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數十丈長的黑水玄蛇以頭搶地,被阿須倫這突如其來的一擊打得頭暈目眩。
饒是以妖修皮糙肉厚的身軀,也沒法對大阿修羅的全力一擊視若無物。關鍵是沒想到阿須倫會對他出手。
щщщ ▪T Tκan ▪¢〇 在場衆人中,以阿須倫出手的概率最小,他和火宅佛獄有關聯,而火宅佛獄的名聲向來不好,和妖神教並列爲當世兩大邪道巨擘。
結果阿須倫是第一個出手的。
地面都被震得隆隆不絕,玄流轟卷,向着黑水玄蛇的頭頂蓋來。
到了這時候,幽山君依舊還有反擊之力,數十丈長的身軀具備着極強的生命力。
阿須倫也不貪招,在得手之後又是一腳蹬下,騰空而起。
半空中的聖嬰大王握緊拳頭,往自家鼻子上猛捶兩拳,眼、口、鼻同時噴出了熊熊真火,如一團火雲,從天而降。
水火相激,火雲落在了黑水之上,霎時蒸騰起濃濃黑煙,更以水爲薪,越燒越旺。
聖嬰大王平時所催動的火氣已經堪稱熾烈,論及精純快比得上姜離的先天火炁,眼下他所噴出的真火卻是還遠在平時火氣之上,可說是無物不燃,轉眼間就將百丈方圓的地方化作了火海。
黑水玄蛇所引起的玄流都成了黑油,使得真火越燒越旺,將那蛇軀完全包裹在內。更有一個個倖存的妖修被覆蓋在內,於火海中瘋狂哀嚎,痛不欲生。
“聖嬰小兒!”
火海中傳來了黑水玄蛇的怒吼,長長的蛇軀翻騰,就要衝出火海,卻不想劍光天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貫穿了那昂起的蛇首,補上了最後一刀。
姜離也出手了。
和黑水玄蛇同來的人先後出手,還個個不講武德,又是偷襲又是落井下石,硬是沒讓幽山君有一點還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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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牆上的僧人都看傻眼了,他都還沒動手,對方就自己內訌起來了,眼看着就沒了一條命。
然而——
火焰熊熊燃燒,吞沒了蛇軀,那五十多丈長的大蛇飛速崩潰,轉眼間就沒了蹤影。
隨後,就見百丈之外光華閃爍,形成一張繁複的符籙,幽山君的人形身影出現在彼處。
“九玄代身符,幽山君的家底倒是頗豐啊。”羅剎女笑道。
九玄代身符,又稱替死符,能夠在關鍵時刻擋住必死的一擊,並挪移本體到一定距離之外。並不似四品殺招那般有決定性的作用,最多隻能擋住一招,也無法恢復傷勢,更有抵擋的上限。
要是超過符籙承受上限,那麼就算挪移了,也只會挪移走一具屍體。
不過,在關鍵時候,這就是一條命。
當然,以上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九玄代身符珍貴異常,乃是從末法之前流傳下來的,當世之人應該無人能制。並且,目前就聽聞太平教有幾張九玄代身符,且理論上無法被搶奪。
因爲在被搶的過程中,這符籙基本上就用了。
光是這一張九玄代身符,就實錘了幽山君的身份。
“你們——”
幽山君目光陰沉,一雙綠油油的蛇瞳好似能滴出水來般,死死地盯着一羣反水的同夥,“你們是什麼意思?”
四人先後出手,不說配合無間,但看這節奏,絕對是有過商量。幽山君這個召集者到底是被排擠了出來,並且現在要面對四人的圍殺。
“什麼意思?”聖嬰大王手握紅槍,道,“自然是剷除叛徒了。”
“幽山君,你是太平教的人,對吧?”羅剎女接言道。
姜離手握長劍,淡淡道:“依大尊之令,太平教中人,皆可殺之。”
阿須倫落到地上,四臂齊張,呸了一聲,“老子最恨叛徒。”
四人皆是有理有據,沒有露出一點口風。
他們身爲荒神教的重要成員,爲神教剷除叛徒,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並且,大尊剛剛纔下令要對付太平教,這邊就抓出個太平教的細作,這可是大功一件啊,哪怕是衆人一起分潤,也不算小了。
單憑幽山君是太平教之人這一點,就足以讓衆人出手了。
雖然實際上,誰也不知道其他人到底是爲了剷除叛徒分功,還是就針對太平教。
直到現在,都分不清這些人到底有幾個身份,幾張臉。
真要論起來,也就只有本身和太平教有仇的法外逍遙最爲“單純”了。
說話之間,四道氣機或明或暗地鎖定了幽山君,殺機在暗中蔓延,試圖將這位太平教的臥底留在此地。幽山君帶來的妖修在先前的碰撞中死傷不少,又被聖嬰大王放了一把火,死了七八成,剩下的也在忙不迭地逃竄。
更關鍵的,是四個五品級戰力包圍過來,每個人都有威脅幽山君的實力,四個一同出手,不過是重演之前的那一幕而已。
似乎,幽山君已經在劫難逃。
眼看着殺機將要爆發,幽山君額頭隱見冷汗,但面色依然能夠鎮定,心境未曾崩摧。
一陣狂風突然席捲而來,皎潔的月色被陰影遮蓋,巨大的影子出現在上空。
“嗡!”
