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準備賀禮

石舜華:「三公主?」

「端靜, 生母是庶妃布貴人, 這些年在宮裡就是個隱形人。」太子說著, 一頓,「孤是太子, 在尋常人家就是嫡子,應該不用給庶女送禮吧?」

石舜華:「汗阿瑪還是皇上呢。」

太子噎住:「…小十六的滿月禮,三公主兒子的賀禮, 過些日子老三娶嫡福晉,孤是不是也得表示表示?」

「你說呢?」石舜華反問。

太子想死:「咱倆成親的時候,他們都沒送禮物。」

「你跟他們一樣嗎?您是嫡子, 還是太子。」石舜華道:「擱尋常百姓家, 分家的時候嫡子拿大半家產, 嫡次子得小半家產,庶子能得多少全看當家主母心情如何。所以庶子偶有失禮處,人們也會原諒,只因他庶子, 不是要承擔家族重任的嫡子。」

「按照你這麼說,就算你的堂堂雜貨店日進斗金,也經不起三天兩頭送禮。」太子想一下, 就說, 「你還是派人去宮外採買吧, 民間東西便宜。」

石舜華輕笑一聲:「汗阿瑪賞給咱們那麼多東西, 把你我不喜歡的挑出來, 再去宮外買一些, 收拾兩車——」

「兩車?!」太子震驚,「你還真捨得。」

石舜華哆嗦一下:「別這麼大聲音啊,嚇我一跳。三公主的兒子是你外甥,而你也是他唯一的嫡親舅舅。我大哥的長子出生,他大舅哥還送兩車東西呢。一車小孩子用的東西,一車只能供著的御賜之物,悄悄送到汗阿瑪那裡,回頭三公主只收到你和汗阿瑪送的東西,自然只認你這一個兄長。

「園子里人多眼雜,送賀禮一事也只能瞞得一時,過些日子傳到布貴人耳朵裡,她會打心眼裡感激咱們。你心疼東西像流水一樣往外出,那就在汗阿瑪跟前表現出東宮很窮,趕明兒汗阿瑪自然會找機會補貼咱們。」

「那不就相當於拿汗阿瑪的東西送人?」

石舜華:「汗阿瑪雖是君也是父,當兒子的吃不上飯,他必須負責。再說了,他如果放咱們出去,咱們買幾處莊子,再開幾家鋪子,也用不著找他要。」

「汗阿瑪不會放孤出去。」太子道,「咱們出去內務府就得重新建一處東宮。耗費巨資不說,城內也沒那麼大空地。」

石舜華接道:「也不方便你幫他批奏摺,對吧?所以,沒錢就找汗阿瑪要。」頓了頓,「爺如果拉不下臉,我出面要。」

「你去找汗阿瑪?!」

石舜華:「不需要。汗阿瑪關心你,更關心妾身肚子裡的孩子,改天妾身在奴才面前透露一些,通過霍林和王以誠的傳到汗阿瑪耳朵裡就行了。」

「這麼麻煩?」太子訝異,「等等,王以誠會幫你傳話?」

石舜華:「不知道。不過,上次德妃的人求見汗阿瑪,王以誠都不介意告訴咱們,我想這麼一點小事,他應該會跟樑九功說。汗阿瑪想知道咱們的事,只能找他的心腹太監樑九功去查。」

