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嚴的大殿之中,黃帝和九天玄女的神像屹立,一切都如同師徒三人所住的宮殿一般,不復先前的素白。
神像前方則是放置着一張玉質的椅子,天璇便坐在其上,一身繁複的宮裝以素白爲主,上繡水紋,典雅大氣。
天璇這人喜用素白之色和玉質之物,因爲此兩者最能襯托她的氣質。以素色和玉白來襯托,凸顯出一種高貴,恍如月宮神女,完美無瑕。
如果公孫青玥不知道天璇偷她男人的話,她說不定還真信了這賣相。
‘呵,老嫗何故惺惺然做處子態?’
公孫青玥心中冷笑一聲,暗嘲道。
“見過師父。”
公孫青玥向着天璇行禮,天璇亦是頷首以對,未披面紗的俏臉上帶着出塵,氣質淡雅。
“怎麼不多休息一下,還在夢境中找爲師?”天璇淡然說道。
“不是師父主動建立的夢境嗎?”
公孫青玥露出訝意,然後說道:“徒兒還以爲是師父急着找,便第一時刻進入了夢境,還因此看了場戲?”
“戲?”
“是啊,一場好戲。”
師徒二人如嘮叨家常般談了起來,語氣隨意,甚至還帶着笑意。
公孫青玥說着,就將自己所見的那場好戲給放送了出來。
就見那光天化日之下,山崗之上,一男一女一路滾到了下方的草地上,順便留下一條玉帶,然後就見草叢晃動,間或可見凝脂般的雪白,繞樑三日的仙音響起。
“原來如此。”
天璇鳳眉輕挑,露出詫異之色,“原來是你師弟做了春夢,出牆了啊。區區贅婿也敢玩紅杏出牆的把戲,當真是反了天了,徒兒莫急,爲師會給你做主的。”
她恰到好處地露出了詫異和一絲薄怒,體現出了師者的關懷。
這和姜離滾草叢的人是誰?
是她天璇嗎?
這根本就不是她。
長相不一樣,聲音也不一樣,分明就是姜離不知道從哪裡找的野女人。甚至有可能這就是姜離在夢中臆想的,實際上就不存在。
老妖精雲淡風輕,和那滾草叢的女人正義切割。
反正在露餡之後,她第一時間具現出宮殿,隔絕了內外,區區孽徒想要拿捏她,未免太過天真。
公孫青玥見狀,也是大感老妖精的棘手,但她既然來了,就自然不會技止於此。
“急倒是不急,全當讓師弟練習房中術了。”
公孫青玥面不見急色,甚至還掛上了一點譏笑,“左右不過是師弟在外遇上的騷蹄子,不值一提。看她胸懷這麼謙虛,人應該也謙虛點,不會找上門來自取其辱。”
胸懷謙虛?
——小!
說着,公孫青玥還傲然挺胸,再一次展現出傲人的資本。
“當然,她要是真想上門,徒兒倒也不是那麼小家子氣的人,叫我一聲姐姐,就讓她當個側室又何妨?”公孫青玥相當大氣地道。
天璇聽到這裡,又豈會不明白這孽徒打的是什麼主意。
這是想騎在她頭上啊。
從今以後,我管你叫姐姐,你管我叫師父,我們各論各的是吧?
‘小浪蹄子,要不是那大逆不道的逆徒告知你,你會知曉這個秘密?’天璇心中不屑冷笑。
就眼前這點小把戲,不及逆徒的一記大力頂撞。
光是想想,天璇悄悄摩挲一下雙腿,像是要忘記那幻覺般的衝擊感,表面上則是絲毫不見異色。
在這夢境中,之前的一切痕跡都可以抹去,但唯獨這刻在記憶中的感覺無法消磨。纔剛剛經過大戰不久,天璇每每回想,都有種類似於幻痛般的虛幻感覺。
相比較起這種切身之感來,公孫青玥的嘲諷簡直就是迎面春風。
她都被在無力反抗的情況下半推半就地被騎了,還有什麼能夠讓她感覺到羞恥憤怒的。
此時要是直接爆出這秘密是姜離發現的,定然能夠打擊公孫青玥的氣焰,但這不足以挽回局面。無論公孫青玥的氣焰怎麼被打擊,該小的還是小。
儘管姜離對此並不在意,甚至還還愛不釋手,但公孫青玥還是能以此來攻擊天璇。
天璇心中千迴百轉,臉上則是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道:“也好,讓你師弟再尋一伴侶也算是一件好事。爲師觀徒兒你春意未散,顯然是剛剛和伱師弟剛成了一番好事。你們兩人伉儷情深,爲師甚是欣慰,就是這時間······”
天璇語重心長地道:“青玥,你該長進點了。”
近一個時辰實際上對於未經修煉的人來說是極爲漫長的時間,對於修行者來說,也不算短。
但是,姜離毫無疑問不能和一般的修行者以及普通人歸爲一類的。
就連外掛三品道果的天璇都難堪雨露,何況是公孫青玥?