大氣在哀鳴,狂風席捲,霎時就見颶風成形,鋪天蓋地地將天上的衆人捲入。
與此同時,大地震盪,近兩丈高的巨大身影震地奔襲而來,撞破了強風,直向着阿須倫撞去。
“鑿齒!”
阿須倫叫出來者之名,露出一絲獰笑,四臂合攏,不退反進,同時是向着那巨大身影奔襲。
“轟!”
兩者相撞,就如同兩座小山轟撞在一起,震盪的氣浪轟破了颶風,形成一波又一波的浪潮。
大風,鑿齒,當初襲擊魯王的十九神魔,此前幽山君邀約卻未曾赴約之人,在此刻半道殺出。
二者一上一下,配合無間,不愧是敢刺殺魯王之人。
且觀其立場,也和幽山君相同,想來他們就是幽山君的後手。
幽山君邀請聖嬰大王等人,是因爲懷疑他們背後有其他勢力,自然也考慮過對方和自己翻臉的可能,是以佈置下後手。
只是連幽山君都沒想到,自己邀請的人竟是先下手爲強,直接下了狠手,若非是有九玄代身符,現在的幽山君已經變成一條死蛇了。
地面上,阿須倫和鑿齒悍然碰撞,硬橋硬馬地相殺。
天空中,恍如籠罩半邊天空的巨鳥卷着風落下,其身若猛禽鷙鳥,但頭部卻是如犬,卻又有人面,顯得怪異而猙獰,棕色的長羽如同鐵鑄一般,散發着金屬光澤。
翅翼閃動,凜冽無匹的罡風如利刃般疾旋,四面八方都是模糊一片。
一瞬間,就似千刀萬刃斬身,打得姜離鏗鏘不絕。
大風所掀起之風和自然颶風無異,內中只有微乎其微的氣機波動,便是姜離有五濁惡氣罩身,也是不好使。
周身上下皆被風刃所斬,罡風吹散了空中的三人,令得三者難以聯手。
不過姜離卻是對其餘兩人的情況瞭如指掌。
他洞察風之痕跡,模糊的景象在眼中還原,見到聖嬰大王手持紅槍,槍頭燃燒着真火,如同紅纓,槍風過處,真火燃燒,將罡風都染上了焰色。
‘聖嬰大王的道果,十有八九就是紅孩兒,他會取這麼個名號,也是爲了貼合道果,方便演繹。’
姜離見狀,心中做出判斷。
另一邊,妖嬈道姑羅剎女則是隨風飄搖,一點都不見慌亂。
這疑似饞姜離身體的道姑鎮定異常,絲毫不受罡風影響,飄移中,檀口微張,蔥白的手指從口中取出了某件物事,然後迎風一掌,化作巨大芭蕉。
“芭蕉扇!”
姜離見狀,當即催動先天風炁。
而羅剎女則是雙手抓着那一人多高,形如芭蕉的寶扇,全力向前一揮。
“轟!”
爆發的風聲,猶勝天雷之聲,天上地下皆是一片蒼茫,以姜離的目力都難以在此刻看清周邊。
天空像是在這一刻變成了海洋,而狂風則是最爲磅礴的海浪,卷着被裹挾的魚兒,涌向四面八方。
姜離不知道羅剎女的芭蕉扇是否具有連孫猴子都無法奈何的威能,但他知道自己現在就如同被芭蕉扇正面扇中的孫猴子一般,正在身不由己地飛走。
對於這股風力而言,周邊衆人都是被裹挾着的魚兒。
‘這不科學,五品竟然能扇出這麼強的風力······’
姜離以【憑虛御風】之能洞察風之軌跡,卻還是無法阻止自己被帶走。
大風捲起的罡風都被摧垮,天上地下就只有洪流般的風勁。
蒼茫的景色從兩側匆匆劃過,姜離如一顆流星,向着遠方拋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