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辛夷1瞧着大哥進來,就起身走過去,道:“大哥,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是不是家裡頭有什麼事情?”
蘇翼上前見禮,“見過太子妃。”
蘇辛夷一愣,隨即明白這是在東宮不比在國公府隨意,她請哥哥坐下,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開口。
蘇翼瞧着妹妹的樣子,不由微微一笑,“怎麼沒見皇長孫?”
蘇辛夷無奈地說道:“抱去紫宸殿了。”
蘇翼聞言看着妹妹,“陛下經常見皇長孫嗎?”
蘇辛夷點點頭,有些無奈地說道:“只要天氣不錯,總是要跑過去見一見的。”
蘇翼很意外,看着蘇辛夷慢慢開口,“外頭對這件事情傳言很多,家裡頭很是擔心,所以讓我過來問問。”
蘇辛夷沒想到還驚動家裡了,就道:“不用擔心,陛下只是喜歡恆兒,畢竟是第一個孫兒。”
“那你也要當心一些,祖父讓我跟你說一聲,如今還好一些,等陛下有其他的孫兒出世之後,皇長孫只怕會成爲衆矢之的。”
蘇辛夷點頭,“我知道了,我會當心的。”
蘇翼聽着妹妹肯聽勸就鬆了口氣,“皇長孫受陛下喜愛,家裡頭自然爲你高興,只是過猶不及。更不要說如今東宮只有你一個太子妃,外頭因此傳言更多,只怕下次選秀就不會如這次一般輕鬆過去,你也得做好準備。”
蘇辛夷聽着大哥的話,知道家裡頭爲她好,只是她與殿下的約定,卻也不好跟家裡人明言,事關儲君的顏面,即便是家裡人,蘇辛夷也不好開口。
因此,她對着大哥道:“我知道,大哥也跟家裡人說一聲,讓他們安心便是。”
蘇翼頷首,又看着妹妹思量着說道:“家裡接到了蘇溧的信,你這裡得了消息嗎?”
“我也接到了蘇登堂兄的信,看來兩位堂兄是分開送信的。”蘇辛夷道。
蘇翼跟家裡人猜着沒有接到蘇登的信,應該就是他寫信給辛夷了,聽了辛夷的話,就知道沒有猜錯,他看着辛夷直接問道:“你有什麼想法?”
蘇辛夷看了一眼大哥,“大哥,你有什麼想法?”
蘇翼就樂了,“我就知道瞞不過你,我想着如果有機會的話,還是想再去邊關爲國而戰。”
蘇辛夷沉默一下,然後說道:“這件事情我也無法猜測陛下有什麼旨意,不患寡而患不均,大哥已經幾次三番立功,這次怕是你去不了。”
蘇翼一愣,擡眼看着妹妹笑道:“難得你還能知道這個,我還以爲我這樣說你肯定會高興呢。”
蘇辛夷哭笑不得,看着大哥說道:“大哥,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再說嫁給殿下這麼久,多少也是要長點腦子的。”
蘇翼樂呵呵的直笑,聽了辛夷這話直點頭,“你能這麼想就好,祖父跟父親也是這樣猜測,估計這次如果真的交戰,我可能沒機會再去走一趟。”
蘇辛夷就道:“大哥能想開就好。”
“這有什麼想不開的,凡事都不能被一個人佔全了,我已經很知足了。”蘇翼笑,若不是被妹妹推着走,說不定他現在還在御林軍混日子呢。“再說,這次沒機會,以後未必沒機會。”
這個道理不錯,蘇辛夷看着大哥,“大哥,你是不是還有什麼別的想法?”
蘇翼就知道瞞不過妹妹,“這次商隊帶回來的消息,父親與祖父覺得陛下可能會在朝會上拿出來議,若是如此的話,咱們家跟鄭國公府必然會被人盯上。,除此之外,也有不少人來走動,顯然是想有出去的想法。”
蘇辛夷沉默一下,看着哥哥,“居然已經散了消息出去了?”
怎麼會這麼快?