公孫青玥頓時就面染紅霞,只覺這老妖精當真是不要臉,連這都直接說出來。
叫她長進點,不就是說她不能讓姜離盡興嗎?
不過······
‘她還不知道是師弟告訴我這秘密的?’
見到天璇直接撇開了胸懷謙虛的話題,公孫青玥當即有了聯想。
人生第一次在這老騷蹄子身上佔到便宜,甚至將了對方一軍,那可是能大書特書的戰績。要是被對方知道這秘密不是自己發現的,那可是能好生打擊自己的。
儘管這並不能挽回局面,可能夠打擊對手啊。
而且就算被天璇正義切割,雙方也知道那個滾草叢的就是此刻端麗高雅的天璇,這是心知肚明的事情,沒必要遮遮掩掩的。
‘除非···師弟還不知道‘公孫元希’的真身。’公孫青玥腦中靈光一閃。
‘老騷蹄子到底還是要點臉的,或者說她不敢讓師弟知道自己不要臉。’
老妖精說不定是全程頂着僞裝和姜離做的,姜離可能還不知道自己頂撞的就是自己的師父。
也許,這是可以拿捏的把柄。
公孫青玥還不知道宮殿會具現就是姜離揭穿了天璇的身份,直接把她推到高峰,此刻察覺到可能的破綻,還以爲抓住了機會。
但是——
“哎呀,你說要是你有爲師這般實力,也就不需要擔心難堪你師弟的征伐了。”
天璇手摸着側臉,話中有話,道:“你要是能和姜離鏖戰個三天三夜,那麼便是有其他的女人上門,也爭不過你啊。”
公孫青玥瞳孔劇震。
‘被她給發現了。’
自己纔剛剛察覺到這可能存在的機會,結果老妖精就第一時刻有所察覺,洞察了自己的發現,並且直接語出威脅。——要是想以此來拿捏,她就乾脆攤牌,身份暴露就暴露了吧,反正輸的不會是她。
天璇毫無疑問表達出這個意思。
而一旦攤牌,就算自己能爭得大婦的位置又如何?
一邊是一個時辰,一邊是三天三夜,姜離花在天璇身上的時間遠在公孫青玥之上,正室這個名頭歸誰還不知,但實際上誰是大的,一目瞭然。
雖然人不可能時刻行房,但哪怕是來一次,都能拉開極大的時間差距啊。
實力境界,竟然還能起到這般作用!
公孫青玥感覺自己是開眼界了。
還有這老騷蹄子······
“師父所言甚是。”公孫青玥低眉順眼,之前的凌厲之意悄然內斂。
敵方詭計多端,只得戰略性轉移了。
“唉,成天被叫師父,都感覺被叫老了,”天璇斜過身子,靠在椅子上,笑道,“以後沒人的時候,還是叫爲師姐姐吧。這樣,爲師也能感覺年輕點。”
我管你叫徒兒,你管我叫姐姐,我們各論各的。
簡直是欺人太甚!
公孫青玥的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只覺奇恥大辱莫過於此。
但想起攤牌之後的場景,公孫青玥還是暫做隱忍,銀牙暗咬,生生從牙縫裡蹦出兩個字:“姐——姐——”
“聽到了,乖徒兒。”
天璇以袖掩嘴,竊竊低笑,臉上滿是受用之色。
這孽徒還是好拿捏的,似姜離那等大逆不道之輩,到底不是隨處可見的。
公孫青玥則是胸懷起伏,勉強壓下了怒氣。
且先忍耐,再讓她得意些時日,等自己晉升了四品,再與這老騷蹄子分說。
“若是無甚事的話,徒兒·······”
公孫青玥還未說完,就見天璇目光直直看來,“妹妹我就先去休息了。”
忍!
