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姜離晉升的同時,神都也有驚人的異象出現。
天空之中突然出現一朵朵祥雲,在陽光的照射下呈現出金黃的色彩,東方的天空中更是出現一道紫氣,沖霄而起。
皇城之中,無形的威嚴突然降臨,本來因爲天子失位而失效的禁制,正在緩緩復原。
這一變化當然是第一時刻被專門負責卜算的太卜令姬遠察覺,他以最快的速度登上欽天監的高樓,仰觀天象,面色丕變。
“這是紫氣東來!”
“陛下駕崩了···不對,陛下又駕崩了······不不不對,是姜——”
太卜令面若死灰,聲音都變得結巴起來,“姜司空容納天子道果了。”
紫氣東來乃是吉兆,但若是和皇城的異狀結合起來,那基本就只有一個可能了,就是新的天子出現了。
而一般這種情況,都是代表着上一代天子的駕崩。在大周八百年時間裡,除了當年已經被掩埋的那一次皇位交接過程,其餘時候新舊天子的交接基本上都是立刻進行的。
舊的天子逝去,而新的天子立即承載道果,以免夜長夢多。
紫氣東來,天現異象乃是吉兆,但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天子賓天之兆。
然而,大周的這一代天子,已經賓天有一段時間了。
在天子賓天之時,姬氏五品以上的人皆是通過血脈有所感應,並且該悲傷的都悲傷過了,該痛苦的也都痛苦過了,剩下的就只有對未來的憂慮。
而現在,這種憂慮變成了現實。
新的天子出現,幾乎所有的知情者都想到了某個權傾朝野的大權臣。
除非姬氏之中有人能殺了那姜離,否則除了他之外,沒有第二個可供猜測的人了。
驚人的發現讓太卜令心神失措,哪怕之前就預想過會有這麼一天的到來,並且做好心理準備,可當此事當真出現之時,太卜令發現再多的準備也無用。
“長公主,我要去找長公主······”
他慌慌張張地,直接就跳下了高樓,試圖飛遁,卻被那無形之勢直接壓到地上。
神都之內,禁止飛行。
這是歷代天子留給神都的天憲,此時這一禁止之法還未重新恢復效果,但在皇城之中卻是已經有了一些效果了。
畢竟,皇城乃是大周之核心,與天子息息相關。
太卜令被壓到地上,已經完全確信了天子出現,當即瘋狂催谷功力,以輕功向着南離宮疾行。
在不惜消耗的代價下,南離宮很快便至。太卜令都不等宮女通報,就急急忙忙地闖入了朱雀殿中。
此時,長公主果然就在殿中,顯然她也是察覺到了新的天子出現,從閉關潛修中出來。
“殿下!長公主殿下!”
太卜令見到長公主,氣一鬆,堂堂的五品竟是直接腿一軟差點跪下。
“天子出現了,姜司空他篡位了啊,殿下。”
“你有何證據說司空篡位?”長公主卻是神色鎮定,不見急色,“姜司空只是晉升了而已。”
就算是容納了天子道果,他姜離也依舊是攝政王,還沒光明正大地登基呢,憑什麼說他篡位。
只是這種說辭,顯然無法讓太卜令鎮定心神。
他慌張說道:“天子道果既是已被容納,那登基是遲早的事情,殿下,我姬氏危矣啊殿下。”
“有什麼可危的,”長公主淡淡地道,“公孫家主還有雨師元君都已是三品,本宮也將晉升,屆時便是三位三品,我姬氏非但不是危矣,反倒是恢復了元氣,即將重光。”
“姜司空離不開我族,我族現在也正需要姜司空成爲頂樑柱。在天子賓天,天君背離之後,我們需要一個新的支柱來穩定局勢。”
太卜令聞言,臉色一怔,仔細想想,竟也覺得好像還當真是這麼一回事。
天子沒了,天君也據說是早有反意,姬氏和公孫家失去了這兩位,本來就只剩土伯了,但後來天璇晉升,又有雨師元君晉升,現在長公主也要晉升了。
這一旦成了,那算上土伯,豈不是有四個三品?
穩定局勢是肯定夠了,甚至若能和那位姜司空精誠合作,說是重光宗族也不過分。
想到此處,太卜令的心奇蹟般地定了下來。
他先前是被天子道果有新主人的消息給衝昏了頭腦,只覺大難臨頭,可現在想想,要是姜離不對姬氏下手,那日後的路反倒是更好走了。
正所謂投姜一念起,頓覺天地寬,太卜令放下擔憂,也就去了慌亂。
不過,這位姜司空的正妻乃是公孫家的未來家主,這有點不妥。姬氏和公孫家雖是同族,但一者負責朝堂,另一者則是負責宗派,爲不同分支,要是公孫家的血脈取代了姬氏在朝中的地位,那姬氏豈不是被融合了?
