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陸娘子推門進來,輕喚了一聲正在伏案工作的孟毓曉,將手裡的茶水順手遞給一旁的巧雲。
巧雲朝她努努嘴,又微微搖頭,才端着茶水慢慢靠到桌邊。
孟毓曉已經在書桌邊寫寫畫畫大半日了,送進來的茶水冷了又換,這已經是換的第三杯,然而孟毓曉還是沒有擡頭。
“王妃,您且喝點茶吧。”巧雲大着膽子,將手裡的茶碗往孟毓曉身前送了送,“這事也不是一日就能做完的,您千萬別累着身體了。”
孟毓曉輕嘆一口氣,將手裡的筆放下,伸手接了茶碗端在手裡,一雙眼睛卻還是直愣愣地盯在桌上攤開的宣紙上。
周牧澤留給自己的四家鋪子,位子倒是極好,只是要用來做什麼生意,孟毓曉倒是一籌莫展。
她的想法,便是想叫金牡丹的生意在行行業業都沾點,但是把舞臺建的這麼大,根基不穩,遲早得垮掉。
孟毓曉緊了緊眉頭,將手裡壓根沒往嘴邊送的茶碗又放回到書桌上,擡頭看向陸娘子道:“你把我們存在典當鋪子的銀錢出入賬冊找來給我看看。”
“唉!”陸娘子答應了一身,趕緊轉身在旁邊裡書架裡翻找了一會兒,尋出一本賬冊遞給孟毓曉。
孟毓曉直接反到最後一頁,看了一下結餘數,眉頭卻隆的越發高了。
結餘不到十萬。
雖然金牡丹的生意一向很好,但孟毓曉一直在擴張,生意越做越大,賺回來的錢多半也叫她再次投了下去。
八萬兩銀子,換了最開始,孟毓曉還能開一兩間鋪子,可如今金牡丹的名聲已經打響,一開張自然就得叫人眼前一亮,規模小不得,再怎麼緊湊,一間鋪子前前後後的花銷也得五六萬,八萬兩,四家鋪子顯然不夠。
孟毓曉放下賬冊,手指毫無規律地在桌上敲擊着,周牧澤送的四間鋪子空放着不僅可惜,還會影響金牡丹街的繁華氣勢,若是一間一間的開,倒顯得金牡丹小氣,入不了那些名貴的眼,可若是要一起開,自己實力又不夠。
孟毓曉煩心地起了身,“我出去走走,你們不用跟着。”
“王妃,您要去哪?”巧雲自然要追問她的去向。
“就在街上走走。”孟毓曉說話間已經出了門,掃了一眼靠在門邊的齊然,停了一下腳步,開口叫上他:“齊然,陪我出去走走!”
“是!”齊然在門口守了大半日,聽說要出去,極其興奮,趕緊跟上孟毓曉。
巧雲見孟毓曉有人跟着也放心了一些,只是忍不住又提醒了一句:“您早些回來,別耽擱了回府。”
孟毓曉只是輕輕點頭,並未與她多言,便帶着齊然下了樓。
“三爺,你這是要往哪去?”齊然跟在孟毓曉身後問。
孟毓曉淺淺揚揚嘴角,“去瞧瞧你家主子留的那幾間鋪子。”
“哦。”齊然應了一聲,又極其興奮地說:“那幾間鋪子三爺看了肯定喜歡,鋪子的位子,結構都是我家主子親自挑的,我當真沒見過我家主子對別人這般用心過……”
孟毓曉知曉齊然這是又要在自己面前推銷自家主子了,回頭瞥了一眼他,“你家主子可到了?”
“額……”齊然頓了一下,周牧澤壓根就沒走,何來到不到一說,頓了一下,才摸頭笑着說:“這我倒是不知道。”
“那興許是沒到吧,否則多少會給你來封書信的。”孟毓曉輕聲說着,微微眯起眼睛,內心裡忽地涌起了一番失落,他這回走的可真徹底。
說話間二人便到了最近的那家鋪子,雖沒有開張,但也請了看門的人,那人認得齊然,趕緊迎了二人進去。
孟毓曉看了一下,這鋪子不大,也有二樓,沒有後院,卻能跟旁邊的鋪子相通。
“這鋪子以前是做什麼營生的?”孟毓曉打量着四周,隨口一問。
身後的二人卻是面面相覷,沒一人答得上來。
孟毓曉回頭看了一眼二人,無奈地笑笑,轉身往樓上走去,這齊然就是個生意白癡,估計不太留意這些,唉,若是周牧澤在該多好!
他若在,多少能給自己提些建議。
孟毓曉不由得想起同周牧澤一起往江南去的時候,二人在龍開河鎮的客棧裡促膝長談的情景,他這個人,雖說會耍流氓,但真的是跟自己最合拍的,起碼在做生意上絕對是,就連跟自己一起穿過來的孟銳,都比不上。
“三爺,回頭我便去打聽下,左不過一夜的功夫,您可別爲着這事愁眉苦臉的,若是叫主子知道了,少不得又要挨訓。”齊然見孟毓曉倚在欄杆邊走神,趕緊上前賠禮。
孟毓曉回過神來,想着自己竟然在留戀周牧澤,不覺好笑,朝着齊然笑了笑,“你家主子離那麼遠,總不至於書信來訓你吧,再說了,你不說,我不說,他又怎麼知道今兒的事!”
“這可說不準。”齊然小聲嘀咕了一句,隨即跟在孟毓曉的身後。
孟毓曉一頓,回身瞥了一眼齊然,擰眉道:“難道除了你,你家主子還留了其他的眼線不成?”
孟毓曉一直覺得周牧澤那個死纏亂打的性子不可能這麼輕易就退出的,留下齊然不過是想看着自己罷了。
“沒有!”齊然立馬搖頭否決,心裡又暗自懊惱自己說過了頭,似乎已經感受到了周牧澤銳利的目光,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孟毓曉也沒有再揪着齊然問下去,專心看鋪子去,待把四間鋪子晃悠完,孟毓曉依舊毫無頭緒,只不過天色已晚,巧雲提醒說該回府用膳,孟毓曉交代了陸娘子幾件事情,便同巧雲一起坐馬車回府。
靜西王早已經從宮裡出來,在書房看書,孟毓曉換了衣服也沒去打擾,直到晚間,靜西王過來一起用膳,二人又在同一處待了幾個時辰,到晚間,遣了宮人,各自睡下,倒也平靜。