「難怪你之前對那個奴才那麼客氣。」太子恍然大悟。

石舜華搖了搖頭:「我當時沒想過這些,只是想禮多人不怪。」

「咱們的東西都在宮裡,得派人去宮裡拉回來。」太子道,「只是咱們的人一旦到宮裡,後宮那些女人就該知道了。」

「叫張起麟、小順子,阿笙和阿簫過去拉東西。」石舜華道,「毓慶宮裡只有幾個看門的,裝東西的時候把他們趕去前院,後宮那些母妃想破頭皮也想不到。」

太子仔細想了想:「你安排吧。但是,別累著孤的兒子。」

「萬一是個閨女怎麼辦?」石舜華順嘴問。

太子呼吸一窒:「沒關係。反正大嫂連生個四個閨女,你才生一個。」

「還有三次機會麼?」石舜華反問。

太子臉色驟變:「別亂講,孤不想要四朵金花。」

石舜華噗嗤笑噴,一見太子瞪她,連忙說:「阿笙,去拿筆墨紙硯,我寫單子,你們從城裡回來的時候順便把東西買齊。」

「現在就準備啊?」太子詫異道。

石舜華:「汗阿瑪高興,內務府不敢拖延,保不齊明日早朝就備好了。」

翌日,早朝,太子心裡惦記著給三公主的賀禮一事,便時刻注意著內務府總管。下朝後看到內務府總管海拉遜被康熙留下來,立刻往討源書屋去。

胤禛只是跟三皇子說兩句話,再找太子就發現太子不見了。天天去討源書屋蹭飯的四皇子胤禛不好意思自己過去,騎馬回家,到家已熱得滿頭大汗。

四福晉吃驚道:「出什麼事了?」

「什麼出什麼事了?」胤禛不明白。

四福晉:「爺這些日子每天早上都去太子那裡用早膳,今兒怎麼突然回來了?」

「哦,你說這事啊。二哥明知道我早上去他那兒吃飯,見我和三哥說話就故意不等我。」胤禛道,「我還以爲他會跟二嫂學大方點,沒想到比以前更小氣。」

「太子可能有什麼事吧。」四福晉道。

胤禛搖頭:「他整天在園子裡住著,汗阿瑪不找他,他什麼事也沒有。」

太子匆匆到家,就問:「東西準備好了嗎?」

「好了。」石舜華道:「在前院西次間裡堆著,爺用過早膳就去問汗阿瑪,內務府準備的禮物什麼時候送過去。」

「行,擺飯吧。」太子怕內務府的動作太快,放下碗筷就往康熙那兒去。

康熙卻是剛拿起筷子,看到太子不經通傳直接進來,眉頭一挑:「保成有事?」

「有事。」太子在康熙面前從來都是有話直說:「兒臣也給三妹準備一份禮物,想麻煩內務府的人一塊給三妹送過去。不過,跟汗阿瑪的賀禮沒法比。」

康熙眉頭微蹙,不太敢相信他所聽見的:「你,說什麼?你也給端靜準備了禮物?」

「是啊。」太子心想,是不是覺得很意外,以後意外的事多著呢,「其實是福晉準備的,兒臣也不清楚都有些什麼東西。」

康熙一聽到兒子說起兒媳婦,瞬間淡定:「內務府的人明兒一早出發,你叫人把東西拉過來吧。」

現在拉過來?那可不行。太子道:「還沒收拾好,內務府的人明日走的時候再去兒臣那裡拉東西成嗎?」

「這有什麼成不成的。」康熙道,「趕明兒內務府的人來向朕辭行,朕叫他們過去。」

太子拱手道:「那兒臣就回去告訴福晉?」見康熙點頭,就說:「兒臣不打擾汗阿瑪用膳,兒臣告退。」

「去吧。」康熙望著太子走遠,放下筷子,不禁感慨道:「以往有時連朕的生時都能忘記,如今居然知道給妹妹準備禮物了。」

樑九功笑道:「太子爺長大了。」

「可不是麼。」康熙拿起筷子,笑呵呵道:「朕乍一聽他也給端靜準備了禮物,朕險些朝腿上掐一把,看看是不是在做夢。」

「奴才不如皇上定力好,剛纔真往腿上掐了一下。」樑九功心想,您是沒掐自己,但您筷子上的肉掉了,「有太子妃提醒太子,太子以後會越來越成熟。」

康熙點了點頭:「你說得對,保成福晉很不錯。」

石舜華料到內務府的動作很快,沒料到一天之內就準備好。聽太子講完,就帶著她和太子的心腹去西次間,把禮單重新對一遍,確定東西包好,路上翻車也不會摔碎,便令太監把東西擡到廊檐下。

