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蝗神入命。”
高空中的蝗神舉起幡旗,那幡面上的蝗蟲邪神竟是直接跳了出來,和蝗神的身形重疊合一。
暗黃色的雲霧像是沸騰般,腐蝕了斗篷,露出了下方的古怪身體。
隱隱具有人頭形態的蝗蟲腦袋,詭異又兇獰,便是妖修都很少有這種詭邪的尊容,但身上卻是穿着暗黃色的王袍,將詭異和威嚴糅合成一體。
蝗神已知難以遁走,便悍然迎擊姜離,身形一落,就散成數不盡的蝗蟲,形成了蝗潮,但還不等蝗潮下落,自下方而來的燎原之火便已肆虐雲霄。
火炁長,熊熊燃燒,無物不燃,熾烈的先天火炁燃出一堆堆飛灰,以蝗潮爲柴薪,形成火雲,磅礴的氣機自火雲中升騰而起,一直手掌探出,直抓蝗潮的中心。
“我倒要看看,你是姬氏的哪一位。”
九蟲訣乃是越王姬溫所創,姜離如今就只見到兩人能施展此功,一是死在姜離手中的四皇子,二就是這即將死在姜離手掌的蝗神了。
如此詭邪的功法,且還是源自《形墳》,當是非越王親近之人而不得傳,蝗神的真正身份,極有可能也是姬氏的一員。
而回應姜離的,則是一隻帶着昆蟲骨骼的詭異手掌。
“九蟲訣·瘡腫癱疽。”
那手掌以匪夷所思的角度和變化迎上了姜離的手掌,暗黃的雲氣覆蓋,姜離只覺手掌麻癢,眼看着一個個血肉疙瘩就要膨脹開來。
以姜離的感應察知,那暗黃雲氣實際上是一個個極爲微小的符文微粒,每一個都比蟲豸還要微小,匯聚成羣纔會顯出雲氣,若是分散開來,便是近乎空氣,能夠直接從皮膚滲透入體。
蝗神的九蟲訣,比四皇子還要精深的多。
但還是——
無用!
掌中涌現出精純的先天火炁,每一滴血液,每一點皮肉,都充溢着先天一炁,這便是姜離的炁體源流。
符文微粒都還沒來得及擴散,就被火炁燃燒一空,姜離反手抓住那詭異的手掌,先天火炁倒灌而入,同時在半空拉下蝗神,屈肘橫擊其胸膛。
“窸——”
蝗神發出蟲鳴般的尖嘯,節肢般的另一隻手以掌擋下臂肘,卻不想那沛然之力完全難以扼制,掌上如同甲殼般的昆蟲骨骼崩出裂痕。
“九蟲訣·氣濁血滯。”
詭邪的真氣震盪精血,令得氣血渾濁,然而緊隨其後,氣血中的元炁反震而出,反將蝗神震盪得血氣翻騰。
炁體源流,先天一炁和肉身深層次的結合,想要毀身,先要滅氣,想要滅氣,先要破精元,精氣合一,令得姜離的身軀越發神異,乃至已經觸摸到肉身中有關血脈的奧秘。
反震令得蝗神氣血翻騰,而起雙掌皆是受制受創,姜離另一隻手自下往上,擊在那蝗蟲腦袋的下頜,震得蝗神腦袋晃騰,又化掌爲爪,抓向咽喉。
咔嚓!
指爪抓下,又是一層厚厚的昆蟲骨骼,蝗神整個人都似化作了蟲類,身上呈現出詭異的形態。
但姜離只是變抓爲拍,輕輕一震,骨骼硬殼瞬間崩碎,再抓咽喉。
眼見得這一手掌抓上脖頸,那蝗蟲腦袋嘴巴張合,突然間,氣血逆轉,震盪全身。 щщщ• ttКan• ¢ 〇
“三尸咒·邪羅滅元。”
氣血精元動盪,隨後向着中央收縮,伴隨着肢體的枯槁,所有的精元都凝縮於一點,然後——
姜離抓着他的脖頸,向下一按。
“嘭!”
半空中,發出一聲悶響,一團暗黃血霧炸碎了蝗神的軀體,向外爆破,又被一股沛然之氣反壓回來。
從爆炸,又到向內凝縮,碾壓性的力量將那暗黃血霧強行壓縮成了一個小小的圓球,懸浮在姜離手上。
一個五品修行者的禁招自爆,竟是被他以這種方式強行壓制了下來。
這一幕看得後方山嶽上的射士瞳孔緊縮,毫不猶豫就是御氣劃空而去,絲毫不敢停留。
“不追嗎?”
姜離的眉心處傳來神識波動。
“不需要。”姜離輕聲回着,緩緩落到山峰上,“殺不殺他,都不影響局面,倒不如讓他叫來後援······區區幾個五品,完全不足以立威。”
說話之時,姜離伸手一抓,已經被析出的向懷義和萬鼎天之道果便被他隔空攝來。
然後,一道劍光帶着一具屍體飛來,落到地上,顯露出大圜劍的形體。
這是那麻衣刺客的屍體。
幾道流光從這具屍體上飛出,顯化出一道道虛影。
五品道果·影神索關、六品道果·踏影蠱、七品道果·短狐、八品道果·刺客,還有······
前面一些道果,姜離雖然不瞭解,但也無甚在意,唯獨這個九品道果,卻是讓他眼神微動。
九品道果·墨者。
光聽名字,就知道這是一個和墨門有關的道果。
和姜離容納的九品道果·道人一樣,墨者道果也是某種近似於身份標誌的道果。
道人需要入道三年纔可晉升,墨者也需要了解墨家思想,經歷不短時間的學習。
基本上,有墨者道果的人都和墨門脫不開干係。
“墨門……又一個擁有三品強者的勢力涉入了,就是不知這是個別人的想法,還是墨門矩子的決定。”
姜離輕聲說着,取出玉符,將這些道果一一收好。
又看向手中的暗黃血球。
接下來,就是這蝗神的道果了。
他又是等了好一會兒,但是……
“沒有?”
姜離眉頭微揚。
在當今世道上,任何修行者死後,都會析出道果。沒有道果析出,就只能說明一件事——蝗神沒死。
“又是某種分身?還是說還留有後手,比如分裂一部分神魂?”
姜離低聲念道。
……
……
關玉山全力御氣,不顧消耗,飛出了幾十裡地,方纔因爲真氣即將耗竭而落地。
他落到了一處山崗,先是找了一處隱秘山洞休息了片刻,恢復了一些真氣,然後取出一道符籙,以真氣點燃,任其化作一道黃光,飛出了山洞。
大約一刻鐘後,山洞外傳來了電芒激竄的聲音,緊接着一個留着長鬚的老者步入山洞。
關玉山見到老者,如蒙大赦般,上前拜見,“玉山見過宗正大人。”
“你在符信上說,除了你之外,無人倖存,連蝗神也是?”老者揮手,示意無需多理,同時問道。
“包括他。”
關玉山苦笑着將經過一一道出,說到姜離連殺三人時,更是按捺不住驚懼之意。
這世上,怎就有如此強橫的五品,簡直就是個怪物。
若非是親眼所見,關玉山完全無法相信會有這樣的人存在。
倒是老者,他沒有露出不信之色,只是那面色越來越難看。
“姑息養奸!姑息養奸啊!”
聽完敘述後,宗正深深嘆息,同時露出決然之色。
“此子絕對不能留了。”
“姜氏孽障,老夫便是賠上性命,也要替我族除去伱這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