蘇翼看着妹妹,“商隊的信送達紫宸殿,當時陛下正在召集幾位大臣議事。”
蘇辛夷就明白了,可能是陛下漏了些口風,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
“上門打聽消息也就罷了,反正這件事情瞞不住,就直接說便是。”蘇辛夷直接說道,“但是如果有人想要走國公府的路子,讓大伯引薦,這件事情不能做。”
軍中諸將也並不是一團和氣,而且各成派系,彼此之間也是互相牽制的。
自然,這也是陛下樂意見到的,若是軍中諸將一條心,那纔可怕。
想到這裡,蘇辛夷看着大哥,“總之,咱們家不做這種事情。”
“祖父也是擔心會有人到你這裡走門路,讓我來跟你提個醒,不要摻和這些事情。”蘇翼認真地說道。
蘇辛夷笑了笑,家裡人是真的關心她,她點點頭,“我知道,我也不會做這樣的事情。”說到這裡一頓,“祖父現在的身體怎麼樣?”
“慢慢養着比春日時好了些,只是年紀大了,而且祖父身上有暗傷,太醫院那邊也沒更好的辦法,只能讓祖父少費心多養身。”
蘇辛夷想起上輩子這個春天祖父就過世了,現在還能好好的她真的很知足,“那就讓祖父好好的養着,家裡的瑣事不要讓祖父費心了。”
蘇翼聽着妹妹這話就道:“早兩年祖父就不管事了,你放心,我與父親會讓祖父頤養天年的。”
蘇翼說完話就起身告辭,臨走前對着辛夷道:“還有件事情你可能還不知道,吳王府出了些狀況,當初還有些傳言對你不利,不過已經平息了。”
蘇辛夷就想起李貴妃那一場指鹿爲馬,“是不是關於裴側妃小產的事情?”
蘇翼點頭,“你知道就好。”
“大哥不用擔心,我知道是誰做的手腳。”蘇辛夷沉聲說道,“說起來,李二老爺一家現在如何了?”
蘇翼都擡起腳準備走了,聽着妹妹問起這個,又停下來看着她說道:“李二老爺的兒子與女兒先後成親嫁人,沒有大辦,咱們家讓人送了表禮,不過李家沒有收。”
“李二老爺肯定不會收得,李大夫人一直盯着他們,若是敢收,肯定又會說他與咱們家勾連。”蘇辛夷嗤笑一聲。
“你別因爲這件事情生氣了,李姑娘嫁去了曾家,翁姨娘託她的手帕交打聽了一下曾家的事情,李姑娘嫁過去後日子過得不錯,你就放心吧。”蘇翼開口道,“只是咱們不能與他們有什麼往來,所以只能裝作不知了。”
李清漪過得不錯,蘇辛夷也就安心了,當初李紀的事情欠她一個人情,若是她真的過得不好,她說不得就得給她周旋一二。
“李姑娘是個聰明人,不管到哪裡都能過得好。”蘇辛夷笑。
“倒是李逸明的日子不算好,李文成經常找他麻煩,這種家務事別人也不好插手。”
李文成是李紀的兒子,蘇辛夷微微皺眉,看着大哥說道:“李紀只有這麼一個兒子,這次跟李二老爺一家決裂,李文成肯定心中不忿。不過,凡事有利必有弊,相反有弊也有利,李文成如此氣量狹窄,惹是生非,以後在京城的路只會越走越窄。李逸明若是個聰明的,就拿着李文成做一把磨刀石,是明珠總會展露光芒。”
蘇翼只點頭,這件事情卻不好分說,畢竟是李家的家務事,他看着妹妹叮囑,“李家的事情你也不用太過放在心上,李家二房當初做了選擇,就會知道自己承受什麼,當初你承了李姑娘的情,以她的聰明真有求於你的時候,肯定會用掉這份人情,你只管等着吧。”
蘇辛夷聽着大哥這老氣橫秋的話不由樂了,“大哥說的是。”
妹妹這一笑,蘇翼就有些不自在,輕聲說道:“這是二叔教我的,如今我閒的時候,也會跟着二叔與三叔學些東西。”
蘇辛夷想着是要學,不能一直跟着大伯父一味地學藏拙學老實學厚道,這人太過本分厚道,反倒是會讓那些小人得寸進尺。
蘇翼走後,蘇辛夷做了半晌也無法靜下心來。
外頭的傳言她並不是很放在心上,李貴妃不過是要噁心她,再說李家現在是多事之秋,她也不敢做的過了,只是些捕風捉影的傳言,於她而言無異於蚍蜉撼樹。
她只是擔心一件事情,如果真的要出征的話,三軍主帥會是誰?
