸自己這個皇后學武,正要笑,又聽到那“掌握自己的命運”一句話,心中微動,笑容纔在脣邊展開,又自斂去,沉吟不語。
容若看說得她動了心,心中更是高興,就算是再辛苦的練武過程,有這般可愛的佳人相陪,想必也就不累不苦了。
“來吧來吧!快來學吧!性德要教我的神功,可是天下第一的。”他扭了頭問性德:“那功夫叫什麼來着?”
“好學好用的輕功。”
容若白他一眼:“我是問輕功的名字?”
“就叫好學好用的輕功。”
容若跳起來,竄到他面前:“你不會是耍我吧!你教的應該都是一流的武功,就算不叫什麼萬古雲霄一羽毛這種有氣勢、又有味道的名字,也不叫踏雪無痕這種很貼切的名字,多少也該叫什麼燕雲十八翻、燕子三抄水這一類朗朗上口的名字吧?”
“我不會取名字,我只不過把各種武功按不同的特性分類,你要求學比較好用又比較好學的功夫,我就挑了這一類中最好學好用的教你。”
容若拚命抓頭,就差沒把自己的頭皮抓下來,氣急敗壞:“那你的其他武功,是不是也一概叫做好用的掌法、不好用的掌法、好用的劍法、不好用的劍法?”
“不,掌法分爲陽剛掌法、陰柔掌法、剛柔相濟的掌法三大類,其中又分許多小類。劍法分威力一級劍、威力二級劍、威力三級劍……”
“還有四級五級六級七級八級九級十級劍法,對不對?”容若簡直要因受不了打擊而發狂了。
“一共分了九十六級。”性德還是面無表情地加以說明補充。
容若抱頭哀叫:“天啊!我爲什麼會遇上你這種怪物,我爲什麼會倒黴到要跟你學武功。”
楚韻如本來還爲容若開始的那句話而震驚莫名,偏又見眼前這一番對答,立時將滿腹心事拋了個乾淨,再也顧不得皇后威儀,掩脣低笑。
就連蘇良和趙儀,目瞪口呆之餘,也輕笑了起來,卻又聽到自己的笑聲之後,更加震驚地互視一眼,急急忙忙把臉重新板好。
不管對這個不懂情趣、死死板板的師父有多大怨言,容若和楚韻如學武練功的歲月,就此開始了。
練功的生活很辛苦,學武的經過很辛酸,而讓容若感覺受傷害,打擊最大,最後悔的就是,他實實在在,不該勸楚韻如來學武的。
本來所有故事中的主角,學武功都飛快,個個都是武學奇才,黃易的“大唐雙龍傳”,兩個主角,一雙奇才,都湊一塊了。
所有到異界去的人,不管在現實生活中是什麼身分,只要認真學武,肯定進展神速,不用多久,就可以成爲天下有數的高手。
可惜,容若以自己的親身經歷,再次證明了小說都是瞎編的,故事都是騙人的,這一可悲的真理。
容若、楚韻如、蘇良、趙儀,一共四個人跟着性德學武功,學得最差,悟性最低的就是容若本人。
就連最基本的入門問題,他都弄不明白。
“什麼叫氣沉丹田?丹田到底在哪裡,是不是小腹?到底怎樣才能氣沉丹田?氣沉丹田是什麼感覺?”
這種白癡問題,平均一天問個上百次,性德每一次都可以面不改色地回答他,而楚韻如和蘇良、趙儀,已經不堪折磨,痛苦得恨不得暈倒了事了。
在所有人中,進展最好的,就是楚韻如。楚韻如是楚家小姐,楚氏一族最傑出的才女,因此才被選爲皇后。她的聰明靈慧,悟性之高,本就遠超常人。
什麼問題都是一聽就懂,一點就透,所有的武學口訣,只聽一遍,默誦一遍,就能背出來了,所有的經脈穴位,只需聽性德講解一次,就立刻記住。
她學得本來比蘇良和趙儀都晚得多,可是,很多武學上的問題,她卻能舉一反三,明白得比蘇良、趙儀快多了。
很多練功時的難題,性德只要一提醒,她就立刻明白。由她說明,蘇良、趙儀才恍然大悟。而等她說完足足一個時辰,容若本人還在摸着腦袋發傻,沒能弄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他開始只想學學輕功算了,因爲楚韻如的意外加入,他決定要好好練武功,表現出自己非凡的武學天份,在楚韻如面前大大露一番臉。誰知事與願違,最後丟盡臉面,出光了醜。
眼看着這般佳人,美麗如花,才慧絕佳,如今武功又一日千里,倒是真正開始迷醉於武學了,整日裡就會追着漂亮得過分的性德問東問西。
練起招式來,由着性德在旁邊擺正姿勢,指手劃腳,一天下來免不了有十幾回的肌膚相親了。
這種情況下,還能指望人家美麗的姑娘,對自己再生出什麼好的感覺嗎?
容若沮喪到極點,心中後悔了幾萬遍。爲什麼以前要對楚韻如故作大方,說什麼讓你去看外面的世界,讓你有選擇,更教她什麼男女平等,女性也有追求愛情自由的權力這一類放狗屁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