翌日早上,太子剛回到討源書屋,送賀禮的侍衛趕兩輛空車過來,張起麟看著他們把東西裝上車,就去後院向主子稟報。

太子看著石舜華問:「剛纔孤要出去,爲什麼攔著孤?」

「有張起麟在就好了啊。」石舜華道,「東西我昨兒反覆檢查三次,沒有問題,爺不用擔心。」

「以前顧問行和樑九功來送東西,你都客客氣氣的,這次怎麼不過去了?」太子幷不是擔心禮物有破損,他和端靜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根本沒什麼感情,之所以準備賀禮,只不過是做給康熙看。

石舜華沒聽明白就聽他的心裡話,搞清楚他糾結什麼,笑道:「 侍衛是朝廷的人,你是儲君,他們不敢得罪你。樑九功和顧問行是汗阿瑪的人,我們得罪他們,他們就敢在汗阿瑪面前公報私仇。張起麟,我說得對不對?」

張起麟頭皮發麻:「福晉,奴才可從未在爺面前亂講過。」

「瞧瞧,瞧瞧,我又沒說你搬弄是非。」石舜華說著,話鋒一轉,「以前沒少幹這種事吧?」

張起麟想給她跪下:「奴才膽子小,不敢。」

「慫貨!」太子替他丟人,「滾出去。」

「嗻!」張起麟大鬆一口氣,一溜煙跑出去,端是怕被石舜華逮住,繼續借機敲打他。

石舜華道:「爺是儲君,將來那些王公大臣都是您的臣子,您不需要拉攏他們,對待老臣稍稍恭敬一點便可。話說回來,你和他們處的太好,汗阿瑪指不定以爲你等不及了呢。」

「福晉,能說說有你不懂的嗎?」太子冷不丁開口問。

石舜華笑道:「《史記》和《資治通鑑》我都有看過。我說的這些不過是前人總結出來的。爺有時候想不到,只緣身在此山中罷了。」

「你一個姑娘家,不應該忙著學琴棋書畫,管家刺繡?你額娘就由著你看那些書?」太子很好奇,「她是打算把你養成女狀元啊。」

石舜華心想,看什麼書,多費神啊。那些事都是我親眼所見,「讀史明智,鑑往知來。」

「那你說說孤以後會怎樣。」

石舜華:「該聰明的時候聰明,該裝傻的時候裝傻,該出血的時候不要心疼銀子,該叫屈的時候不要硬撐著。

「汗阿瑪是天子,也是人父,三位皇后不在了,把汗阿瑪養大的太皇太后也不在了,後宮的女人對汗阿瑪來說都一樣。您就是汗阿瑪最親的人,維持好這個關係,爺將來自然順順利利的。」

「真不用跟王公大臣打好關係?」太子以前從未想過放下身份跟大臣們打交道。

石舜華很肯定:「不需要。王公大臣是升是貶不過是汗阿瑪一句話的事。你看哪位不順眼,在汗阿瑪面前提兩句,什麼貪污受賄,瀆職了,汗阿瑪一查一個準。」

「什麼叫一查一個準?」

石舜華:「十官九貪。唯一不貪的也有別的毛病,像湯斌那樣死的時候都沒錢安葬,說好聽點叫清廉,說難聽就是不會做官不會做人,唯一可取之處是學問好。這一點不足爲懼。以前我阿瑪還在時曾說過,當官啊,就得向張英張大人學。」

太子:「你說張英,孤突然想到汗阿瑪跟孤提過張英的大兒子,汗阿瑪的意思過兩年叫張廷瓚去詹事府擔任少詹事,但孤不喜歡張英,當時就沒答應。」

「你爲什麼不喜歡張英?」石舜華好奇,「妾身記得他當過你的老師。」

太子:「張英那人太精明,只忠於汗阿瑪,孤有點拿不住他。」

「爺真是沒事找事。您別瞪我,您想想,張英都多大年紀了。」石舜華道,「他只忠於汗阿瑪又能忠幾年?詹事府是負責東宮事務的衙門,進了詹事府就是爺的人,兒子變成你的人,張英的腦袋即便是榆木做的,也不敢得罪爺。畢竟兒子在您手上。」

太子張了張嘴:「……孤那時候哪想這麼多。以爲有了叔公就有了全天下,張英不喜歡孤,孤就不喜歡他。」

「爺,福晉,四爺又來了。」張起麟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太子霍然起身:「他又來幹嘛?!沒完沒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