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那寧子怡,被從天而降的涼水澆了一身,有一瞬間的怔愣。
待反應過來,她當即冷喝一聲,“哪個混賬東西!竟敢往本公主頭頂潑水?”
身後跟着的宮女們連忙跑上前來,手忙腳亂地掏出了巾帕幫她擦拭頭上臉上的水。
“公主,您這渾身都溼透了,還是去換件衣裳。”
“公主,方纔那水,似乎是從樓上窗口潑下來的。”
寧子怡聽着宮人的話,當即道:“立即去樓上,把潑水的那傢伙揪下來!”
說到這兒,她又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連忙道:“畫像,畫像還在樹上!似乎也被水潑了,快去搬個梯子來,將畫像拿下來!”
那畫像是她花了重金買下的,畫上的丹青要是遇了水,難免會糊,方纔她站的位置,畫像正是在她的頭頂上,那畫多半也是保不住了。
這幅畫若是沒了,她一時半會也很難再找到一個好的畫師去畫那個人。
想到這兒,寧子怡目光豁然一冷,眼神如箭一般射向二樓窗口的位置。
不知是哪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她要揪下來,嚴懲不貸!
宮女們很快搬來了梯子,將掛在樹上的畫像取了下來,瞅了一眼那畫像,果真是糊了。
“公主,這畫……糊了。”
眼見宮女遞來那張模糊不清的畫,寧子怡咬牙切齒,“樓上的那個混賬,怎麼還沒拎下來!”
寧子怡身後,顏天真已經走過來了,眼見着寧子怡怒不可遏的模樣,不禁好奇了,“公主,畫上是什麼,你如此寶貝。”
寧子怡聽着顏天真的問話,這會兒也不跟她客套了,瞥了她一眼,“這幅墨寶,是南旭國才子斷玉公子所繪畫,千金難求!本公主好不容易纔買到一幅,卻被你這仙樂宮的人給毀了,你這偏殿樓上住的是哪個東西?往窗口潑水竟也不看樓下是否有人,簡直一點兒規矩都沒有!”
顏天真聞言,連忙道:“公主,我正想說這事,我這偏殿樓上壓根沒有住人啊,剛纔那水……真是莫名其妙。”
顏天真此刻心中已經有了思量。
方纔還覺得醜男又給她闖禍,但轉念一想,那醜男已經被她定義爲聰明人,既然是聰明人,哪會閒得慌拿水潑公主?就算他跟這位怡長公主有什麼深仇大恨,作爲一個聰明人,應該懂隱忍纔對。
所以,醜男潑水,目的絕不是爲了專門去潑寧子怡。
應該有什麼更特殊的原因,讓他這水一定得潑出去。
莫非……是爲了毀那張畫像?
再說寧子怡,派了宮女上二樓去揪醜男,時間都過去老久了,也沒能把人揪下來,沒準那傢伙早就開溜,不知道躲什麼地方去了。
所以,她就一口咬定,這上面沒住人,寧子怡抓不到人,又能說什麼?
“你說這樓上沒住人?不可能。”寧子怡沉着臉,“若是沒住人,這從天而降的水是哪來的?”
顏天真神色頗爲無辜,“這我當真不知啊,我這仙樂宮裡上上下下總共七人,三個太監三個宮女加上我,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人,此刻那六個人應該都在忙着洗衣做飯,公主若是不信,就派人去廚房和洗衣池瞧瞧去,他們肯定在,問問他們,我這宮裡是否還有第八個人。”
顏天真的話音才落下,寧子怡的宮女已經從樓上下來了,“公主,這樓上壓根沒人啊,奴婢找了好幾圈,也沒能看到半個人影,而且,樓上四處是灰塵蛛網,看着就不像有人住。”
顏天真聽到這兒,眼角迅速掠過一絲笑意。
當初跟醜男說好了,不許將屋子收拾乾淨,哪怕有潔癖,也得忍着別去收拾,萬一什麼時候侍衛搜來了,搜到堆滿灰塵的屋子,只當沒人住。
“這……怎麼會?”寧子怡聽着宮女的話,擰着眉頭。
而就在這時,顏天真忽然怪叫一聲,“不會是……有鬼吧?”
“休要胡言亂語。”寧子怡冷聲打斷,“這大白天的,哪來的鬼?你是聽茶樓說書的說多了鬼故事麼?本公主敢斷定,一定是人所爲。”
顏天真聞言,也擰起了眉頭,“莫非我這仙樂宮內進了刺客賊人?公主,你可曾聽說,這兩日宮裡很不太平,先是淑妃娘娘的淑蘭殿進了刺客,不過那刺客被靜王殿下所殺,再之後,又是皇后娘娘寢宮內進了賊,盜竊了火芝,那賊人還沒落網呢,數量半百的侍衛都沒拿下他,引得陛下震怒,那賊人還在這宮裡……”
顏天真說着,臉色頓時有些憂慮,“不會是轉悠到了我這仙樂宮吧?這也怪嚇人的,我這宮裡是有不少陛下賞賜的寶貝,他若求財,拿去就是了,就怕他……劫色。”
寧子怡白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想多了?”
“公主,以我這姿色,總要爲自己擔憂!”顏天真嬌嗔一句,“這宮裡盯着我的眼睛還少麼?女人盯我大多是恨我,男人盯我多半沒安好心,幸好公主您從不爲難我,不像娘娘們,總是想着來作弄我。”
顏天真說到這兒,走到寧子怡身旁,抓着她的衣袖搖晃,“公主您算是這宮裡對我極好的了,身份尊貴,卻還喚我一身天真姐,讓我不勝惶恐,爲了感謝公主,您要學什麼歌舞,只管開口,天真會的,願意全教給您,毫無保留。”
寧子怡:“……”
看着顏天真一副情真意切感激涕零的模樣,她還能說什麼呢。
顏天真的話倒也沒錯,宮中女子有九成看她不順眼,全是妃嬪,只因皇兄對她寵愛了些,多的是人眼紅她,想整死她。
自己身爲公主,倒真沒在這顏天真面前擺架子,只因皇兄看重她,與她起衝突沒有好處,再有這顏天真的歌舞着實一絕,想跟她學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因此,總是對她客氣些,她倒還真覺得自己對她好。
想到這兒,寧子怡的神色恢復了平靜,眼見顏天真還抓着自己的衣袖,便親切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天真姐,你的容貌與才藝不平凡,這就註定你腳下的路不太平穩,你太容易招人眼紅,本公主是真心欣賞你。你的歌舞,本公主得空了再來學吧,如今我是沒什麼心情了,要回宮將這身溼衣換了。”
顏天真撇了撇嘴,“那賊人的事情怎麼辦呢?”
“夜裡門要拴好了,讓兩個宮人爲你守夜,如此一來也就不害怕了,我會去跟皇兄說,賊人有路過你這兒,這幾日夜間巡邏的衛兵會增多,希望能儘快抓到那賊人。”
寧子怡說完,朝身後的宮女們道:“回宮!”
顏天真道:“恭送公主。”
眼見着那寧子怡走遠了,顏天真收起了笑臉,轉身奔上偏殿的二樓。
推開雲淚住的那間屋子,只見他正端坐在桌子邊,揮墨寫字。
他又在提前準備對答了麼?
“雲淚,你搞什麼鬼?那幅畫像到底是什麼玩意,讓你那麼急着毀掉?若不是本姑娘機靈,讓那公主打消了疑心,她絕不會這麼快走,沒準連我都懷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