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面前跪了個快兩米個頭的大漢,對顧遊傾來說還是挺震撼的。
“某爲二境後期武夫,還請兩位仙士莫要嫌棄。”
顧遊傾能夠看到,他跪倒在地時,那緊攥的拳頭因爲太過用力,底下的地板裂出細密的裂痕。
他該是將那邪祟恨之入骨。
一旁的其餘武人,有的嗤之以鼻,有的默不作聲,毫不掩飾臉色的譏諷之色。
“陳兄請起。”
顧遊傾將健壯漢子扶起,見到了他那兇刀一般的凌厲眼神。
與天天在魔門裡打雜,種藥的顧遊傾不同,這種眼神一定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兇人才能夠擁有的。
“陳兄不必如此,顧某已能看出陳兄對那邪祟的滔天怨恨。”
陳衛手背青筋暴突,牙根咬的咔吱作響:
“那邪祟殺我妻妹老母,僅留某一歲娃兒在血泊中啼哭整整一夜,某身爲人子,爲丈夫,爲兄長,豈能嚥下此血仇!”
他身上散發着專屬於武夫的凶煞血氣,哪怕是修煉魔功的顧遊傾,也不禁離遠了些。
與這樣的人待久了,很容易受其血氣影響,變得嗜血濫殺。
不過陳衛的出現確實出乎李清慕與顧遊傾的意料。
本來以爲那二十個武人都指望不上,沒想到居然還跳出來了一個與那邪祟擁有血仇的二境武夫?
不過只有二境的話……恐怕在那邪祟面前,也只有被一招秒的份。
顧遊傾沉思片刻,認真問道:
“陳兄,顧某知陳兄復仇心切,可顧某見不得陳兄這般重情重義之人白白送死,不得不與陳兄潑一盆冷水。”
“仙士請說。”陳衛略微冷靜,氣息平緩了些。
“不是打擊陳兄,而是那邪祟,以陳兄的境界,恐怕……”
“恐怕不敵是吧?”陳衛自嘲一笑:“仙士小看某了,宣城府兵抓了這麼久都沒抓到,某自然明白那邪祟不好對付,但某苦練武學二十年,自認還是有些手段,縱使不敵,某也會拼了這條命,爲二位仙士創造擊殺那邪祟的機會!”
顧遊傾直視着健壯漢子那視死如歸的眼神,不忍心打擊他,卻又不想見他送死:
“陳兄誤會了,顧某的意思是,陳兄的境界,恐怕在那邪祟底下撐不過一息。”
陳衛眼神快速變幻,氣息再次粗重起來,他壓抑着心中的怒氣,咬牙道:
“仙士瞧不起某?”
他習武二十多年,殺的妖物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什麼時候被人如此輕看?
要不是對方是宣城府請來的仙士,他不方便動手,否則早教那小白臉見識見識什麼叫做男子氣概。
“不不不……”顧遊傾連忙擺手。“陳兄誤會了,顧某不是瞧不起你,顧某的意思是都一樣,在座的各位,各個都一樣。”
“什麼!”
“你這小子胡說什麼!”
“腌臢潑皮,小爺今天非讓你見識見識小爺的厲害!”
顧遊傾大話一出,旁邊那十八位武人反應比陳衛還大,他們感覺自己受到了奇恥大辱。
“哎哎哎,別激動,顧某說了,各個都一樣。”
“他媽的!老子今天**你個**!”
“靠恁姨!”
李清慕美眸微眨,注視着那道有些不要臉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揚。
顧道友這一激將法,倒是使的不錯。
一下子將那羣懶散的武人的血性全激起來了。
同時還見到他不停地朝自己打着手勢。
李清慕假裝看不見,繼續看顧遊傾表演。
顧遊傾梗着脖子:
“顧某說的有錯嗎?你們不就是一羣廢物?要是你們能消滅那邪祟,它還能在宣城郊外作妖?”
“你們不就是怕死嗎?除了欺軟怕硬還會做什麼?”
“哦你們還會逛青樓,喝花酒!”
“真等邪祟來了,恐怕你們雙腿都打顫,白天喝的酒,當即就尿溼了褲襠!”
“不服的上來比劃比劃,剛剛那個醉鬼怎麼跪的,你們眼瞎看不見?”
“一羣廢物,二十個人褲襠裡掏不出兩個丹來。”
一口氣將這羣武人罵了個狗血淋頭,顧遊傾爽了。
而那些捱罵的武人臉色青紅變換,一個個緊攥拳頭,恨不得把顧遊傾生剝活吞了。
“媽的,老子受不了了!兄弟們!幹他!”
“什麼狗屁仙士,罵起人來比我們武人還粗鄙!弄他!”
顧遊傾心中一慌,卻未在臉上表露出來,而是不動聲色地看向李清慕。
聖女,該出手了!
李清慕笑容玩味,終於是動了動手指。
砰。
砰砰。
那些舉着拳頭,朝着顧遊傾衝過來的武人們,頓時感覺肩上扛了兩座山,雙腿不受控制地一彎,撲通就跪倒在了地上。
一個接一個的,除了那個忍住沒有動手的陳衛之外,十八個武人整整齊齊地跪倒在顧遊傾的面前。
武人們:“……”
顧遊傾:“……”
他好想喊一句免禮平身,但又把他們身子氣壞了。
十八位武人雙手撐地,臉上爆汗,咬碎了牙也沒能將身子擡起來,反而越來越往下沉。
他們感受到了那種來自生命層級的壓制。
李清慕淡然開口:
“不願的可以離開。”
片刻後,李清慕看着一動不動的武人們,說道:
“既然無人離開,那便當你們都明白自己該如何做了。”
顧遊傾乾笑,聖女您倒是給人家離開的機會呀。
實在不行您讓他們起來也行,被這麼多人跪拜着,別提有多彆扭了。
陳衛倒是不再似最初那般衝動,彼時的仇恨與憤怒,早已被李清慕的絕對實力給壓了下去。
冷靜下來之後,這位健壯漢子,視線頗有深意地在顧遊傾身上停留。
……
總算是將這羣武人調教完,回去的路上,顧遊傾舒暢地伸了個懶腰。
秦若羽好像是送了好些豆腐過來,回去拌一碗吃吃。
李清慕側頭微笑:
“道友這招激將法,倒是使的不錯,從哪學的?”
“激將法?”顧遊傾不置可否。
確實是有激將法的意思在內。
但他一開始對陳衛說的話,句句發自真心。
“聖女,有沒有一種可能,顧某說的是真的呢?”
“道友說笑了,清慕也就見過那紅影邪祟一面,道友又是如何知曉它實力幾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