“去吧,好好休息,畢竟你也是累着了。”
說到這裡,天璇又忍不住一陣輕笑。
這讓公孫青玥差點繃不住臉部神情,當即重重一甩袖,轉身徑直離去。
今日,又是公孫青玥的敗北。
“和爲師鬥,你還是太嫩了點啊,青玥。”天璇看着大徒弟離去的背影,笑道。
“你還想着翻盤,且不說你就算有我和姜離的相助,晉升四品也需要不短的時間,就算你晉升了四品,也絕對不是那逆徒的對手啊。”
對於公孫青玥的打算,天璇自然是門清的,不外乎是想着暫且隱忍,以待良機。
她不知道,會有這想法,完全是自己這當師父的言語誘導。
天璇早就輸光光了,還被姜離一邊還叫着“師傅”一邊頂撞。
想到這裡,天璇忍不住輕按小腹。
虛幻般的感官餘韻還在意識中停留,這也是她會討饒的主要原因。
“爲師之前可是丟了好大的臉,在那等時刻被揭破了身份,要是被你知曉了,怕不是能讓你提一百年都不止。所以啊,還是也和爲師一樣吧,爲師的···好妹妹。”
天璇斜倚在玉椅上,喃喃念道。
不急,先和這孽徒好好耍耍。
她就喜歡看到這孽徒一邊氣得牙癢癢,一邊不得不叫自己姐姐的樣子。
······
······
另一邊,公孫青玥醒來,氣得一口咬在姜離肩膀上,結果連牙印都沒留下。
看着姜離那好奇看過來的神色,公孫青玥不由一陣氣苦。
她之前確實是沒恢復過來,但姜離也已經在夢境中和那老妖精一番鏖戰了啊。雖然是夢,但反饋到精神中,也該有疲憊感的吧。
結果就連這樣的姜離,自己都沒能堅持過一個時辰,現在連個牙印都留不下。
而姜離則是看着公孫青玥這神情,心中知道師姐怕不是又輸了。
公孫青玥入夢雖然隱秘,但在姜離清醒的情況下,她怎麼可能瞞得過姜離。甚至於因爲嘯天的存在,之前姜離在夢境中時,就已經有所感應了。
只是那種情況下,已經不是想停就能停的了。而且說實話,姜離當時更興奮了。
是以,對於公孫青玥此次入夢去的目的,姜離是有所猜測的。但他沒猜到公孫青玥會輸得這麼慘。
也不知道天璇是使了什麼手段,能夠讓師姐氣成這樣子。
‘回頭再替師姐出出氣吧。’姜離暗暗道。
也不知道是否因爲容納了楊戩的道果,姜離感覺自己對公孫青玥除卻原來的感情外,還多出了一種寵溺的念頭。像是對待伴侶,又像是對待親人般。
雖然論起關係來,姜離也算是公孫青玥的長輩了,但這種寵溺怎麼着都不該出現纔是。
‘不要什麼都往道果裡刻啊。’
察覺到自己又浮現這樣的念頭,姜離不由在心中低嘆。
他算是深刻明白道果即是因果的意義了,哪怕並未在道果中有所提示,容納道果之後,也會自然而然地受到一點影響。
也許無足輕重,但到底還是有的。
也不知道公孫青玥有沒有類似的感覺。
這般想着,姜離突然感覺到喉嚨出現了癢意,有銀白的貝齒在輕輕咬着喉嚨,同時皮膚被慢慢舐着。
低頭看去,就見公孫青玥身上浮現出草木精氣,滋養身軀,同時寶蓮燈浮現在上方,垂下清光。看那玉質的蓮燈,簡直已經和真實的無異了。
難不成還真有影響?
姜離不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否是真,他只知道公孫青玥大概是不甘心,又以爲她行了。
既然如此,無需多言。
戰!
······
······
之後斷斷續續,靠着寶蓮燈續航,師姐倒也算是鏖戰了兩三個時辰,在後半夜睡下。
隨後時間來到了第二天,門外傳來了一聲犬吠。
那是守了一夜的嘯天在告知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