鄭國公年事已高,肯定不能再出徵,太子殿下身爲儲君,之前領兵出征已經證明他的本事,這次可能也不會前往。
如此推算的話,有可能容王能輪得上。
若是容王領兵,不知道皇后娘娘會如何想?
再說容王的性子過於跳脫,只怕朝臣也會意見不同,如此一來,事情就複雜多了。
她也不算是什麼好人,如果一定有個人領軍出征,她自然希望是與東宮走得親近的人,或者是與東宮有幾分香火情的。
比如秦觀生。
還有,如果有機會的話,最好是讓二哥跟着去長長見識,未必就要衝鋒陷陣,但是得知道真正打起仗來是什麼樣子。
蘇辛夷腦子一團亂,都沒聽到晏君初回來的腳步聲。
“在想什麼這麼入神?”
蘇辛夷唬了一跳,撫着心口回頭看着殿下,正要說話,才發現殿中已經黑了下來,驚訝地說道:“這麼晚了?”
天都黑了。
晏君初叫人進來點燈,坐在辛夷身邊望着她,“怎麼瞧着你愁眉苦臉的,遇到什麼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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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辛夷定定神,這才說道:“我收到了堂兄的的信,又見了大哥。”
“爲了韃子的事情?”
“這次會打仗嗎?”蘇辛夷望着殿下問道。
晏君初拍了拍辛夷的手,道:“那要看韃靼會不會來犯,如果敢來,咱們就要打。”
果然如此。
蘇辛夷看着太子,“那殿下屬意誰領兵?”
“這就要看朝堂上如何定奪了。”晏君初現在也不好說,朝堂上的博弈一向是瞬息萬變。
蘇辛夷問,“殿下心裡希望是誰?”
晏君初笑,“與你說實話,我現在還真的沒想好。”
蘇辛夷點點頭,“也是,京軍就有四十八衛,不管哪一衛的指揮使拎出來都是能獨當一面的人,但是三軍主將卻只有一個,確實不好選。”
“先別想這些事情……咦,恆兒還沒送回來嗎?”
蘇辛夷一怔,兩口子四目相對。
是了,她只顧着想這些事情,居然把兒子給忘了。
她立刻站起身,就要讓人去紫宸殿那邊看看,晏君初伸手拉住她,“別急,我讓人去看看。”
蘇辛夷一愣,這纔想起自己是女眷,不好讓人去紫宸殿,若是傳出去,怕是對她不利。
她正要說話,就聽到外頭有說話聲傳來,倆人擡腳走出去,就看到胡思易抱着晏恆回來了,見到二人忙上前見禮。
“奴才見過太子殿下,太子妃。”
“胡總管免禮。”晏君初笑道,“倒是有勞你把恆兒送回來了。”
胡思易忙道不敢,小心翼翼的把睡着的皇長孫交給奶孃,這才接着說道:“皇長孫在紫宸殿偏殿玩累了就睡了,陛下怕太子殿下與太子妃擔心,就讓奴才送回來。”
蘇辛夷看了一眼在奶孃懷中睡的正香的兒子,這娃是真好帶,伸手把孩子接過去,對着胡思易道了謝,就先帶着兒子進了殿中。
晏君初慢了一步回去,蘇辛夷看着他就問道:“往常也沒見在紫宸殿睡着,今兒個是不是玩的太累了?”
晏君初笑了笑,“小孩子總是一天一個樣。慢慢習慣就好了。”
蘇辛夷看了殿下一眼,思量着說道:“你是不是有事情瞞着我?胡總管與你說了什麼?”
晏君初看了辛夷一眼,失笑一聲,低聲說道:“胡思易跟我說,有人在父皇面前舉薦我再領軍出征。”
蘇辛夷一愣,隨即就說道:“這怎麼行?”
一國儲君又不是三軍統帥,豈能說出徵說出徵就出徵。
再說李太師跟李貴妃都還沒放棄襄王,要是殿下這次再出徵,不好說李太師一系會不會做點什麼手腳,這次跟上次不一樣。
上次,李太師自認爲籌謀周全,未必就會真的下狠手,這次李家已經跌入谷底,想要徹底翻身,未必不會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