那位姜司空八成也不介意讓公孫家徹底融合了姬氏。
姜離手上已是沾滿了姬氏的血,說不定就爲防姬氏有人報仇,就以這種方式對姬氏下手了。
而這,顯然是姬氏難以接受的。
雖然大家都是同族,但有些事情,利益相關,還是不能相讓的。
“殿下,”
太卜令試探着道:“要不您宣佈與那位和離吧。”
想來想去,能夠壓那公孫青玥一頭,並且還無懼公孫家主的,也就只有這位殿下了。
長公主猛不丁聽到這麼一句,原先慢條斯理的神色頓時破功,毫不猶豫地就是一揮袖,沛然炎波把太卜令給打了出去。
“給本宮滾。”
炎氣將這無恥的族人給掃出朱雀殿,又讓他一路滾出了數百丈。
待到太卜令徹底消失在自己眼中,長公主方纔算是平復了怒色。
只是在她心中,實際上卻是未必如先前那般鎮定。
‘容納了天子道果,就算是不失去人性,也只有一甲子的壽命。以姜離的境界,要是沒意外的話,再活五百年完全不是問題,現在卻是隻剩一甲子壽元。’
‘還有天璇、青玥以及元君······元君不好說,天璇和青玥會發瘋的。’
長公主光是想想,都覺得這一下是當真禍事了。
她不想姜離承載天子道果的理由,除卻不願大周生亂以外,最大的原因便在於此。之前威脅風滿樓,也是爲了預防此事發生。
之前表現出來的鎮定從容,實際上都是裝的,長公主心中也是憂慮甚深。
一道裂縫已是出現了己方那原本牢固的關係之上。
連太卜令都能發現新的天子出現,更別說是天璇了。
那個女人現在還沒失去理智,已經是她夠顧全大局了。
或者說,她要等到確定姜離是否失去人性之後,再考慮該進行報復,還是做其他事情。
‘這一切,都是你做的嗎······’
長公主想到了姜離之前對天子道果的拒絕,幾乎可以肯定,他容納道果的過程並非主動,至少是有部分是迫於外界因素的。
而能夠做到這一點的,除了他,應該也沒有其他人了吧?
思及此處,朱雀殿內瞬間燃燒起了熊熊烈火。
······
······
與此同時,皇城素華宮之內。
衆星齊現,整座素華宮都在星斗的碾壓中化作了塵埃。
玉衡長老在外看到這一幕,不由輕嘆道:“師姐發怒了,也是,姜師侄既是她的愛徒,也是青玥的夫婿,而青玥是被師姐當女兒養大的。”
鼎湖派的長老當然也知道紫氣東來代表什麼,更清楚感應到了皇城之中的變化。
兩位長老也在同時猜出了姜離已經容納天子道果。
雖然他們不知天子道果的真正秘密,但天子之壽元限制還是清楚的。
一個甲子之後,那位姜師侄就要隕落了。
“這樣其實也好。”天權長老低聲道。
“嗯?”玉衡長老猛地盯向天權長老。
“這樣一來,就算姜離在未來反客爲主,壓下了公孫家和姬氏,甚至奪取了宗門,也就是幾十年的時間而已。似他那樣的人物,姜氏過去八百年沒有出現,未來也應該不會再出現。幾十年時間,等得起。”
天權長老聲音愈低,但話語卻是愈顯理智和冷靜,“姬氏之中的一些人,甚至是部分王侯都會因此而選擇忍耐,他們未必對付得了天子,且只需要等一甲子。這其實是最好的結果。”
玉衡長老聽完這一番話,面容逐漸僵硬,甚至可說是冷硬,最終冷然道:“太冷血了。”
“確實有點冷血,但這世上哪有不冷血的事啊,”天權長老依舊冷靜,然後進一步壓低了聲音,“而且······你沒發現到異常嗎?師姐靜水流深,可遠比你我要冷靜、理智,便是當年輸給了掌門,也沒有失態,可現在······”
“我不信師姐沒有想到這一點。”這一句話,是以神念傳音說的。
天璇的智計可是還在天權長老之上,甚至心思城府都要勝過天權。
當年輸給天君之時,就已經能夠喜怒不形於色,怎的今朝反倒是失態了?
玉衡長老聽出了這話裡的意思,雙眼浮現凌厲之意,劍眉微豎,冷意自生,“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師弟你應該清楚纔對,你不覺得師姐對姜師侄有些太關愛了嗎?”
天權長老的傳音剛入玉衡長老之心神,冰冷的鋒芒就斬落了他的一縷髮絲。
“閉嘴。”
玉衡長老沉聲低喝,“再出此等妄言,休怪我劍下無情。”
天權長老的言語已經不只是失當了,而是已經要損害到天璇的清白。也就是他是自家師弟,否則的話,玉衡長老已經和他分生死了。
面對那逐漸顯露出殺機的劍意,天權長老也不繼續刺激玉衡長老了,低聲道:“當我什麼都沒說吧。”
“最好是如此。”
玉衡長老冷哼一聲,接着看向那已經顯現的衆星法界。
天權長老也是如此,只是在玉衡長老的視線未及之處,他的面容終於控制不住平靜的神態,扭曲出深深的戾氣。
也就在這時,法界之中衆星運轉,一股陰冥之氣衝出。
“師姐打開陰世了?”玉衡長老詫異道。
這股氣息毫無疑問來自於陰世,天璇竟是打破了土伯的封鎖,再度打開了陰世。
但在這時候打開陰世,又是爲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